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百鬼夜行
判官拿起了一个球形容器，里面有白色光芒在流转。
季淮安走进了一些，伸出手碰了碰那个容器，顿时感觉一股奇异力量充斥到了全身，令他通体舒畅，仿佛身体里充满了灵气一般。
他将手指收回，略有诧异的看向判官：“这是？”
“天外天的灵气，很多年没有出现过了。我一直以为是一个传说，但是按照你之前线索留的方向，去追查后，发现了它。你应该能感觉到，这灵气虽少，但效用很强。”
季淮安点了点头，他端详了这灵气一会儿，道：“这么一丝的力量都如此强大，那真正的天外天该是怎样一番仙境。”
判官将灵气收进了幽冥殿的内室之中，他看向季淮安，迟疑道：“天外天的事情，不可以泄露。若是让众鬼知道，只怕是要人间大乱，怨气横生。”
“我明白，这件事我会带温雅他们暗中调查。说起来，那老头子到现在还在闭关吗？”
“是的，冥王还未出关，人间事务还劳你多费心了。”
季淮安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他突然感觉有一丝异样从心头流过。
两人坐了一会儿，判官突然问道：“你和你的契人相处如何？”
季淮安放松了坐姿，将右腿翘在左腿上，“还不错，怎么了？”
“我记得，你之前有试过找回自己的魂魄，如今找的如何了？”
季淮安听他提起这件事，突然感觉有些恍惚。
三百年前，他才入地府的时候，好像是有一段时间想要找回自己的魂魄来着，但是……后来这件事也就渐渐淡了，当了这么多年的地府鬼王，有没有魂魄于他而言似乎也不重要了。
“没时间找，不找了。”
判官听他这么说，神色有些诧异，他微微调整了一下自己的面部表情，然后微笑道：“明白了。不过，魂魄离身毕竟不是什么好事，有空还是找找吧。”
季淮安沉默的点了点头，心头那股异样感始终萦绕在心间，挥之不去。季淮安闭上眼睛，内视了一下周身异动，等到再次睁开眼时，他终于发现哪里不对劲了。
他和苏柳的连接，好像被断掉了。
他与苏柳之间的连接不是单纯的法力连接，而是依靠契约生效。普通结界根本无法阻断，季淮安脸色有些难看，他猛地站起身，便想往外走。
踏出去一步后，突然想起了什么，转头对判官道：“和我去一个地方。”
苏柳在这里找了很久的出口，还是无法出去。
四周空荡荡的街景，甚至让他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
他想起小时候看过的世界末日场景，若是真有这一天，大抵和现在也差不多了吧。
苏柳在外面走了很大一圈，最终莫名的又走回了ktv里面。
ktv里还有伴奏在响着，在这个空荡的环境里，这个声音莫名的让他了一些慰藉。
回到刚才出来的包厢，里面的啤酒瓶还在乱七八糟的摆放着，苏柳长舒了一口气，寻了个角落的沙发坐了下来。
来的人多，点的歌曲在后面也排了长长的一串，苏柳在沙发上半闭着眼睛思考着还有什么方法可以让自己脱离这个地方，或者是联系上季淮安，越想越觉得无力。
“滴——”
一声电子音将苏柳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原来是手腕上电子表的准点报时。
不知不觉，时间就到了十二点，他已经在这无人的环境下呆了快四个小时了。
苏柳恍惚间，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点的歌……居然能连续播放四个小时吗？
他下意识的抬头看向屏幕，刚才还是mv画面的屏幕突然变成了一张女人的脸。
那女人长发披肩，一张脸几乎要占据整个屏幕，见苏柳看过来，便咧嘴一笑，只是那大开的口腔里，一排密密麻麻的白牙似乎还在渗血。
她嘴巴在笑，上半张脸却没有任何牵扯，一双眼睛直愣愣的瞪着苏柳，看上去诡异又恐怖。
苏柳见这场景，想也不想便拔腿就跑。
那女人看着苏柳逃跑的方向，笑的更加开心了。
苏柳喘着气，一口气跑到了大街上，刚才还空无一人的大街，突然变得嘈杂了起来。
街上四处有人在走着，摊贩、行人、地上爬的、空中飘的……
苏柳脸色发白，这幅景象幼时曾在他的梦中出现过，是苏柳做的第一个噩梦！
百鬼夜行！
他对这么梦记得很清楚，空荡荡的街上，四处弥漫的大雾，一群奇形怪状的鬼怪在身边飘来飘去。
