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看着自家娘亲一本正经的模样,苏潆不禁莞尔。
没想到网文里还自成体系,被她家娘亲总结出规律了。
不过,既是孙氏提出的,他们的确要小心一些。
“娘你别担心,有我在呢,不会有事的,我们便全当出去散散心。”以前苏潆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但毕竟发生了穿越这样的事,她的内心不可能不动摇。
既是老天给了他们一个重生的机会,她们诚心去感激一下也好。
望着皮肤白皙如玉,美若幽兰的女儿,白氏的眼睛亮了亮。
穿越而来,貌美如花,又有一手精妙医术……
哎呀,这分明是女主角标配嘛。
若女儿再寻到一个美若谪仙的翩翩佳公子,那她可真是在线磕糖了。
“娘亲,娘亲!”苏潆唤了好几声,才叫醒走神的白氏,“娘,您想什么呢?”
“啊?没什么……就随便想想。”白氏没好意思说,那样显得她这个做母亲的未免太不着调。
“夫人,老太爷在外面吵着说腹饿呢。”红袖神情无奈,自从吃了夫人做的饭,老太爷食欲大增,似乎每隔两个时辰就嚷着饿。
白氏莞尔一笑,起身道:“时间也不早了,我去做饭。”
“我去帮忙。”
“不用了,你若不累便去陪着你祖父吧,昨日他溜进厨房,差点抽出火把把厨房给点了!”想到昨日白氏仍心有余悸。
苏潆出去寻人时,正见苏老太爷坐在花园中的秋千上,嫩绿轻柔的柳枝下,一鹤发清瘦的老者正天真烂漫的荡着秋千,那画面着实刺激着人的感官,想来也是绝无仅有了。
“祖父。”苏潆唤了一声。
苏老太爷眯着眼睛盯着苏潆看,认出来人后,笑着朝苏潆招手,“潆儿快来,快把祖父推高高,要那么那么高!”
阿珠:“……”原谅她还是接受无能。
苏潆却笑着走上前,自然而然的为苏老太爷推起秋千,如同在哄小孩子般,“祖父,你可要抓稳了哦!”
“再高一点,还要再高一点!”苏老太爷难得寻到玩伴,高兴的直晃腿。
陪苏老太爷玩了一会儿,苏潆怕累到他,便停下了秋千,道:“祖父,咱们歇一会儿吧。”
“不嘛,我还要荡高高……”
苏潆耐心劝道:“祖父,您若是累了就会捉不住秋千,那样就会从高处掉下来,很疼的。”
苏老太爷的眸光忽然凝住,不安的咬起了指甲,用力晃着头道:“对,不能太高,爬的越高摔下来便越狠,不能高,会死人的……”
苏潆没想到苏老太爷会突然那陷入不安,她以为是自己把他吓到了,忙道:“祖父别怕,我们现在站在平地上,一点都不高,不会有事的。”
“平地?”苏老太爷半信半疑的看着苏潆,又低头看着地面,目光失去了焦距,模糊不清的自言自语道:“树欲静,风不止,既是已然爬上去了,又哪里能下的来?”
苏潆轻轻蹙眉,正想说些什么,恰好红袖走来寻她们道:“夫人已做好了饭菜,请老太爷……”
未等红袖说完,方才还在兀自身上的苏老太爷一阵风似的消失在了她们眼前,只剩欢快兴奋的声音在不远处传来,“开饭喽,开饭喽……”
苏潆:“……”
果然没有什么烦心事是一顿饭解决不了的。
四人围坐在案前,苏老太爷自顾自的大快朵颐,白氏笑着为他盛汤,问道:“父亲可有什么忌口之物,我日后也好避着些。”
苏老太爷伸出四个手指,几人一脸困惑的等他答疑。
苏老太爷夹了一块水煮肉片放入口中,摇头晃脑的道:“我们道家有四不吃,不吃狗,因其忠;不吃鸿雁,因其贞;不吃乌鱼,因其孝;不吃牛,因其善……”
白氏惊呼出声,“父亲,你刚才夹的便是牛肉!”
苏老太爷:“……”
吃进嘴里的东西断没有吐出去的道理,苏老太爷眼珠一转,立刻道:“贫道早已算出这牛生前乃做过恶事,不知撞过多少无辜百姓,该吃,该吃!”
说完,又夹了一筷子香嫩微辣的水煮牛肉放入口中。
白氏:“……”所以刚才都只是说说的?
苏潆忍俊不禁,也就母亲容易当真。
毕竟她家祖父可是张嘴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闭嘴阿弥陀佛我佛慈悲的人啊。
……
苏潆因要随府中众人去寺庙祈福,便提前屋苏大夫告了假,苏大夫看似严厉,实则还挺好说话的,什么都没问便允了,只道:“预诊的几户人家我皆已去过了,一会儿便随我去王尚书府上吧。”
苏潆点头应下,先去收拾药箱。
佟怀倚着门,哀怨的望着两人远去的背影,往日店里只有他和师父两人,他已经习惯了独自看店,可现在看着阿墨和师父一道走了,他怎么有种被迫留守的孤寂感呢?
