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医院结界
龙旭在地上愣了半晌，一时还未反应过来。
温雅有些同情的看着他，但也不好说什么，只道：“沈凌魂魄已散，入不了轮回了。”
龙旭抬头看他，猩红的双眼里莫名多了一丝不安：“不……不可能的。天师说，会让小凌摆脱怨气，去轮回的……”
他还是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只能暗示自己，这一切都是阴差的谎言，他们……他们就是想扰乱自己的心智！
龙旭这么胡思乱想着，表情落在温雅的眼里，便能明白他的心思。
温雅轻声叹了口气，龙旭这样自私自利的人，又怎么会将错归咎于自己身上。
黄符燃烧后不过半晌，四周便开始起了风。
这风仿若无形，屋内摆设均无一点干扰，但确确实实是有风拂面而过的感觉，季淮安表情没变，但姿势已默默调整为防御状态。
风吹得越来越大，甚至带了一些刺骨的寒意。
季淮安皱了皱眉，这是来自冥界的风，这背后之人果然和冥界有关系。
“咦？”
风中传来了一声小小的疑问。
“鬼王？”
那声音渐渐逼近，季淮安笑了一声，而后打招呼道：“好久不见。”
对面沉默了半晌，也笑了，“好久不见。”
一时之间，仿若真是两个老朋友在互相寒暄一般。
“鬼王这番折腾，想引本座出来，意欲何为？”
那声音轻飘飘的，说着责备的话，却听不出责备的语气。
“只是想搞清楚一些事情罢了。”
季淮安道：“你既在人间祸乱百年，为何屡屡对我契人下手？”
苏柳听他这么一问，愣了一下。
“哈哈哈哈，”那声音狂笑了一番，“怎么，鬼王不问我为何祸乱人间，只关心你契人的安危吗？”
“你即已出手，缘由问与不问都不重要，只是苏柳不过小小契人，连阴差都算不上，我到不知他有哪儿碍着阁下了。”
苏柳抿了抿唇，他也想知道。
对面听他这么一说，突然不笑了。
他本尊并没有来，来的不过一个虚影罢了，季淮安也明白，因此并未做动手打算。
“鬼王若是真想知道，不妨亲自去西山一看。”
那幕后人道：“本座向来公私分明，这一次是你赢了，你若来西山，我定不阻拦。”
“西山？我又怎知你说的是真是假。”
“季淮安，”那人突然喊出了他的名字，“是真是假你真的不知吗？这些年来，你遍寻神州大地，所求为何难道要本座说出来吗？”
季淮安没有说话。
“但你为何从未来过西山，冥府老头阻你，你不想知道是为何而阻？”
沉默了半晌，季淮安开口道：“答非所问。你说这些，不过是想引我去西山罢了。”
“是啊，本座可以明明白白的告诉你，这小小契人的命，我要定了。你若是真能护他一世，那便算我输，不过，即使鬼王如何法力通天，在冥府规矩限制下，怕是也难以施展。不如去西山，找到你的灵魂，归顺本座。”
那声音不徐不疾，仿佛有十足的把握，“若本座得以逆天，你想要的东西，我都能给你。”
他笃定了季淮安不会拒绝。
冥府有冥府的规矩，一入冥府，过往皆散。
灵魂，记忆统统要被舍去。
但阴差曾经也是人，没有人可以忍受过往的空白，他们出卖了灵魂变成阴差，不生不死，不老不灭。到头来，却连为何出卖灵魂都不记得了。
那幕后人盯了季淮安许久，他可以笃定季淮安的软肋在此，故而条件开的十分自信。
谁知，季淮安听完这话，突然笑了：“你还真是调查了我许久啊。”
“老鬼，我并不想去天外天，也不是一定要探寻前世。即使没有过往，我也可以创造未来，你的条件，不吸引我。”
季淮安看似玩世不恭，其实心里看的比谁都清醒。
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来到冥府，但既然来了，一定有割舍不掉的理由。
即入冥府，也说明他当时的心愿和执念已了，既然如此，又何必去探究呢。
“不过，你千方百计想引我去西山，不惜暴露行踪，”季淮安笑道，“为了这个，我也会去走一趟的。”
那幕后人被堵了一下，本来有些生气了，听他这么说，又平静了下来。
“好！好！那本座西山等你。”
在他看来，季淮安不过是在逞强罢了，说到底还不是想过来。
“不过，你多次想置小柳儿于死地，我是不是应该拿点利息才对呢。”
季淮安突然开口道。
