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捉的不是鬼，而是人心
夜晚的草原静谧而广阔，没有了马奔嘶鸣，没有了牛羊跑叫，只剩下时有时无的虫鸣声。
墨色的大地与远处的天际浑然一体，漫天的繁星争奇斗艳，让夜晚的草原别有一番韵味。
“这么美的草原夜色，竟然会闹鬼，都怪小黑的魔气”
夜半时分，青岚与月渊借着月色和星光在草原上漫步着，若不是还想着要捉鬼，此番情境倒是颇为浪漫。
但是草原太大了，他们走了好一会，连个鬼影都没遇到，后来干脆召出灵天剑，二人御着剑，在草原上空兜起了圈子。
“主人，你找到什么了吗？”
几圈下来，二人一无所获，月渊不禁有些泄气。
“连个鬼影都没有。难不成他们是知道我们来了，全都躲起来了？”
青岚一只手拉着月渊的腰带，一直歪着头向下看着，脖子都酸了也没发现什么异常。
“你要是累了，我们就下去先休息一会吧。”
“也好。”
落地后，青岚揉着发酸的脖子一屁股坐到地上，怀里的小灰则呲溜一下从她怀里钻了出来。
“你倒是乖巧。”青岚一只手爱抚地摸着小灰，另一只手继续费力地敲打着脖子。
“我来帮你吧。”
月渊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青岚随即感到一双略显粗糙而有力的手覆到了自己的脖颈上，轻轻按摩起来。
青岚身体一僵，有些不知所措。
“我我自己来就好了，你也挺辛苦的，快歇一会吧。”
“我不累。再说，我不是你的仆人嘛，这都是我分内的事情。”
对哦，青岚自己都差点忘了，月渊可是与她订立了主仆生死契的仆人，仆人为主人按摩肩颈，似乎也没什么不对。
想通了这一点，青岚干脆也不矫情了，一边欣赏着夜色，一边享受起被人伺候的感觉。
不得不说，月渊按摩的手法还真是不错，很快青岚就觉得脖子舒服多了，便拉着月渊坐下，一起看起了夜色。
也不知过了多久，青岚倚着月渊的肩头已经昏昏欲睡，腿上的小灰突然惊慌地跳了起来，猛地钻回了青岚怀中。
与此同时，月渊也机警地向后望去，迅速把青岚唤醒。
“主人，来了！”
青岚瞬间清醒，急忙站起身来转头望去，只见清冷的月光下，几个披头散发、浑身散发黑气的人影漫无目的地向前移动着。
月渊迅速将灵天召出，拉着青岚御剑腾空，来到高处观察起整个草原的情况。
这一看不打紧，吓得青岚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放眼望去，月光下的草原上，上百个浑身黑气的人影散落各处，如丧尸一般游荡着。
青岚的手原本只是抓着月渊的腰带，惊吓之下几乎是下意识地揽住了月渊的腰。
月渊清楚地感受到了青岚的惊恐，他将那只冰凉的小手握在手中，直接侧过身来与青岚并肩而站。
“小小黄，这么多被魔气侵蚀的人，都是突然从哪冒出来的？”
月渊的手掌温暖而有力，让青岚的心里安定了不少，但说话时，嘴还是不由自主地打着瓢。
“看样子，他们似乎都是从一个方向过来的。而且出现得如此集中，难道他们是从同一个地方一起出来的？”
青岚也觉得很有道理：“走，咱们顺着他们来的方向飞过去看看。”
草原广婺，那些人虽然分散的面积比较大，但基本集中于一块区域。
他们逆着人群行进的大方向飞了一会，竟发现了一片蒙屋。
月色朦胧，他们看不清楚这些蒙屋的新旧，但就数量而言，差不多正好可以安置那上百号被魔气侵蚀的人。
“难道这些人的出现，是有人刻意安排的？”
青岚和月渊对视一眼，心里都十分疑惑。
他们一直在草原上空盘旋着，观察着那些人的状况。
黎明破晓的那一刻，那些人们身上的黑气渐渐散去，他们也慢慢恢复了神智。
恢复清醒后，有些人沮丧地低着头，大概辨别了下方向后，便都开始缓缓地向那片蒙屋的方向移动着。
有些人则继续浑浑噩噩，但脸上却是痴傻的表情，与之前魔气蚀体时的状态并不相同。
那些神智还算正常的人，若遇到那些痴傻的人，便会牵着他们一起往回走。
最后那些人大部分都返回了蒙屋，钻进屋里后便再也没有出来。
天亮后再看那些蒙屋，青岚和月渊发现，这些蒙屋似乎被搭建出来的时间并不长。
