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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茶室碎语(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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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晓瑞说,症状是肯定有的,只不过被患者忽略了。正说着,楼下他母亲喊他去一趟商店买一次性碗筷。

    季虹赶紧跟到了厨房,加以阻止,说:“家里的瓷碗如果够用,当然用瓷碗,一次性餐具并不卫生。上海市市场监督管理局对一次性餐具做过抽查,一次性筷子的不合格率2508;一次性纸餐具不合格率86;一次性塑料杯产品不合格率为729。

    “瓷碗洗干净就是了,再说了,像你们这样的家庭,都该有消毒柜的吧,这不是消毒柜嘛!——”手指着消毒柜——“这不比一次性的餐具好?何必多花钱呢?”

    王晓瑞赶紧向母亲介绍季虹。王晓瑞的母亲韩梅把季虹打量了一番,发现季虹从头到脚看起来都是那么顺眼,笑道:“哟,好俊的姑娘!你说的当然有道理,现在不是流行一次性餐具吗,说是卫生些,来了客人,用咱家的碗筷,不合适呀。”

    季虹也笑着回答:“现在的人呀,活得太讲究了,真没必要。消毒柜里的碗筷还不放心,还要咋样放心?越是讲究越是毛病多,我看现在最忙的就是医院。”

    “哎哟,你这姑娘说话真实诚,那就不买了。”叫王晓瑞带季虹去楼上坐。季虹却瞅着蒸锅里的热气突突突地往上冒,把锅盖顶起老高,水蒸气溅成的水点洒了煤气灶上面星星点点,就走过去把火调小了一些,问韩梅道:“婶子,锅里蒸的啥,火不用这么大吧?”

    韩梅见季虹是如此细心妥帖之人,愈加爱了,眼睛笑成一条缝:“哦,你这丫头真棒,锅里一层是龙虾一层是海鱼。”

    “蒸多久了?”季虹问。

    “大概十几分钟吧,我看看客厅里的钟。”韩梅说着,就往客厅快步走去,很快又返回来,说:“至少有12分钟了,我平时不看时间的,今儿打着火时瞅了下时间,不过还是大意了。”

    季虹问,是不是从冒直气开始计时,韩梅说是的。

    季虹赶紧关了火,说:“蒸海鱼是八分钟,蒸虾是五分钟,我做过试验的,时间再长了就老火了,不嫩的。”

    韩梅吃惊道:“呀,你这丫头太细心啦,我做了近三十年的饭,从来没仔细看过时间的,都是估个大谱的,照你这说法,厨房里得挂个钟的。”

    季虹轻轻笑道:“我家的厨房墙上就挂个钟的,很方便的啦。因为蒸东西、煮东西都要看时间的,看时间是最标准的,估谱可不行。那些把锅烧糊了的,都是不讲时间精确,估大谱的,哪能估那么准?墙上挂个钟,盯着钟就是了。特别是大虾之类,看时间很重要,时间蒸长了不好吃的。”

    韩梅对季虹啧啧称赞。王晓瑞也对季虹刮目相看:“看不出来呀,你的厨艺一定很出色,我妈今儿做的菜你可要吃不出味儿了。你怎么会有这么一手?”

    季虹先谦虚一番,然后跟王晓瑞说了自己的家世,说自己四五岁时就跟着爷奶做家务了,六七岁时就能独立做饭炒菜。去年辞去护士工作后在家陪了爷奶一段时间,三天两头买好东西煮给爷奶吃,照着小红书的菜谱做,实践了不少技巧。

    王晓瑞刚刚在楼上见识了季虹的谈吐,觉得和季虹的三观很是相契,现在又发现季虹竟有巧炊之手,更兼季虹本就外貌出众,不免心生爱慕。听到季虹谈及家世,倒着实为她生出几分怜悯。心下忽地念及林倩和顾娟打趣她和黄默山“旅行结婚”一事,禁不住酸溜溜地惆怅起来。

    “你带季姑娘上楼喝茶去呀,愣在这儿干吗?厨房里哪儿是待客的地方!”韩梅提醒王晓瑞道。

    季虹心想,自己待在厨房,或许会让韩梅不自在,于是又和王晓瑞去了二楼。

    没了主人的二楼,画风完全变了样,都在玩手机。“真是妥妥的低头一族啊,我估计咱们一个钟不摸手机都会憋死的。”季虹大声说。

    不料她被接下来的见闻给怼了。林倩说,她在陪客户顾大轩聊天;顾娟说,她的客户宗政发信息给她,说儿子过几天回来看他,他高兴得了不得;黄默山正和谁视频,季虹悄悄绕过去,见手机屏幕上是个老人,眼睑有些许下垂。

    王晓瑞给每人的茶杯续上茶,说,喝完这一壶就可以吃饭了,然后对季虹说,他们这么敬业啊,出来玩还要服务客户吗?

    季虹说:“干陪诊就是做服务,服务越好老顾客越多。他自己不看病了,但可以给你介绍客户的。陪诊师不是说陪客户看完病了就没事儿了,咱们陪诊师对每一个客户的病情都要存档的,要定期问候的,直到人家的病彻底痊愈了,才不用问了。我的电脑里储存了一千多个客户的资料,还需要问候的占一小半呢。”

    “你有那么多时间?问得过来吗?”王晓瑞颇为惊讶。

    季虹说:“尽量吧,真没时间也没办法,这个属于增值服务,不强求的,能问候最好不过,真没时间也就问心无愧了。”

    王晓瑞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问季虹道:“你在问候的时候,有没有碰到过这么一种情况——客户去世了?那不是很尴尬?”

    “还真有。”季虹想也没想地说,“我真有这么个客户,她是个阿姨。她去年冬天从山西坐飞机过来看肾病,因为咱辛州中医院看肾病有些名气。

    “她叫我接机。我早早去了,她一下飞机就胃痛,开始吐,我有准备好的胃药,当即拿给她吃。在候机大厅,我让她休息一会儿再走。她趴在我腿上趴了好久才缓过来。

    “阿姨回到老家后,时不时发消息给我,偶尔还和我视频一下。我感觉她把我当成了女儿。我和她也很谈得来。

    “有一天,阿姨和我聊着聊着,要我做她的干女儿,我只能说好。阿姨接着说,她没有女儿,一直想有个女儿,三个儿子都不细心,对她的病情关心不够,还是女儿好,女儿心细,真是贴心小棉袄。

    “那次聊天后大约过了半个月,我忽然想起她,想着应该要问候问候她了,于是微信语音过去,没想到是她儿子回复的,说他妈刚走三天,临走前还嘱咐,如果我去消息了,要谢谢我、祝福我。

    “我当时就懵了,有一种天塌地陷的感觉,虽然我和那位阿姨并无深交,但自己陪诊过的病人突然离世,还是很受震撼的,就像自己种过的花草,它的生命和自己的生命连上了,看着它陡然被暴风雨摧残了,心里是会痛的。”

    “哇塞!这么动人的故事,只讲给帅哥听不讲给我们听,是几个意思?!”顾娟不知何时结束了她的聊天,把季虹讲的故事收进了耳朵,她调侃季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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