那幕后人听他这么说，便道：“想要利息，也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季淮安坐姿不变，他勾了勾唇角，说出口的话却无比冷静：“虽然是幻影，但也是自身所幻，不如就留你在这儿吧。”
“什么？”
那幕后人突然惊呼了一声，他发现自己竟然无法离开这所医院了。
“都说了，我是专门在这儿等你的，又怎么会一点准备也不做呢。”
季淮安看了看旁边还在发呆的龙旭，嘲讽道：“你们还真是……如出一辙呢。”
“你做了什么？”
那黑影发现自己动不了了，语气中也平添了几分暴怒。
“没什么，设了个大结界罢了。你说得对，我即是阴差，碍于地府的规矩，的确不能胡来。但若任由你这种连个身体都没有的鬼东西骑在我头上，那倒是不可能的。”
他继续道：“这结界威力不大，不过会慢慢融化一些虚无之物罢了。你若是真身过来，我倒是无法对你做什么，谁知你居然这么胆小，弄个□□过来，那我就不客气了。”
“你！”
那黑影挣脱了几下，发现挣脱不开，声音更气了，“无耻宵小，居然这么卑鄙！”
季淮安听他说这句话，差点笑出来，“你三番两次暗算我，居然说我卑鄙？”
“别挣了，这结界是判官所设，你弄不开的。不过融掉一个小小□□罢了，接受现实吧。”
判官结界天下无敌，季淮安一点也不怕对方跑掉。
正如他所说，不过融掉一个小小□□罢了，充其量也就对对方造成一点微不足道的伤害。
不过想到自己吃瘪这么久，能看到对方受伤，心里还是开心的。
季淮安喜悦道：“西山见了，老鬼。”
季淮安没管困在医院的幕后人，径直带着龙旭便回了阴间。
龙旭尚未从这一系列的变故中回过神来，到了阴间时，也是浑浑噩噩的。
温雅有些无奈，“老大，带他来干嘛啊？”
他们一行人正站在幽冥殿的大厅里，如果是要投胎，直接送去奈何桥便好。
季淮安正四处打量幽冥殿里判官最近新添置的气象仪，闻言敷衍道：“带他来，肯定是有来的事情。”
温雅：“……”
过了没一会儿，判官便带着卷轴过来了。
他看向地上还被绑着的龙旭，问道：“就是他？”
季淮安点了点头，“他和那老鬼接触过，你看看身上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取的。”
判官点了点头，眼神突然看到季淮安想去碰他的气象仪，便开口道：“不准碰。”
季淮安收回了手，摸了摸鼻子掩饰道：“我就是随便看看。”
判官笑道：“每次你碰完我的东西，第二天准坏，所以，不准碰。”
季淮安瘪了瘪嘴没说话，说来也是奇怪，他就像是和幽冥殿八字不合一样，只要是他经手的东西，第二天不是坏了就是丢了。
故而明明身为鬼王，却从来没有整理过文书。
判官上下打量了龙旭一番，问道：“那人是如何联系上你的？”
龙旭没有说话，他躺在地上心如死灰，甚至连挣扎的动作都没有。
判官也不心急，过了一会儿又道：“你若是好好配合，我可以满足你一个心愿。”
龙旭没有说话，只是呆呆的望着地面。
“沈凌的魂魄并不是散掉了。”他看向龙旭，说道：“而是被吃掉了。”
“如果是散掉，我可以想办法帮她聚拢，虽然比较麻烦，但几百年后，也是有投胎的可能的。不过，被吃掉了，那就是真正的消失了，你难道不想为她报仇吗？”
他这一番话说的不疾不徐，判官声音本就好听，这么娓娓道来，的确很能打动人心。
龙旭听了之后，终于有了一些反应，他张嘴，声音嘶哑的不像话：“小凌真的没救了吗？”
判官点了点头，道：“没救了，但你可以为他报仇。你的力量微不足道，但好好配合，整个冥界都会帮你。”
“是……是我害了她吗？”
判官听他这么说，将手中的卷轴打开，不多时，整个卷轴便开始动了起来。
卷轴上铺开了一幅画面，正是还活着时候的沈凌。
苏柳认出了那件衣服，正是沈凌第一天来和她搭讪时穿的。
“大师，你真的能帮我吗？”
沈凌站在图书馆背面，刚刚入夜的夜空，没有灯光的照耀，四周显的有些寂静和空旷。
苏柳看着这渗人的场面，心里不住的打了个冷战。
“你真的能让龙旭离开世间，再也不来骚扰我吗？”
她话语中的祈求意味十分明显，地上的龙旭听到这句话时，突然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