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竟是东宫的侍女
赫连峣立刻就明白了云华的意思，微微颔首：“多谢五妹妹了。”说完，牵着身旁的女子快步离开。
然而，即便赫连峣已经挡得严严实实了，赫连峋还是看到了那女子的腰间挂着的一个香囊，与赫连峣的那个是一对。
“这莫不就是大哥心仪的那位小姐？”赫连峋刚说完，又瞥见了女子的腰牌，更加震惊了，“竟是东宫的侍女吗？！”
话音落下，赫连峣的身形霎时停顿住了。
云华脸色微变，一把扯住赫连峋的衣襟将他整个人拽得俯下身来，伸手捂住了他的嘴。
只见那女子的身形好像有些颤抖，害怕地紧了紧抓着赫连峣衣角的手：“太子殿下，奴……”
话还未说完，赫连峣张开手掌将她整个手包裹住了，无声地安慰，继而转头看向赫连峋他们。
“三弟方才，说什么？”
与平日里的温和有些不同，隐隐带着威慑力。
赫连峋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慌乱地拨开云华的手，嘴皮子结巴了起来：“没，没什么，大，大哥定然是，是听错了。”
云华也赶紧点了点头。
看着他们二脸无辜的样子，赫连峣阴沉的脸色很快就恢复如常了，声音朗润：“这家丝绸铺子的料子还不错，三弟和五妹妹可以进去看一看。”
“若是挑到了合心意的，尽管记我的账上便是，若是没有挑中，也可以上别的铺子去看一看，但就是莫要再胡乱走动，看一些不该看的，说一些不该说的了。”
后面的话，警告之意越发明显。
从小到大，赫连峋都从未见过赫连峣这般压迫的气场，直到赫连峣带着那位女子走远，都还没有反应过来。
“三皇兄？”云华的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赫连峋这才如梦初醒般，拍着胸口深吸了一口气：“五妹妹，我忽然不想给大哥送贺礼了。”
出息，不就是被警告了一下吗，何至于此？
云华心中腹诽，但还是细心劝谏：“看大哥方才的反应，定是格外重视那位女子的，难得见大哥心仪一个女子，我们应当祝福才是。”
“可我若是没看错的话，那可是大哥宫中的侍女啊。”赫连峋眉头微蹙，“放着这么多世家小姐不选，反而对一个侍女如此上心，若是被父皇知道了……”
上次赫连峣火烧东宫，消息虽被皇后强行压下去不少，却还是传到了谏议大夫的耳中，连夜上奏弹劾赫连峣身为太子却行如此荒谬之事，德不配位，恳请将二皇子赫连峥从边境召回。
而丞相一党则是全力保全赫连峣的太子之位，与支持二皇子的武将一党在朝堂之上吵得不可开交。
因为那件事，明帝表面没有任何异常，实际上早已对赫连峣有所不满。
若是此事被明帝知道了，后果不堪设想，不仅会以狐媚惑主的罪名将那侍女给赐死，就连赫连峣，也不能全身而退……
云华看着他渐渐凝重起来的脸色，轻声道：“若是被父皇知道了，恐会危及大哥的太子之位。”
赫连峋点了点头：“是啊，所以我们更应该得……”劝谏赫连峣……
“但那又如何？”云华的声音响起。
赫连峋怔住了，惊讶地看向云华，似是不敢相信方才那句话是从云华的口中说出来的。
但云华不仅说了，还上前一步走到赫连峋的面前，压低声音继续开口：“若是大哥的太子之位不保，那三哥哥你不也就有机会了吗……”
赫连峋倏地抓住了云华的手腕，深深呼吸着：“小五，慎言啊。”
他小心翼翼地环顾了四周一眼，手都在止不住的颤抖，天知道他有多紧张！
“可是……”云华还没有说完，赫连峋就赶紧拉着她上了马车。
见情况有些不太对劲，“殿下……”芙仪正欲上前，恰好看见了云华瞥过来的目光，脚步停了下来。
