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有苏容怀中紧紧抱着的,是一名女子
云华揉了揉眼睛,完全不敢相信自己亲眼看到的这个人。
眼前的俞娘面容白净,样貌清秀,穿着红色的罗裙,看上去一副温温柔柔的小家碧玉模样,与那个阴晴不定面目狰狞的红衣女鬼可谓是天壤之别。
云华眼底闪过一抹若有所思,随即伸手摸索到了一颗石子,往俞娘所在的方向扔过去。
石子径直穿过俞娘的身体,掉落在了地上发出声响。
如她所料,眼前的一切都是幻境,看这样子,应当就是红衣女鬼生前所经历的场景。
俞娘缓了好久才缓过神来,语气里满是失望:“可当初,分明就是你先向我家提出婚约,并许诺无论高中与否,都不会负我,种种誓约,难道你都忘了吗……”
“你住口。”桓郎皱了皱眉,眼底闪过一丝心虚,又很快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意味深长。
“既然你父亲不仁,那就别怪我不义了。”
还未等俞娘反应过来,桓郎就已经毅然转身,背影越来越远。
“桓郎!”俞娘着急地喊着,心里仍旧带着一丝期盼,“不要丢下我——”
她的声音刚落下,洞口处就再度出现了两个人影,只不过并不是她一直心心念念的桓郎,而是两个陌生的男人。
从他们脸上贪婪的神情中,云华就已经能够想象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
“你,你们要做什么?别过来——”
砰的一声,冰窖的门关上了,将仅有的一点月光都尽数挡住,接着,黑暗之中传来了俞娘恐惧的尖叫声,悲惨的呜咽声,还有衣料撕扯的声音。
云华闭上了眼睛,双手紧紧捂住耳朵,但还是无法挡住那些不堪入耳的声音。
不知道过了多久,俞娘撕心裂肺的哭泣声渐渐弱了下来,最终归于寂静。
冰窖的门再度打开,寒月的光辉照射进来,落在地上那破碎的红衣上。
云华只看了一眼,就再也无法抑制住心口处蔓延开的剧痛,呼吸凝滞了一瞬。
清冷的月光之下,俞娘浑身是血的躺在地上,满脸都是凌乱的泪痕,已经奄奄一息了。
“救救她……”云华掐紧了手,竭力想要呼喊。
至少让她活着。
然而,结局似乎已经注定。
随着冰窖的门一点一点地关上,照在俞娘脸上的月光也一点一点消失,如同她的生命一般。
“不要……”云华挣扎着爬向俞娘。
俞娘空洞无神的双眼此刻倒映着云华的脸。
“别死。”云华颤抖着抚上俞娘的手,但无论如何都无法触碰到。
周围的温度越来越低,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抹破碎的红色衣裙,渐渐与霜雪凝在一起,失去生息。
无力感顿时涌上了心头,夹杂着让人窒息的剧痛,云华倒在了地上,紧紧攥住心口处的衣襟,垂眸看去,果然流窜着金光。
这妖丹的反噬还真会挑时候。
云华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地上的霜雪渐渐被俞娘身上的血浸润,晕染出一片绯红的痕迹,就像是一朵妖冶的曼珠沙华。
就在这时,俞娘的身体闪烁出金色的光泽,像是镀上了一层光晕。
云华眼底闪过一丝诧异。
还未等她反应过来,金色光泽在俞娘周身流转一圈后,聚集到了她的心口处,而后渐渐黯淡下来,最终消失不见。
紧接着,俞娘的周身都被黑气包围,从那破碎的红衣之中渐渐聚集出了一个人形,灰白的皮肤,穿着破烂的红色衣裙,眼眶缓缓流出两道暗红的血泪,布满血丝的眼珠子转动了一圈,被撕烂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诡异的弧度。
“俞娘……”云华喃喃低语。
原来这就是红衣女鬼满身怨气的由来。
而那个红衣女鬼就好像是听到了云华的声音一般,倏地转过头死死盯着云华。
云华身形僵硬了一瞬。
“去死吧!”凄厉的声音响起,那个红衣女鬼伸出乌黑的尖利指甲径直往云华的心口处刺了过来。
云华瞪大了双眼,但早已无力抵抗。
然而,那个红衣女鬼在刚触碰到云华的时候就化作一团黑烟消散了,烟雾迷蒙了云华的双眼。
“咳咳咳……”云华被扑面而来的血腥味呛得喘不上起来,好不容易将眼前的黑烟驱散,眨眼之间,面前的场景又发生了变化。
眼前不再是寒冷的冰窖,也没有那个面目狰狞恐怖如斯的红衣女鬼,唯有漫山遍野的曼珠沙华。
与悬崖底下被层层枝叶遮挡的不同,面前的花海空旷至极,就连天空也是血红色的,就像是冥府之下的碧落黄泉。
看来又是一场幻境。
云华捂住自己的心口坐起身来,四处张望着,这次又会是怎样的一番风景呢?
她居然还有一些隐隐期待了起来。
花瓣飘到了云华的脸上,将她的视线挡住了。
云华抬手将不合时宜的花瓣摘去,眼前就忽然出现了两个人影。
又是一对怨侣吗?
云华唇角弯起一抹浅淡的弧度。
直到看清楚了那一抹熟悉的身影,她不禁愣住了。
——
八百里黄泉之中,染了血的曼珠沙华一直蔓延到天际,与血红的天空融在一处,满目殷红,诡异而凄凉。
一名男子坐在这无尽的花海之中,一袭玄色金绣云纹衣袍,如瀑的墨色长发披散而下,面如冠玉,只是这倾世的脸上沾染上了血渍。
是有苏容。
云华从来没有见过他穿这样深色的衣袍,但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一双落栗色眼眸。
“狐狸……”她张了张嘴想要呼唤他,却在看见他怀中的人的时候停住了。
有苏容怀中紧紧抱着的,是一名女子。
云华伸长了脖子想要看清楚那个女子的长相,却发现这幻境就像是故意的一般,眼前一片模糊,怎么看不清。
“别死……”有苏容的声音明显在颤抖,他在害怕,害怕怀中的人会死去。
女子似乎已经清楚地感受到了自己的生命在流逝,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极其浅淡的笑容:“不成想在死之前竟然还能看到你的模样,你竟这般真好看。”
她笑着,额间的嫣红花钿越发明艳夺目,只是她唇角流淌而出的鲜血打破了这所有的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