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温柔的他
听到“胡老师”三个字，姜渺一愣，好多回忆涌了上来。
胡老师名叫胡进和，是高中时候，姜渺的语文老师。
虽然他没有直接教时聿南的高年级，但胡老师耐心细致，对每一个学生都很照顾。
时聿南作为学校的风云人物，当年也得到他的不少关心。
“我记得高中时候胡老师才刚毕业不久，距离现在也不过十来年的时间，他还年轻，怎么就病危了？”
姜渺有些懵，心里很是难受。
时聿南边开车边解释，“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很了解，只是听他老婆说，他这病很久了，前两年动了手术稍稍稳定些，今年带了高三，忙起来顾不上照顾自己，又开始病发，这次恐怕很难熬过去。”
“世间事真是无常……”姜渺感慨。
“是啊，”时聿南点头，“其实每个人都是摸着石头过河，永远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所以才要更加珍惜眼前人。”
像是意有所指。
姜渺心情复杂，沉默着看向窗外。
前边路过一个红绿灯口，车子停下来后，时聿南伸手握住姜渺的手，“尽人事听天命，其他的，我们控制不住。”
他感觉到姜渺的手指有些凉，“冷吗？”
姜渺摇摇头，苦笑了一下，“可能是心冷吧。”
时聿南打开了车内的暖气，“师母说，胡老师今天全天都在手术室抢救，恐怕得晚上才能结束，出来后也不一定能接受探视，所以我们也不要急，就算不能见面，他也能感受得到我们的关心。”
“你这些年一直和胡老师有联系吗？”姜渺觉得惊讶，还真没想到时聿南竟然还会惦记着高中时候的事。
时聿南没有卖关子，直接说，“你知道的，胡老师家境不太好，当了老师后，还总是想办法给学生买东西，他们全家生活得很清贫，甚至是困顿，我从国外回到龙城后，在一次饭局上见到师母在那家餐厅做保洁，从那之后才和他们又联系上。”
原理如此。
姜渺心里的苦涩又多了几分。
这个世界上的普通人，都在用力地活着，都不容易。
傍晚时分，两人到了龙城第四医院，就在高中学校背后，距离不远。
时聿南好像对这里很熟悉，带着姜渺一路上楼，在一间病房门口见到一个穿着简朴，满脸疲惫的女人。
“师母。”时聿南先走过去。
女人抬头，看到他后勉强挤出个笑容，“你来啦，老胡还在手术室，一时半会儿恐怕出不来。”
“没事，我们等一等，师母也别着急，医生们会想办法的。”
时聿南掏出一张卡，递给女人，“这卡里有点钱，你留着花，不光要给胡老师治病，你也得吃点好的，不然身体同样会撑不住。”
女人连连摆手，不收，“不不不，这两年来你给我们家的钱已经够多了，这些我真的不能再收，你拿回去，只要心里还惦记着老胡，他就会很开心的。”
姜渺站在一米开外，看着这一切，恍惚间，仿佛看到了十年前高中时候的时聿南。
还是这样善良贴心，浑身透着阳光与温暖。
他是不是其实一直没有变过？
姜渺眼眶一热，走了过去，“师母你好。”
女人听到她的声音，扭头看过来，“你是。”
“我是姜渺，也是曾经胡老师的学生。”
“哦，你就是那个跳舞很厉害的姜渺？”女人想起来了，笑眯眯地拉起她的手，“没想到当年的小姑娘已经那么大的了，真是时光匆匆啊。”
姜渺有些哽咽，“这么多年没来看望胡老师，是我的错。”
“别说这种话，”师母摇摇头，“大家各自有不同的工作和生活，哪能都围着某个人转呢，你们都是好孩子，老胡能教到你们这样的学生，是他的福气。”
这一家都是善良的人。
和师母寒暄了一会儿，手术室门口也不方便有太多人守着。
时聿南和姜渺先下楼，在旁边转了转。
“我看师母肯定一整天没吃东西，我们去旁边买点给她带上去吧。”姜渺提议。
“好，师母喜欢吃生煎包，我刚刚来的时候看到的对面的市场就有。”
两人忙出忙进，除了买了吃的，还买了点生活用品，准备一起带上去。
守着住院的病人是个长久的工作，多准备点东西，师母也能稍微轻松些。
没想到两人买好东西提着上楼，还没走到病房，就听到了噩耗。
师母滑坐在病房前，整个人缩成一团，突然间像是失去了所有生气。
时聿南和姜渺对视了一眼，已经有预感发生了什么。
下一秒，师母抬头看过来，眼神中一点光都没有，喃喃说了句，“死亡时间，下午五时十六分。”
人生充满了遗憾。
两个匆匆赶来的人，还是没能见到胡老师的最后一面。
不，应该说最后一面已经是阴阳相隔。
姜渺给了师母一个拥抱，“胡老师从来都是个乐观的人，他的在天之灵一定不希望你难过。”
这样的安慰，苍白，却不得不说。
时聿南和姜渺两人忙前忙后帮忙办完了手续，天已经黑了。
“糟糕，”姜渺这才意识到自己忘了件重要的事，“我得去打个电话。”
她找了个人少安静的地方，给谢之打了个电话。
那头接起来后先说，“怎么，又有事需要我帮忙了？”
姜渺有些不好意思，“对不起啊学长，今天有点急事出门了，本来以为晚上能回去，没想到耽搁了，可能今晚还得你帮忙看着点剧团的演出。”
“听徐孟孟说你这两天有点忙，人影都见不到，我早猜到了你还需要帮忙，已经在剧团了，放心吧，这边一切正常。”
“总是麻烦你，我都不好意思了。”
“你要是继续这样客气，我才是会生气，”谢之说，“我早说过，我的时间永远对你待命，你有任何需要都可以找我。”
“看来我欠你的越来越多，回去之后得请你吃一个月的饭才行。”姜渺开了句玩笑。
“除了吃饭，就没有点别的报答方式？”
两人正聊着，时聿南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听到了最后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