与此同时，赫连峋将车帘子放了下来，将外面的人群尽数挡住，这才如释重负般松了一口气坐在软榻上。
“三皇兄。”云华细细打量着他，能够看清楚他额头上渗出的一层薄薄的汗，“你好像很是紧张。”
“我，我哪有。”赫连峋否认，都开口时的结巴暴露了他此时的心境，对上云华探究的目光后，索性承认，“行，我确实紧张死了好吧，简直是要被你的话给吓死了！”
说着，一脸幽怨地瞪了云华一眼。
“为何？”云华不解，“只要是父皇的孩子，无论嫡庶长幼，只要德才兼备能力出众，就都有成为太子的可能……”
“那也不会是我。”赫连峋轻笑一声，带着淡淡的自嘲，“就算不是大哥，也可能是二哥，还有父皇格外重视的五弟，总之，我这样一个游手好闲之人，是无论如何都入不了父皇的眼的。”
日光透光窗棂，在他的胸口处洒下一道光亮而他的脸，却笼罩着一层阴影。
“既然如此，还不如人生苦短，及时行乐呢，太子之位有什么好的，不过是一个强行匡正言行举止的枷锁罢了，我才不稀罕呢。”
赫连峋双手交叉垫在脑后，懒懒地靠着，脸上是没心没肺的样子，开玩笑一般地警告道，“这一次我就装作什么都没有听见，日后这样的话莫要再说，听到了吗？”
但云华还是一下就听出了，他话语间竭力隐藏着的惆怅和无奈，却又用嬉皮笑脸吊儿郎当的表象掩埋。
马车内安静了一瞬。
片刻过后，云华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三哥说得对，像我们这样的闲人，就应该在短暂的一生中及时行乐。”
“五妹妹说得没错！”赫连峋闻言立马就兴奋了起来，“此次好不容易有机会出一趟宫，应当好好把握才是！”
“就是不知道有哪些地方好玩儿……”激动过后又陷入了沉思。
“我知道有个好玩的地方。”云华忽然开口，话语间，透着一股耐人寻味。
赫连峋眨了眨眼睛。
——
马车在大街上缓缓行驶，周围人来人往，很是热闹。
舒郁小心翼翼地透过窗外瞥了一眼。
“想出去逛逛吗？”
坐在她对面的赫连峣温声询问。
舒郁赶紧摇了摇头：“若是再给太子殿下招惹麻烦的话，奴婢可就真的罪过大了……”
她的声音带着些许颤意，放在腿上的手有些紧张地绞着衣角。
忽然，一只手覆在了她的手上，掌心温热。
舒郁愣了一下，抬眸正好对上了赫连峣的眼睛：“太子殿下……”
“在我面前，不必自称奴婢，也不必如此恭敬拘谨。”
赫连峣注视着她，眼里满是柔情，“舒郁，我想去禀明母后，然后娶你。”
“不可。”舒郁背脊僵硬了一瞬，像是被烫到了一般将自己的手收了回来，满脸紧张地看着赫连峣，“您是太子，我们之间的身份，云泥之别，能够与殿下相知相识，已经是奴婢的福分了，奴婢不敢再奢求太多。”
赫连峣垂眸看了一眼自己落空的手，声音带着些许哑意：“可是，那日东宫大火，若不是你，我恐怕早已葬生火海了。”
他当时为了抗拒皇后的安排，不惜火烧东宫，然而风向改变，大火直接将他所在的楼阁包围。
赫连峣不识水性，只能往里面躲，但火势越来越大，看着滚烫的火焰席卷而来时，他早已放弃了想要逃跑的念头。
或许，这样的结果，也算得上是一种解脱。
房梁顿时倒塌了下来，四溅的火星将他的手背灼伤。
但就在这一瞬间，眼前忽然出现了一道身影，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只感觉后背被人重重一推，哗啦一声，整个人坠入了水中。
那晚，没有人知道赫连峣经历了一场死里逃生，而救他的人，正是舒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