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父子博弈
黄默山愕然。父亲的态度近乎蛮横，他的卡里有450万，为什么不支持自己呢？他要问个明白。
“你手机里有张450万的存单的照片，我看见了。你有钱，为啥不支持我？”黄默山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静。
“你？……你偷看我手机？你咋知道我密码的？”黄迈把眼睛瞪得溜圆，像在审查一个暗暗窥探自己的私家侦探。
“你的密码很好猜，是咱三个的生日组合，我试了几次就试出来了。”黄默山解释完，追问，“你那张存款单还有半年才到期，你能说没有钱？”
“……”黄迈的脸涨得通红，却避过问题对儿子兴师问罪，“你这小子！偷看老子的手机，还有点儿道德吗？”
黄默山见父亲转移话题，避重就轻，还拿道德说事儿，不得不为自己辩护：“你以为我没事找事啊？！那个丁佳丽——”黄默山压低了声音，环顾了一下四周，确定保姆和爷爷在院里后，继续说，“丁佳丽还和你联系吗？”
“哪个……哪个丁佳丽？”黄迈脸上一片茫然，“你说的我听不懂。”
黄默山捕捉到了父亲脸上肌肉的一丝丝僵硬，他把脸略略侧了一侧，避过父亲的眼睛，语气平缓而态度诚恳地说：“爸，我就实话实说了吧。我去嘉祥苑给客户送检查结果，碰见你俩了，7栋13层，对不？”
“那能说明啥？！你爸做着生意开着厂，还不能有点儿社交了？”黄迈腾地站起来，声音里冒着火，“你行啊，长本事了！调查起老子来了！”他说着，手指着黄默山，手臂有点儿发抖。
好在电视剧里的声音乌拉乌拉响着，冲淡了现场的尴尬。
黄默山万万没料到场面会失控到这步田地。紧张的空气在提醒他，他要是再犟嘴，就得挨打。父亲在恢复期，又是大脑部位，嗐……他不该如此冒失。
他原以为，他用平和的语气跟父亲把这事儿聊开，父亲会坦然面对他，至少不会发火。但结局全在他的意料之外。
他瞅了父亲一眼，见父亲正怒气冲冲地看着自己。到了这一步，不据理力争还真不行。辩赢了，父亲会服气；辩输了，也表明了自己有值得一辩的理由，并非如父亲所说，自己是在“调查他”。
“是这样，爸，你先坐下，听我慢慢说。”黄默山示意父亲坐下，“你听我解释完，要是觉得没道理，再扇我几耳光也不迟，是不是？”
黄迈被这几句话镇住了，他眼中的儿子在这一刻长大了，不是他曾经以为的只会贪玩、顽皮懵懂的傻小子了。他梗着脖子，弯腰坐下，冲着儿子递话过来：“你说！你说！”
黄默山遂把丁佳丽如何获知黄迈遭遇车祸，如何打电话试探，在收到黄迈可能会成为植物人的假信息后，如何把黄迈拉入黑名单的经过陈述一遍。
黄迈听着听着，梗着的脖子渐渐扭向黄默山，脸上的肌肉也渐渐松弛，他没了脾气。“我说呢，通话记录有几条她的未接电话，可一打过去，总提示说对方关机，我还以为她有啥意外呢！”
“有啥意外？她是把你拉进了黑名单。她想霸占那套房子，想长期居住！”黄默山提醒父亲。
“哼！她想得美，我没那么笨。”黄迈长出一口气，望向天花板，“幸亏我留一手……她这人怎么这样？真是人心险恶！”
黄默山见父亲有所醒悟，趁机开导父亲，丁佳丽那样的人本就是金钱至上，靠不住。靠得住的还是亲情。
这时的黄默山方才觉得自己的话句句有力量。父亲低头默默听着，反倒像个听话的孩子。这不对，不该这样，得迅速转移话题。
黄默山立即把季虹想入资家政公司的事跟父亲说了，然后问父亲有什么好的投资办法。“季虹说你做生意几十年，怎么着也比咱俩有经验，给个好方案应该没问题的。”
黄迈正在尴尬与郁闷之中，儿子的问题让他立时脱困，心里猛一阵舒坦。他意识到这是儿子的情商所致，心上又一阵宽慰。
他换了个坐姿，喝了口茶，思索了片刻，说出了一个投资方案：季虹不要一下子入资十万，先入两万，表示一下，余下的投资在收益里扣。这样就能最大限度地规避风险。还有，要和对方签个合作协议，任何一方，不经对方同意，五年内不得撤出合作。
黄默山对前面的部分心领神会，问父亲后半部分的意义。
黄迈告诉他，对方只是想利用季虹的人脉和技术，等技术学会后，要防着人家把你踢出局。五年合同不长不短，行情好，季虹的本钱早赚回来了；行情不好，也该撤出来了。
“其实这种投资对季虹来说是很划算的，投资低，风险小。用我这种方法，如果对方愿意，几乎没风险……何必要搞养老院呢，养老院投资那么大，回报又慢。”黄迈分析着，语气里已没有了火药味儿。
黄默山感到和谐的空气在围拢过来，他窥见父亲脸上的表情已逐渐趋向平和，就把季虹想创办养老院的初衷说了出来。“她并不很在意一定要赚多少钱，不亏就行。她就想让自己的爷奶在养老院里享享福，也让其他的老人享享福。”
“这么高尚？”黄迈调侃似的笑了笑，“这年代还有这样的好人？季虹这人是不错，但也不至于这样心底无私吧？”
黄默山把季虹的身世跟父亲解析了一遍，指出季虹立志热心赡养老人的一种情结，并拿季虹不远千里去镇江寻人、独自拿钱给奶奶做手术、为邻居骆江乔装当“侦探”等一系列事件做解说，让父亲全面、细致地了解季虹。
他还谈了自己陪同季虹回老家的种种见闻和感受，他确信季虹想创办养老院不是一时冲动，不是利益第一，而是她的一种理想。
黄迈看着侃侃而谈的儿子，刚刚散去的乌云又堆上了心头。他当然期望儿子事业成功，也希望儿子能和季虹走到一起。
但越是这样想，他越觉得别扭。记忆是抹不掉的，如果儿子和季虹一刀两断，他倒能落个心里干净。
这次车祸，咋不把他解决了呢？黄迈想着，由不得叹息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