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牌中有局(1)
“谁听见你表白了?”季虹在短暂的思想斗争后,鬼使神差地说了这么一句。她含羞带笑地翻了黄默山一眼,嗔道。她觉得对黄默山的表白,这是最合适的反应了,半嗔半娇,双方都能下台。于王晓瑞母子俩而言,心理上则会有个缓冲,不至于酸溜溜或者怅怅然。
不料话刚一出口,就被林倩和顾娟抓了把柄。“没听见?那好办,这么好的场合和机会,再来一次嘛!”说完鼓起掌来。
季虹心里暗暗叫苦,何以犯下这么低级的错误,简直是弄巧成拙。如果王晓瑞暗恋自己,听见黄默山再来一次表白,无疑是给伤口撒盐。她暗骂自己糊涂。
黄默山见自己表白的话出口后,季虹并没有让他难堪,遂一阵窃喜,心里便有了底。听林倩和顾娟叫他再来一次,这不是锦上添花吗?季虹说她没听见,或许是对他的质疑呢?何妨来一次大力的加固。
“季虹,我——爱——你!”黄默山感觉自己真像喝了鸡血,只觉得浑身出汗,面颊发热,他用双手握成喇叭,拢了嘴,提了音量,大声地、一个字一个字地喊了出来。
第一次,黄默山只是说向季虹“表白了”,并没有说出是怎么表白的,这一下,“我爱你”三个字像剥了皮的山羊,挂在树杈上,血淋淋地裸露着,裸露着肉、筋和骨,惊艳着人们的眼睛。
一瞬间,季虹感觉一股暖流兜头浇下,通电一般,周身暖乎乎的发麻。她的大脑有倏然的恍惚,如置梦境。大学四年间,她不乏追求者。她克制再克制,克制到最后,竟然在饭桌上收获了这三个字,并且,还没开席,没喝酒,对方不是借酒壮胆,主人也不是精心设计,一切都是始料未及,像睡梦中来了八级地震,给人猝不及防的震惊和慌乱。
季虹不敢再说话了,恍惚中扫了黄默山一眼,黄默山的脸红得像关公,甚且额上似乎有了细细的汗珠,他也正在看自己,眼锋能传电一般,电得季虹浑身一颤,她赶紧扭过头去。
“好耶好耶!”林倩和顾娟带头鼓起了掌。王晓瑞似乎也被感染了,跟着鼓掌。
韩梅鼓了几下掌,说:“你们年轻人真是太好玩了,还没开席先鼓起掌来,好像欢迎领导讲话,来,咱们开始吃吧。”
王晓瑞开了瓶张裕的窖藏百年,黄默山一眼看出红酒的价位不低于500元,也算不错了。他感到酒兴大发,决定要和大家会儿特别是王晓瑞好好喝几杯。
今天,他真切感受到了裴羽在他的故事里传递给他的力量,他像裴羽当年一样,大声地喊出了自己的爱。
喊出这一嗓子后,他像瘫痪多年的人陡然扔掉了拐杖,有挺立天地间的飒气;又像喝下了一碗神汤,五脏六腑的秽气在刹那间被清除了,四肢百骸无不神清气爽,看天天蓝看地地绿。
他庆幸认识了裴羽,他为当陪诊师而感到荣幸,这种因缘际会给他带来的改变,是他根本没想到的。
韩梅礼节性地和大家会儿碰了一圈酒后,夹了几样菜在一个碗里下楼去了,说是给王逸吃的。
韩梅一走,黄默山嚷着要跟王晓瑞斗酒。王晓瑞不善饮,奈何自己是东家,只好奉陪。他问黄默山咋玩儿,黄默山拿副牌来,让大家伙儿都参加,玩“比大小”。
季虹想制止,想了想,忍了。她叮嘱王晓瑞一次只倒一点点酒,重在娱乐,避免喝醉。王晓瑞点头应允。林倩有些酒量,当然不惧;顾娟爱热闹,情绪高涨地连说好,好。
扑克拿来,黄默山讲了规则:每人一张牌,只能自己看,所有人到结局时才能翻牌。抓阄确定谁先做庄。庄家度量自己的牌是大是小。最小是1,最大是a。
比如:如果庄家的牌是10,这处于中间的位置,可赌运气,便认为自己的牌大,不投降,和下一家比。
庄家可以看下一家的牌,下一家不能看庄家的牌。庄家看下一家的牌是9,可以叫下一家喝酒。下一家如果主动认输的话,不用翻牌,要喝一杯酒;
如果不服气,非要和庄家比,比赢了就成了庄家,不用喝酒,比输了,得喝双倍。这个规矩,是专门惩治“不老实”。
谁的牌大过10,谁就成了新庄家,不用喝酒,老庄家输了,卸任,喝一杯酒。
新庄家接着轮流,要把一圈牌比完。一圈牌比完了,才能重新发牌,开始下一轮。
新的一轮,坐庄的是根据上一轮的庄主的位置来定。新一轮的庄主先说话,如果拿个a,则可以一圈通吃,一圈人都喝酒,唯独他不用喝,反之,如果庄主拿个1,只能乖乖投降,主动喝酒,卸任。
每个人的牌始终要覆着放,直到一圈结局时才能明示,不能中间明示也不能悄悄丢牌,这是避免弄虚作假。
庄家有个特权,就是可以使诈。比输了,不用喝双倍。
如果点数相同,按黑、红、梅、方定大小,从大到小。
这种玩法,最有意思的就是拿中间偏大的那几个数,也就是8、9、10这几个数,因为可以赌,理论上,输赢的赔率各是一半,实际操作上要看运气。
洗好牌后,抓阄,黄默山先坐庄。林倩打趣道:“人逢喜事精神爽,新郎官新郎官,上来就是官。”
黄默山嘻嘻一笑:“看你今天运气如何,我是看牌不看人的哈。”他给每人发好牌,牌都是可以自己先看的。黄默山见自己是红桃j,这个够大的,当然要赌。
黄默山说自己的牌很大,不用喝酒。他下家是王晓瑞,王晓瑞的牌是3,这牌是肯定要喝酒的,几乎没悬念的,他喝了酒,过渡到下一家。
下一家是林倩。林倩的牌是9,她犹豫了半晌,终究底气不够,喝酒,过渡到下一家。
下一家是季虹。季虹和黄默山斜对面坐着。此时已经酒过几巡了,季虹酒量不大,感觉面酣耳热,她面赛桃花,更加楚楚动人,看得黄默山心旌摇荡。
季虹的牌是黑桃j,单论j是最大的,她一来头有点晕晕的了,不想再喝酒;二来不想投降,便把自己的牌给黄默山看了,黄默山看了季虹的牌之后,吐了吐舌头,把酒喝了,于是季虹成了庄家。
按照顺序,季虹要和顾娟比。顾娟拿的是q,她见黄默山赢了王晓瑞,又赢了林倩,反而输给了季虹,并且看见黄默山吐舌头,估计季虹的牌很大,说不定是最大的a。
顾娟很想和季虹比一比,但担心自己万一比输了,得喝双倍,不如老老实实认输吧,避免伤亡更大。因她是最后一个了,于是她翻了自己的牌,说:“我输了。”
季虹抚掌大笑,笑顾娟胆儿小,同时翻了自己的牌,黄默山、王晓瑞和林倩各自翻了自己的牌,然后瞅着顾娟哄堂大笑。
顾娟见季虹的牌居然是j,气得在脸上轻轻一拍道:“该死!该死!”喝下一杯,开始下一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