第217章 血染彩霞
季虹献完血，一种神圣感遍布全身，宛如救世主拯救了全世界。热血并没因被抽走一部分而减少了力量，相反，她觉得热血流得更快了，甚且唱着快乐的歌，在她的四肢百骸间奔跑。热血的激情推着她、撵着她、催着她在整个楼层巡游了一遍。
多熟悉的场景啊！每一个楼道，每一个科室，每一个休息室，每一张休息凳，似乎都还留着她的余温。搀扶病人、静静等待、帮客户倒水、替客户取药……每一个瞬间，过电影似的在眼前一一闪现。
这栋楼里，有她数不清的难忘时刻。刚带黄默山为徒时，改造富二代的导师心态让她觉得好玩；奶奶的心脏搭桥手术成功后，她几乎喜极而泣；何子静因筹款成功而顺利手术后，她觉得这世界自有它温馨而美好的一面；高玉贞的遗体捐献行为更是一下子把她的觉悟拔高了一大截……
想到高玉贞，季虹看了看时间，下午4点钟。她决定去红十字会把遗体捐献的登记手续办了。人有旦夕祸福，谁都无法预测未来和吉凶，既然决心已定，那就早早登记，早一天，安心一天。
季虹从红十字会出来，夕阳像一个硕大的火球挂在远方的楼顶上，再过片刻，它就沉下去了。晚霞烧红了半个天空，季虹觉得那是自己的血在燃烧。太富有诗情画意了，她迅速拿出手机拍照。
这是难忘的一天，值得纪念的一天。她要发个朋友圈。
配了三张照片，底色是一致的红，像热血。照片上是夕阳、高楼、晚霞、蓝天、白云。她不尚文艺范，但此刻，是要抒一抒胸臆的：
爱晴空，也不惧乌云，因为乌云后面是热血染就的彩霞。
发完朋友圈，季虹在路边正弯腰扫码共享单车时，一个声音叫住了她：“嗨，美女老板，你好啊！”
季虹抬头，一辆警用摩托车停在她面前。车上是姜方力，他正笑吟吟地看着自己。
“哎呀，是你呀！你好你好！”季虹收起手机，笑着跟姜方力打招呼。
“当大老板了还骑共享单车呀？”姜方力还是那副调侃的口吻，“你这也太节俭了吧？和你的身份不相符啊！”
季虹暗忖，不见姜方力大半年了，他说自己是“大老板”，是知道自己入股了家政公司还是要开养老院？她笑道：“什么大老板，你别捧杀我。”
“5000平的养老院，那可是千儿八百万的投资，还不是大老板？我说，你是不是买彩票中头奖了？干了半年多陪诊师就赚这么多钱，我干脆也去干陪诊得了。”
季虹咯咯咯笑了。姜方力的幽默和开朗总能让她放松。她第一次给姜方力打针时，就被他逗笑了。“你听谁说的？”
“你那养老院不是报了消防了嘛，你别忘了，消防和咱巡警是一个大系统的。消防队里我可是有战友的。”
“噢……明白了，算你神通广大。”季虹点头道，“陪诊师可没那么好赚，我男朋友是富二代，他老子有钱。”季虹在姜方力面前本能地不想隐瞒。
“哦，怪不得。”姜方力脸上掠过一丝酸酸的尴尬，随即被调皮的笑容取代，“幸亏当初我没壮起胆子追求你，要不然非把头碰几个包不可，因为我的头没那么硬呀！”
季虹咯咯笑了：“你就会耍嘴皮子！谁叫你当初不开口的，现在没机会了，怪不得别人。”
姜方力哈哈一笑：“我谁也不怪。我早看出你非等闲之辈，你当了女强人，还不天天把我踩在脚下呀，我害怕，哈哈。”
“你这五大三粗的身材还怕踩吗……柔弱的女子多的是呢。”
姜方力未等回答，对讲机响了。他立即发动引擎，扭头冲季虹一笑：“我执行任务去了……等我老了，去你的养老院，你会亲自侍候我吗？”
季虹笑道：“我等你！”
“一言为定！”姜方力说完，呜地一声把摩托车骑跑了。
季虹看着渐渐消失在人流中的摩托车，心潮翻了几翻。姜方力是当过兵的，军人身上有其他人没有的东西，他的吸引力在于他轻松而又老道的幽默。
黄默山的帅气是没得说，但总有些孩子气。虽然认识自己后一天天地成熟起来，但只是像靠努力获得好成绩的学生，再怎么努力，依然是学生。老师在学生面前是难以摆脱掉老师的身份的。但黄默山家里有钱，自己需要他的配合。何况黄默山本身也不差。
至于王晓瑞……季虹强制自己不再想下去。否则，她觉得自己无聊甚至猥琐卑鄙。她没欺骗谁，没愚弄谁，这就够了。
回到家政公司，在办公室里碰上顾娟。顾娟面色阴郁，似有心事。
“咋不开心呢？”季虹见没别人，问顾娟。
顾娟撑起一丝笑容：“齐鉴回东北了。”
“你和他分了？”
“嗯，其实谈不上分不分。”顾娟微微点了点头，“太远了。我觉得你们说的有道理。”
“以后你要是后悔了，可别怪我们呀，我们只是提个建议。”
“当然，我又不是小孩子。”顾娟像学生问老师似的问季虹，“虹姐，你说我做得对吗？”
季虹微笑道：“我和你一样，也没结过婚，回答不了你这个问题。人生没有预演，只能踏踏实实走好每一步路。你还可以和他联系的嘛，做个知己也行啊。”
“才不呢，没意思。还不如一刀两断的好。”
季虹一惊。顾娟和温亚茹在对待这个问题上，态度竟是出奇地一致，女孩是这样，男孩子也是这样吗？这个念头在她脑海里一闪而过，她也无心去做探究，这是社会学家和心灵学家的课题。
季虹拍拍顾娟的肩：“比谈恋爱有意义的事多了去了，想开些。更多的帅哥在等着你呢。”
顾娟脸上浮上笑意：“但愿吧，跟着你或许能沾沾运气……虹姐，截止今天，我考察了十五名人员，都是宝妈。这些人本身带过孩子，侍候过老人，时间也充分自由，是很适合去养老院上班的。
“她们都在问具体的薪资待遇，我没法回答，只能说待遇不低。你尽快列出一份工资表出来，哪怕是大致情况，我好回答她们。”
季虹说：“我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工资给得太高，开支太大，承受不起；给低了，她们不愿干，不如干陪诊了。
“不过我听林倩说，最近这两个月，陪诊师大量涌现，咱们家政公司搞培训是原因之一。照这个势头，陪诊师的收入必然被挤压，养老院这边的工资就可以不用给那么高了。”
顾娟：“照这看，林姐可能也干不长吧，她的饭馆快开业了。开业后如果生意好，她还会干陪诊吗？”
“说不了。其实，咱三个都是喜欢这个工作的，我很怀念干陪诊的时光。”
“是呢。”顾娟一字一顿地念道：“爱晴空，也不惧乌云，因为乌云后面是热血染就的彩霞。”
季虹惊诧：“你记住了？”
“嗯，因为写得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