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你喜欢的，所珍视的，我都会毁掉
一切发生的毫无预兆，当脸接触到水面的时候，云华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然而，就在她坠入水中的一刻，整个水面忽然变成了一面镜子，漂浮在上面的梨花也随之停住，下一瞬间，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拨动了一下，翻到了另外一面，整个空间霎时倒转了过来。
哗啦一声，云华被那只手拽出了水面，跌倒在了木质地板上，深深喘息着，水珠从额头处流下，顺着她的脸颊滴落在地上，晕开一片湿痕。
还未等她反应过来，面前便传来了一道女声：“刚抓了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没想到又来了一个小美人。”
云华闻声抬眸，正好看见层层帷幔之后隐隐约约有一个身影。
随着那个女子的声音，白纱被吹起。
只见长廊之上摆着一把檀木的太师椅，一个女子慵懒地坐在上面，手指轻轻撑着鬓角，一袭轻薄的红纱包裹住妙曼的身体，却又什么都没有完全遮住，露出玲珑有致的曲线。
她那一双妖娆的丹凤眼微微眯起，目光落在云华的身上细细打量着。
云华吃力地支撑着起身，同样打量着她，脸上并没有太多的神情。
“你居然不害怕？”对于云华的镇静，女子脸上是一闪而过的惊讶神情。
“为何要怕？”
眼前这个女子虽然也是一袭的红衣，却可比先前悬崖底下的那个红衣女鬼要好看多了，虽然都不是人，但最起码长得妩媚俏丽，面容白皙却不是那种死了三天般的青白，勾人的眼睛也没有两道瘆人的黑色血迹。
并且，她那薄薄红色纱衣之下的傲人曲线，可是让同为女子的云华都被迷得挪不开眼，哪里还会害怕呢？
“你可比那个嚣张的丫头有胆量多了。”女子缓缓道，声音带着些许赞扬。
她口中的嚣张丫头，定然就是赫连霜没错了。
云华：“赫连霜在哪儿？”
“没想到那个跋扈的丫头居然还会有人担心？”女子立马来了兴趣，一脸好奇地看着云华，“你们是什么关系？”
“姐妹。”云华语气平淡，显然并不太想承认与赫连霜的关系。
“姐妹？”女子似乎一眼就看出了云华心底的嫌恶，缓缓坐直了身体，“情深吗？”
声音透着一股意味深长。
云华并不想讨论太多与赫连霜有关的话题：“与你无关。”
衣裳湿透，浑身都升腾起一股凉意，身体有些发抖，云华的语气自然就不可能太好。
冷淡的态度让女子有些不悦：“既然你不主动说，那我便亲自来看看，你们到底是什么样的姐妹。”
话音刚落，还未等云华反应过来，那女子就忽然出现在了她的面前，纤长的指甲点在了云华的额头上。
云华下意识往后躲，却只感觉眼前一黑，紧接着周围的一切都陷入了沉寂。
下一个瞬间，一道痛苦的呜咽声传来，烛火燃起，眼前的一切已然变成了另外一幅景象。
不是温泉庄子，而是昏暗的，地牢。
在听到那道声音的时候，云华撑在地上的手指微颤了一下，这个声音，好生熟悉。
就像是被风吹起遮盖的黄沙，露出底下尘封已久的记忆，渐渐清晰起来，与眼前的画面重合在一起。
被血水渗透的木架子上，一个瘦弱的身躯被铁链捆绑在上面，素色的衣裙破了几处，血迹斑斑，手腕和脚踝都被勒得发红发紫，淤积的血液将细细的血管撑得发青，在苍白的手臂上格外刺眼。
全身上下都是大小不一的伤痕，有一些被涂上了上好的伤药，还有一些是在旧伤的基础上再度被划破，流出殷红的血。
浑身血迹斑驳，唯有脸上是白净的，只是这种白，格外的病态，濒死的白。
“你下手可注意着点，莫要弄破了她的脸，若是被母后发现，我可饶不了你们。”
年少的赫连霜悠哉悠哉地坐在椅子上，语气带着威胁。
“奴婢遵命。”
那个侍女低头领命之后，转身面向被绑在木架上的人，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缓缓走了过去。
云华只感觉心脏漏跳了一拍，瞳孔骤然放大。
因为那木架上的不是别人，而是年少时的云华。
“昭宁公主，多有得罪了。”侍女嘴上诉说着歉意，却拿出了一个小白瓷瓶子，打开塞子，一股浓烈的味道涌了出来。
赫连霜立马就用手帕捂住了鼻子：“这玩意儿怎么那么冲啊。”
“因为这样的药效才会更加猛烈一些。”侍女毕恭毕敬地回答完之后，将瓶子中的药水一点一点地滴在了云华肩膀处略微结痂的伤口上。
嗤嚓一声，云华被铁链捆住的手骤然收紧，铁链碰撞之间发出沉重的声响，紧咬的下唇破皮渗出了血。
肩膀上的伤口冒出了一道白色的烟雾，发出细微的滋啦声响，一点一点地腐蚀着褐红色的伤疤。
“还真是个硬骨头，都这样了还能忍住不发出声音。”赫连霜轻啧了一声，看着云华一脸痛苦的濒死模样，脸上闪烁着兴奋的光亮，“再加大一些剂量。”
“可是……”侍女有些犹豫，“此事若是让陛下和娘娘知道的话……”
“父皇和母后都前往祭天大典了，没有人会知道。”赫连霜不甚在意地摆了摆手，稚气未脱的脸上格外狠毒，“况且，只要用这药水将她身上的伤疤都清除，才能不被他们发现不是吗？”
侍女即刻会意，将药水尽数洒在了云华的身上的伤口处。
“啊——”地牢里回荡着凄厉的喊声。
十二岁那年的那三日，是云华人生中的至暗时刻。
赫连霜趁着明帝与皇后离开皇宫，靠着丞相的撑腰将云华抓到了一处地牢，在暗无天日的空间中，各种刑罚尽数用在了她的身上。
短短三日，每一时每一刻，都度日如年。
哗的一声，一盆冷水泼在了痛晕过去的云华脸上，被药水腐蚀结成一块一块的血肉被冷水浸渍，痛彻百骸。
“五姐姐可别这么快就晕过去了，妹妹我还有更精彩的事情想要邀你共赏呢。”赫连霜轻笑一声，拍了拍手。
下一刻，两个随侍抓着一只瘦弱的猫儿走了进来。
“没想到五姐姐一身寒酸，居然还会养猫，看这毛色，应当是悉心照料过的。”赫连霜怜爱地摸了摸那只猫的皮毛。
渐渐清醒过来的云华在看到那只猫的时候，眼底神色变化了一瞬。
与此同时，“六公主！”随侍惊呼一声。
那只瘦弱怯懦的猫忽然张嘴对着赫连霜的手狠狠咬了过去。
赫连霜被吓得差点从椅子上滑下去。
“可恶，就连一只猫也敢忤逆本公主，还真是与你的主人一样令人憎恶！”赫连霜死死盯着被随侍钳制住的猫，转而看向云华，眼睛微微眯起。
她的脸上就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赫连云华，你所喜欢，所珍视的，我都会毁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