而且与哲布部落里的蒙屋不同，这些蒙屋没有窗户，只有一个小小的门，但此时的门却只是一堆碎木板，看起来就像是被人从里面打破了一样。
回蒙哈族部落的路上，青岚在识海中问道：
“小黑，昨夜那些人身上的黑气，是羿神尺的气息吗？”
永冥魔尊无奈地摊摊手，算是默认了。
“竟然害了这么多人小黑，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元神归位后，必须第一时间将羿神尺的魔气都收回去，让那些被你的魔气迫害的人早日恢复正常。”
“收回羿神尺的魔气没有问题，但那些人周身的灵气有的尽失，有的也失了大半，即使没了魔气蚀体，他们也会像那个婉清一样，痴傻一生。”
“怎么会这样他们的灵气又是被什么人抽走的”
青岚郁闷不已，原本以为祛除魔气就可以了，没想到这些人也存在失了灵气的问题。
这些人原本都是正常人，如今却被别人当做妖魔鬼怪，这种感觉她实在太能感同身受了，所以想要帮助那些人的心情也很迫切。
回到部落后，月渊在青岚的示意下，并没有将昨夜的发现告诉哲布，只说可能运气不好，什么都没有遇到。
哲布对此的反应则让青岚觉得很奇怪，有些失望，但似乎又夹杂着一丝庆幸。
青岚据此更加觉得哲布一家是在遮掩什么，于是决定和月渊轮班补觉，一刻不停地盯着哲布和阿茹娜的动向。
可是盯了几天，哲布和阿茹娜都没有离开过他们的视线，而到了晚上，那些被魔气侵蚀的人都照样会出现在草原上。
但是月渊却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现象。
“主人，你有没有觉得，这些牧民们的羊这些天似乎变少了？”
青岚仔细观察了一下，还真是少了不少。
“这草原上有狼吗？那也不能被吃掉这么多吧？”
青岚突然一拍脑壳，懊恼地说道：“我真笨！我们应该去盯着那些人住的蒙屋的。那么多人住在那里，总得吃饭吧？那些少了的羊，说不定都在他们的肚子里。”
月渊也顿时恍然大悟，二人当即前往那些被魔气侵蚀的人所住的蒙屋，在附近蹲守起来。
他们发现，每天那些人恢复神智回到蒙屋后，就会有一个人来把那些蒙屋的门从外面全部钉死，这个人牧民打扮，却不好分辨到底是不是蒙哈族人。
为避免打草惊蛇，青岚和月渊并没有动那个钉门的人，而是死守着来送饭的人。
终于，在第三日的上午，他们等来了料想中的人，正是哲布和阿茹娜。
他们带领着十几个族人，浩浩荡荡地拉着几大车的食物，向各个蒙屋中分发了下去。
青岚微微一笑，对月渊说道：“走吧，该我们上场了。”
在其中一间蒙屋内，青岚和月渊见到了哲布和阿茹娜。
此时，他们正与一个二十岁左右的男子抱头痛哭。
“想必他就是苏德吧？”
青岚清冷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惊得他们连连后退。
“你们怎么会”
原来，哲布和阿茹娜见青岚和月渊几日都没有回蒙屋，还以为他们觉得捉不到鬼，已经自行离开了，加之阿茹娜思念儿子，他们这才敢出面来送食物。
没想到却被青岚和月渊抓个正着。
“你们自己来解释一下吧。”
青岚双手抱胸，好整以暇地看着哲布一家，等待着他们来说出实情。
“两位仙人，是我们欺骗了你们，但我们真的也是被逼无奈”
接下来，哲布向他们讲述了一个凄惨的故事。
虽然和她料想的差不多，但听哲布亲自讲述，还是觉得十分凄苦。
哲布一家四口原本生活得十分幸福，只是阿茹娜患有痼疾，常年身体不好。
三个月前，前往西边的景陵城采买的族人带回消息说，那里有一位仙者临世，正在免费分发一种丹药，据说可治百病。
但有资格领取那丹药的人必须是符合仙人要求的有缘人。
孝顺的大儿子苏德听说后，执意要去找那仙人试试运气，希望能为母亲阿茹娜求得一颗仙药。
有些族人听说后，也决定跟着苏德一起前去。
一个多月后，苏德和那些族人们陆续回来了。
不过他们并没有带回仙药，反而都变得痴痴傻傻，跟丢了魂一样地浑浑噩噩。
但这还不是最糟糕的，夜晚才是他们噩梦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