苏柳清楚的记得，他被鬼怪追赶了一路，最后在树下还是被抓住了，那群恶鬼将他撕扯开来，分食殆尽。
做完这个梦的苏柳是哭着被吓醒的，那时候奶奶还在身边安慰了他许久。
苏柳用力的掐了一下自己的胳膊，从手上传来的剧烈疼痛，清晰的告诉他这不是一个梦。
他赶紧找了个角落躲起来，还好，手上的红串还在，空华法师说过，只要带着这个红串，寻常鬼怪无法对他造成伤害。
苏柳捏着手串，心跳的极快。他躲在角落，能听见从外面传来的各种声音，只是他不敢探头出去看，怕与鬼怪对视上。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苏柳不知道这百鬼夜行的景象什么时候才会结束，又或者……永远都不会结束。
苏柳在心里拼命的喊着季淮安的名字，试图与他能取得联系，但喊了几百几千遍，那个臭屁的鬼王也没有像之前一样，瞬间出现在他的面前，苏柳有些绝望了，莫名的，还有些委屈。
他心里已经开始在后悔做季淮安的契人了，对方明明说好会保护他的，却在他最需要的时候不出现。
苏柳其实心里明白这是走到别人的陷阱里了，怨不得季淮安，可还是忍不住想要埋怨。
正在乱七八糟的想着，突然一阵风从耳边吹过，一阵香粉味袭来，苏柳的耳边响起了一个及其妩媚的声音：“瞧瞧我发现了什么？”
苏柳猛地一抬头，便和头上的人对视上了。
头上的甚至不是人，只是一颗女人的头颅，那女人长得脸长得好看，但脖颈处血肉模糊，只有一颗头在空中漂浮着，见苏柳面露惊恐之色，便笑了：“这里，居然还有活人？”
苏柳来不及多想，藏身之处被发现了，他只能拔腿就往前跑。
身后的鬼怪被那头颅的声音吸引了过来，苏柳噩梦里的场景和现在逐渐重合了起来，他脸色苍白，脚下却丝毫不敢怠慢。
不知道跑了多久，苏柳感觉浑身的力气已经快用光了，后面的鬼怪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并没有追上来。
苏柳寻了个机会回头一看，鬼怪们早已不见了，他心头微微放松了一些，过度使用的肌肉也突然软了下来，苏柳无力的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却没发现，身后一个红衣女鬼正向他慢慢靠近。
等到苏柳察觉不对时，那红衣女鬼已经从头顶，快要贴近他的脸上，苏柳冷汗直流，用力的握住了自己手上的红串。
“咦？”
那女鬼好像并没有想要伤害他的意思，只是在他脸上轻轻嗅了嗅，然后疑惑道：“小柳儿？”
女鬼叫出了他的小名，苏柳从她的声音中并没有听出恶意，他这才缓下了心神，仔细的查看了那女鬼的脸。
“谭姐姐？”
苏柳有些惊讶的叫了出声，这女鬼正是小时候苏柳隔壁住的姐姐，谭小月。
“小柳儿，你怎么会在这儿？你也自杀了？”
谭小月见到苏柳有些不解，如果不是他手上的红串，他也不会那么快认出苏柳。
“我没有，我是被别人困在这儿了。谭姐姐，这里是哪儿啊？”
苏柳还在微微的有些发抖，谭小月将他带到了附近的隐蔽处，而后道：“这里是无间场，自杀的厉鬼都在这儿了。这些鬼会吃人的，小柳儿藏好了，不要往外面跑知道吗？”
苏柳点了点头，看见谭小月让他的心里微微的平静了一些，他开口道：“谭姐姐，你一直在这儿吗？”
谭小月苦笑了一声，她微微仰起脖子，看了看四周，确认没有任何东西跟上来后，才开口道：“我当年喝完农药之后，再睁开眼时，就有阴差来接我了。我那时候不肯和他们走，一心想要报仇，那阴差本想直接让我魂飞魄散，后来不知道为什么，把我丢在了这里，便离开了。”
“丢在了这里？”
苏柳有些不解，他之前在商场也见过一个一心想要报仇的厉鬼，但当时周正手起刀落，便直接将那人给处理了，为什么这里还会有这么多鬼魂呢。
“是啊，在这里的都是厉鬼。他们多年以来怨气难消，变得愈发厉害，所以你千万不能被他们发现。活人是大补的东西，如果真的被发现了，我也很难救你。”
苏柳认真的点了点头，他看向面容平静的谭小月，问道：“谭姐姐……那你呢？也是厉鬼吗？”
谭小月听到他这个问题，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道：“我早就不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