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朵
白莲花咬住牙关，拿着已经湿透的手帕，坐回床边，轻声咒骂了起来。
“乔果果，我和你没完，你这个毒妇，你竟敢阻拦家宝关心我，你的心怎么那样黑呢。
老话果然没有说错，娶了媳妇忘了娘。家宝啊家宝，你这样对得起我含辛茹苦的一辈子吗？
你知道我为了把你养大吃了多少苦吗？别的女人守寡不到三年就改嫁，我怕你受后爹的气，愣是忍着一个人熬过来了。
你现在翅膀硬了，就这样对我，陈家宝，你没良心，你要被天打雷霹的。我的命咋这么苦啊。
陈国柱，你个短命鬼，你为什么那么早死啊，留我一个人受苦受罪受媳妇的气。活不下去了，我不想活了，你今晚就来把我带走吧。”
约摸半小时后，靠在床头抹眼泪的白莲花听见门外有脚步声。
她立即把眼泪抹干，把被子拉住盖到头顶，假装睡着了。
陈家宝敲门：“妈，给你买了点吃的，你快起来吃吧。”
白莲花心想儿子还是关心自己的，她很想起来，但想到媳妇，又不想起来，觉得这样太便宜儿子了。
太容易得到就不会珍惜。
房间里没有声音。
陈家宝打算拧开锁进去，结果发现被上了暗锁。
他只能再度敲门，声音略大了些。
“妈，您身体本来就弱，不吃东西怎么行呢？这是我特意为你买的，你好歹起来吃一点。要不然我怎么放心呢。妈，你听到没有，你真的睡着了？”
陈家宝的话音刚落，就听到门里传来卡答一声。
暗锁被解开了。
陈家宝心里一喜，赶紧转动门把手，提着绿豆粥的袋子就走了进去。
白莲花背对着儿子坐在床边，看动作就知道在抹眼泪。
陈家宝浑身僵了僵，感觉有一股寒气从脚底往天灵盖蹿。
他很想转身就走，但看到手里的粥，还是忍住心底的恐惧，咽了咽口水。
“妈，你别哭了，哭多了伤身体，我给你买了吃的，你赶紧趁热吃吧。”
“你现在心里只有你媳妇，哪里还管我死活？我就是忘记了才说了你媳妇几个字，你就对我鼻子不是牌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我的心真是被你伤透了。”
白莲花语气里满是幽怨。
陈家宝小心陪着笑：“怎么可能呢妈，你可是我妈呀，我是你生的，我怎么可能不管你。在我心里，最重要的人就是你了，果果只能排第二。”
白莲花眼角还带着泪痕，眼睛红通通，脸上满是不信的看着陈家宝。
“你说真的，没骗我？不是哄我开心？”
“当然啦，我们可是在一起相处了二十几年，有血缘关系的亲母子俩，果果和我才认识几年。这感情上肯定不如我们娘俩亲啊。”
陈家宝心想果果那么善解人意，就算听见了这番话，也一定会理解他，不会真的跟他生气。
乔果果站在房间门口，的确没有生气。
她只是有些心寒罢了。
看来她还是错了。
她以为在之前的矛盾痛苦中，丈夫是完全无辜的。
但现在看来，丈夫的不作为和息事宁人的态度，或许也是婆婆无休止折腾的底气，是她和白莲花婆媳矛盾爆发的根源之一。
陈家宝说得都是实话。
但有些东西，往往越真实，越伤人。
她看向手里拿着的榨菜包，随手丢进了垃圾筒，转身回自己房间了。
乔果果看向自己买来的书，目光在书柜里溜了圈，将书放在某个隐秘的角落里。
写着经验的本子。
她的目光闪了闪，将那几张纸全部撕碎，丢进马桶里冲走了。
乔果果有点累了，她躺下去，原以为会继续失眠，没想到却很快睡着了。
或许是因为她已经找到了解决问题的方向，也或许是小说数据的变好吧。
乔果果这边陷入黑甜的梦乡，陈家宝那边却不怎么好了。
白莲花终于被儿子撒娇耍赖的行为哄得笑了。
当她揭开袋子，看见里面的绿豆粥时，她的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
她用力挥手把绿豆粥碗给打翻，绿豆粥滚烫，陈家宝的手背都被烫红了。
只是不等陈家宝呼痛问原因，白莲花就怒气冲冲，抬手甩了他一耳光。
这一耳光打完了。
娘俩都震住了。
房间里安静的让人感觉害怕。
白莲花浑身乱颤，脸色青白，呼吸急促，看向陈家宝的眼神，犹如化成实质的恨毒。
这种眼神吓得陈家宝连连倒退，头皮发麻，后背发凉，四肢僵硬。
妈这个样子好可怕，像地狱里爬上来的恶鬼。
这，这个模样，不可能是他妈。
他妈那么温柔，那么亲切。
“滚，给我滚，全都给我滚！”白莲花尖叫起来。
她不停把房间里的东西，抓起来往陈家宝的方向砸。
陈家宝赶紧躲到门后面，这才免于被砸到。
“妈，妈你冷静一点，你怎么了，你倒底怎么了，你别吓我，妈？”
白莲花打开窗户的阳台，双手扒住边缘：“你再敢靠近一步，我就跳楼自杀，让你被村里的唾沫星子淹死，让你后悔一辈子！”
陈家宝吓坏了。
他连忙后退：“我走，我马上就走，妈，你别乱来，你千万别乱来。”
陈家宝刚退出房间，就看见他老娘满眼阴毒，恨意满满，砰得一声，就把门给关了起来，还上了暗锁。
陈家宝手脚发凉，机器人一般走回客厅。
他做错了什么，妈明明刚刚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发这么大的火？
妈刚才的眼神太可怕了。
乔果果睡得迷迷糊糊，就被震天的关门声吵醒了。
她揉着眼睛走出房间：“老公，谁关的门呀，好吵。”
陈家宝看见媳妇，如遇救星，他冲过去，紧紧抱住乔果果。
乔果果刚从被窝里出来，身上不但暖呼呼的，而且还带着清香。
陈家宝感觉自己冰冷的身体也渐渐有了温度。
他牙关发颤，只是紧紧的搂住乔果果，沉默无言。
乔果果看他状态不对，便想拉开他问清楚。
谁料陈家宝却不肯。
她只能被迫拥着，两人像螃蟹一样，走回房间。
乔果果轻抚着陈家宝的后背，眯了眯眼睛，开始声音轻柔得背诵书中的一段话：“没事了，别害怕，有我在呢。是不是妈心情不好，不肯吃你买的粥呀？
既然如此，那就由她吧，反正家里有微波炉，等她饿了，我再起来帮她热也是一样。老人家就跟孩子一样，总是很任性的，你就别气她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