苏潆两人沿着王府的围墙,足足走了好一会儿才行到西门处,足以见得王府院落之宽广。
守门的小厮进府禀明情况后,便忙将两人请了进去。
望着富丽堂皇的王府,苏潆才知何谓真正的高门大户,亭台水榭,九曲回廊,每处都是一副精致的水墨画,比起横店的采景要恢宏大气得多。
来的路上,苏大夫早已提醒了苏潆一番,王尚书的夫人乃是当今圣上的姑母慧慈长公主,身份贵不可言,王尚书虽不大理事,但王府大老爷年纪轻轻已任兵部左侍郎,是真正的权贵人家。
慧慈长公主的院子几乎有三个寿安堂那般大,苏潆跟在婢女身后穿过层层回廊才行至慧慈长公主的寝居。
苏大夫脸上没什么表情,若非细说,那多少是有些不耐的。
他就不喜欢来这些贵胄家里看诊,规矩多不说,光是走路都要浪费大半天的时间。
慧慈长公主已候在正堂,她本是不想看的,多少年老毛病了,整个御医院都看遍了,她早就不报希望了。
但听说有个小少年救了老头子,就连瑾王也特意跑去瞧病,她不禁心生好奇,这才应了下来。
听到响动,慧慈长公主抬起头望向走进屋内的两人。
前面的老大夫没什么可说的,最多比寻常大夫看着面冷了些,慧慈长公主很快移开视线,望向背着药箱的小少年,眸光微微一动。
慧慈长公主年轻时曾因冬日落水染了风寒,高热数日险些丢了性命,待风寒好了却烙下了病根,但凡受些寒气便会咳嗦不止,为此不知吃了多少苦药。
苏大夫先行为慧慈长公主探脉,长公主身体还算硬朗,就是有些肺气不宣,需健脾化痰,治宜补益肺气。
苏大夫写了张药方,由婢女呈给了慧慈长公主。
慧慈长公主接过看了看,她虽不懂医理,但这些年吃过太多的药,大夫开的药方也都大同小异。
但慧慈长公主还是淡笑着说了声“有劳”,命人将药方收好。
苏大夫知道这些权贵人家轻易不会用药,定要细细查过才可,便也不再多言,准备带着苏潆离开。
“等等。”慧慈长公主却唤住了苏潆,抬眸望着她,问道:“这位小大夫就是那老头子的救命恩人吧?”
苏潆上前,垂首回道:“草民愧不敢当,不过举手而已。”
慧慈长公主抿唇笑了笑,伸出手臂,招苏潆上前,“你再为本宫探探脉。”
苏潆偏头看向苏大夫,苏大夫蹙蹙眉,但也只能点头。
他并非担心苏墨抢了他的风头,而是怕他年纪尚轻,意气用事,诊病不比旁的事,稍有差池便会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得了苏大夫的应允,苏潆走上前为慧慈长公主探脉,少年郎唇红齿白,眉清目朗,好看得足以令瓶中的桃李黯然失色。
诊过脉后,苏潆收手抿唇,远山般的眉轻拢蹙起,慧慈长公主见状,单开口道:“小大夫但说无妨。”
苏潆看了看苏大夫,他眼中隐有警示之意,但她想了想,还是道:“草民愚以为殿下之症主不在肺,而是心脉。”
“哦?”慧慈长公主挑了挑眉,“你这说法倒是新奇,我受寒易咳,自应是肺有不足。”
“所谓肺朝百脉,助心行血,肺气有贯通心脉的作用,百脉又朝会于肺。肺主气,心主血,心肺犹如唇齿不可分割。(1)
不知殿下往日里可有心悸胸闷之状?”
慧慈长公主想了想,点了点头。
苏潆又道:“草民方才观殿下唇青舌紫,正是心阳不振,导致血脉运行不畅,影响了肺气的宣通,从而出现了咳嗽,气喘等症状。
是以殿下若想根治顽疾,不仅要清肺,更要强心。”
“这么说,先前那些御医皆为本宫诊治错了?”慧慈长公主尾音上扬,声音虽轻,但语气中自有上位者才有的威压。
苏潆睫羽微颤,垂首道:“是。”
苏大夫狠狠为苏潆捏了把汗,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这小子怎么比他还不会说话。
慧慈长公主看着苏潆一会儿,却突然弯唇笑起,“本宫听不懂这些,但你这说法倒是新颖,便由你来为本宫调理吧。”
医术好的大夫不少有,年轻大夫更是遍地都是,但这般好看又胆大的女娃子倒是难得一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