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他山之石
肖逸冲下斜坡三两步跨到河边,叫了声“王哥”。王小建抬头见是肖逸,愣了一下,随即尴尬的苦笑道:“你咋来啦……我被一辆轿车抢路,往路边避过头了……他妈的那个轿车,真该死!”
“我全看见了。看到有点儿像你,没想到真是你……这饭不是送去工地的吗?”
“就是啊!”
“那这下咋办呢,再做也来不及了啊。”
王小建从河里上来,用黑黑的河水洗着腿:“哪还能再做!我有办法,咱辛州有三家‘大米先生’,是快餐品牌连锁,味道很好,他们的饭菜备得多。现在刚赶上晚饭的时间,我抓个紧,还能救急。你快帮我捡饭盒,不用管盖子和盒子对上对不上,看见零件就捡。”
许木心见肖逸和王小建忙着捡饭盒,便也出溜下去帮着捡。不大会儿,坡上的,坡下的,河边的七零八落的饭盒被捡到一处。王小建匆匆点了数,无误后,他在前面推,肖逸在后面推,呼哧呼哧喘着气把三轮车推上了马路。
路边的围观者还有打趣的:“这下子,坡上的青草可有肥料喽。”
王小建这才有闲心问肖逸干嘛。肖逸如实说了,然后问王小建要不要帮忙,王小建说:“不用,他们那里的一次性饭盒多得很,50个人轻松可以解决的。”
肖逸说:“‘大米先生’我吃过的,确实好吃,但是工地的工人最少也得25块的套餐吧?要不然吃不饱,你自己的盒饭才卖15块,你不是亏死了?”
“我正想这个问题呢。‘大米先生’那是自选的,不存在讲价。米饭可以随便装,主要是菜不能差了。我平时给工人的都是三菜一汤,足饭足菜的,要是一下子弄差了,人家接受不了的……亏就亏吧,没办法,也就这一次。”
王小建和肖逸说完,跨上三轮车,说了声谢谢,打声招呼骑走了。路人也一哄而散。
许木心不认识王小建,肖逸向她介绍了林倩和王小建的相关情况。然后说:“送外卖虽说目前还行,估计再过个一年两年的,人员会饱和,从现在科技发展的形势看,将来用机器人送外卖也不一定,所以早转身早有出路。”
“你还关注这些?”
“我哪有这闲心,听我妈说的。”
“你妈好厉害哟,卖水果怎么关心到外卖上了?”
“都是生意嘛,商业规律都是一样的。”
许木心感叹道:“近朱者赤,我发现你被商业氛围长期熏陶着,比我强多了。我是出门一片黑的。”
“做小生意很好学的,进货、盘货、管好账、用好服务员、做好服务,就这些,没什么难的,不过,就是辛苦。”
许木心说:“依我看,做个小生意真不容易,很繁琐。还不如做大生意,生意做大了,每个岗位都请人,反而容易。”
“请人,当然舒服。可是你会管吗?搞不好人家把你卖了,你还帮人家点钱呢。”肖逸说,“小生意虽然辛苦,但是稳定,投资不大但来钱快。我堂舅说,王小建给工地供饭,每个月可以赚上万快,还叫我别往外说,要是传到王小建耳朵里,不合适呢。”
“那不是比水果店差远了?”许木心说。
““水果店总投资超过20万的,那能一样吗?王小建给工地供饭,相当于是饭馆的额外收入,几乎没投资的,不能比的。”
两人一路说着话,一路考察着地段和门面。
功夫不负有心人。从选址、装修、进货到开业,肖逸全程协助着,许木心的水果店终于开起来了。当然,范春香功不可没,她一直帮着出谋划策。
店子距离范春香的店子约二公里——这符合范春香当初的要求。
许木心的父母双双从外地回来,帮着打理店子。她母亲身体一向不好,回来后有归家之感,精神竟一天天好起来,自言可能在外水土不服,这真是意外的大喜事。
许木心和堂哥开业后,手上尚有盈余,就买了辆小货车,堂哥既当老板又当司机,分成工资同时拿,自然干劲猛如虎。
许木心年仅17岁,从未接触过生意,开业初期忙得焦头烂额,好在肖逸时常过来帮手、指导,倒也进步得飞快。
开业一周后的一个晚上,肖逸看着正忙着上货的许木心说:“以前,你是忧郁的蝴蝶,现在变成忙碌的青蛙了,你还知道啥叫忧郁不?”
许木心红了脸:“你别说,我这段时间真把它忘了!”
肖逸一边帮着上货,一边跟许木心讲了和她类似的一个女孩子被抑郁症困扰的经历——
那女孩是因为数次应聘失败引起的抑郁症。坏心情一天天累积着,后来,她发现自己开始掉头发,没食欲,浑身疲软,情绪也阴晴不定。
她以为就是找不到工作引发的,没当回事儿,结果情况越来越严重。
渐渐地,她开始无端地找男朋友的茬子,直到把男朋友气跑。
她越想生活越没劲,开始想死。她在网上查阅怎样的死法能不给任何人添麻烦,但很悲哀地发现,没有任何一种方式能够不给任何人添麻烦。
一个夜晚,当她站在21楼的阳台上想往下跳时,她养的猫咪在身后喵了一声。她扭头看去,发现猫咪的两只圆圆的眼睛泛着黄绿黄绿的光,可爱无比。那一刻的猫咪,有着它从未有过的可爱。
她止住了迈向地狱的步伐。
但不久,她又被无法宣泄的情绪困扰,拿起刀片自残,在胳膊上划了很多刀,看着血流出来的时候,她竟然笑着松了口气,感到轻松了不少。
直到这个时候,她依旧没有意识到她病了。
后来,是她的朋友感觉到她的状态不对,建议她去医院看看。她从没想过去医院,愣了半天,终于想明白了一些东西。
她朋友陪她去医院做了一系列检查,结果是重度抑郁症,并且有中度焦虑。
她带着一堆药回到了家,但却不想吃药,因为她听说吃药会有依赖性。结果病情持续恶劣化,不断产生濒死感,出现幻觉和幻听。
朋友劝她积极吃药,并且找了心理咨询师,开始了心理咨询之旅。
在咨询师的帮助下,她一点点审视自己,找到了自己被忽略的情绪,认识了该如何给情绪找个出口。
在咨询师的建议下,她吃药、练习瑜伽、写日记、偶尔看看佛学书籍,明显地感到精神状态在一点点变好。
她朋友见她恢复得不错,给她介绍了一份工作,是帮一个快餐店卖快餐。那个店生意很好,特别是中午,买盒饭的一围一堆。
她不停地问客人,吃几块的?要哪样菜?要汤吗?在这里吃还是打包?营业结束后,她常常嗓子干痒,因为说话太多。
就是在这种忙碌中,她不知不觉把抑郁症忘记了,或者说,抑郁症被击退了。
“你叫我开水果店,是不是受这个故事的影响?”许木心问。
肖逸笑说:“一半吧。”
“另一半呢?”
“我想帮你,因为帮你使我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