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有孕
初秋的上明，宫中的树木在夏日的繁茂之后开始凋零，只剩下孤独的枝丫和池塘中残败的荷叶，这一刻，连空气中都充满了秋意。
和亲之事如赫连雪预料的那般，明帝果然是同意了，与大臣们商讨之后，给她定了封号，出嫁之时册封为淑仁公主。
至于出嫁的日子，据国师占卜的结果，定在了祭月节后一个月的既望之日。
时间有些久，所以微生景便先行回下淮了，待到临近出嫁之日的时候再来迎亲。
让人惊讶的是，微生景走后，一向吊儿郎当的赫连峋竟然破天荒地开始用功了起来，并且效果显著，课考成绩一下就从最末位挤到了季位。
“没想到三皇子的潜力如此之大。”林笺站在张贴出来的榜单前，看到赫连峋的名字出现在第一列的时候，满脸都是震惊。
“潜力大的，还不止他一个呢。”梁梓冉指了指排在赫连峋前面的名字——赫连云华。
“不是吧，平时偷懒耍滑的三皇子和走神犯困的昭宁公主竟然能够有如此的进步？！”
“当真是让人难以置信啊！”
“不知为何，突然有一种身后无人了的寂寥感……”
……
学子们的议论的声音此起彼伏，虽有一些是在怀疑此次课考的真实性，但大部分还是抱着友善的态度惊叹的。
榜单的周围都被他们给占满了，赫连峋努力挤了好几次都挤不进去，反而差点被踩到了一只鞋，最后只能灰溜溜地退了回来。
“啧，没想到本皇子堂堂八尺强健男儿，竟然挤不过这群天天只知吟诗作对的公子哥？”赫连峋懊恼地摇了摇头，转头之际，正好看见了同样被挤出到角落里的云华。
“五妹，好巧啊。”赫连峋兴奋地朝她摆了摆手，露出一口大白牙。
云华拍着不慎被弄脏的衣裙，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刚看完了结果的赫连霺从人群中艰难走了出来，在看到他们两个的时候身形愣了一下，继而殷勤地迎了上来。
“没想到三哥和五妹竟然如此深藏不露，课考的成绩当真是让人羡慕。”赫连霺小心地看着他们，语气与从前相比少了几分阴阳怪气，更多的是敬佩和讨好。
兄弟姐妹几个，赫连霜虽然从妖怪手中捡回了一条命，但神智却还没有完全恢复。而赫连峣，在经过皇后被打入冷宫的一事后自请废黜，从此将自己关在了寝宫了当中，一步未曾踏出，也不许任何人探视。至于赫连雪，也因为待嫁和亲，没有再踏足过明渊阁了。
如今，明渊阁中只剩下了他们三个人，没有了赫连霜当挡箭牌，赫连霺也渐渐收敛了许多，不再敢招惹云华。
“此等小事，有什么好羡慕的？”赫连峋瞥了她一眼，轻哼了一声。
这丫头从前的种种背刺他可都记得清清楚楚，想要这么容易翻篇，门都没有！
赫连霺尴尬地扯了扯唇角，面向了云华，一脸和善：“我就是想来向五妹妹请教一番，也好考出个称心的成绩来，让父皇高兴高兴。”
云华回以微笑：“四姐姐过誉了，我也只不过是运气好一些罢了。”
但赫连峋可不惯着赫连霺的虚情假意：“得了吧，父皇如今一门心思都在那位新封的婉贵人身上，哪里有空管我们。”
语气不太好，但确实是实话。
宴会之后，有关明帝纳妃的传言早就已经传开了，听闻那位婉贵人长着一张与湘沅妃一模一样的脸，将明帝深深迷住了，两个月以来，恩宠不衰。
而明帝到现在都还没有给她安排居住的宫殿，直接将她安置在了承乾宫中，与他同吃同住，以至于整整两个月，明帝都不曾踏进过后宫半步，后宫之中早已众说纷纭。
这样的事情，古往今来从未听过。更甚者，明帝常常因为宠幸婉贵人而误了早朝，已经惹得朝堂上下群臣不满了，劝谏明帝和弹劾婉贵人的奏折堆积成山。
——
竹青楼内来往的客人依旧不少，但与从前相比，还是少了许多，原因无他，就是芳名远扬的花魁菂婉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了，让不少慕名而来的客人都失望而归，因为这件事，掌柜都已经数不清自己向客人道了多少次歉了。
奈何他们的东家一直都不表态，这件事情也就随着时间的推移不了了之了。
“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云华把玩着手中的天青釉茶盏，“没想到竟还能有幸见证到与古籍中杨贵妃一模一样的事迹，五皇兄挑选的婉贵人，果然很厉害。”
闻言，坐在云华对面的赫连书樾唇角稍弯，主动给她添了茶：“已经不是婉贵人了。”
“什么意思？”云华有些不解。
“今早婉贵人身体不适，父皇着急召太医前往诊脉，证据诊断，婉贵人已经有孕了，父皇龙颜大悦，直接将她册封为婉妃了。”
越级册封，又是一件惹得群臣上谏的大事情，但云华的关注的点并不在此：“有孕？”
她的眼底闪过一丝诧异。
菂婉是妖，明帝是凡人，依照有苏容曾经所说，怎么会……
想到这里，云华只感觉心跳好像漏了一拍，砰砰直跳，下意识低头瞥了一眼自己，默默算着来葵水的日子。
赫连书樾注意到了云华的惊讶，解释道：“所有的事情基本都已经安排好了，眼下需要等待一个机会，但等一个出手的契机太久，避免夜长梦多，倒不如我们自己制造。”
对上他那讳莫如深的笑容，云华这才后知后觉，松了一口气，“诊断的太医，是你提前安排好的？”
真是的，害她紧张一场。
但还未等云华放松下来。
“这倒不是。”赫连书樾耸了耸肩，“不过，无论如何，只要事情按照我们计划中发展就好了，这点细节，不必在意。”
刚松懈下来的心又开始不规律地跳了起来，隐隐有一种闷闷的感觉，很不舒服。
“是吗。”云华有些心不在焉。
见她的反应如此平淡，赫连书樾还以为是事情的推进还是太慢了些，于是主动提出：“你且传书联系好微生景，我去知会朝臣，两两合作，加快进度，这样你总该满意了吧？”
云华点了点头。
“既如此，我就先回去了。”他仰头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倒扣在了桌面上，“入夜天气会凉，你也早些回去吧。”
看着赫连书樾渐行渐远的背影，云华垂下眼帘，眼底闪过一丝复杂。
一直到揽云殿门口，云华都还愣神。
“殿下，到了。”车夫恭敬的声音传来。
但云华却并未回应。
车夫有些疑惑，试探地再唤了一声：“殿下？”
云华这才回过神来，掀开了车帘子，正好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眉梢带着淡淡笑意的有苏容。
“狐狸？”云华愣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