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0章 生死看淡
“那又与我们有什么关系？”
池水墨微微拧了拧眉头，的确是无比的冷漠，却也是无比的清醒。
“如果世道乱了，我们就在乱世做生意。如果太平盛世，我们就在太平盛世发展。我们只是生意人，我们的目标是做生意赚钱。达则兼济天下，这里面的天下也没有指，是要代替官员管理国家的。”
“昭昭，你现在的身份是一个商人，你已经不再是知府夫人，更加不是尚书夫人。你要认清楚自己的身份，切莫做超越身份不合时宜的事情。”
最后的话，池水墨凑近她，声音不是很大的提醒。
那都是已经是过去式了。
池水墨既不想让这些无知村民了解，借机生事留下顾昭昭解决这次的正规军变山匪。
更加不想让更多人议论此事，让顾昭昭想起更多次曾经的身份，和那个曾经的丈夫。
过去的就让他彻底过去吧。
顾昭昭总是要向前走，习惯自己独立起来，而不再是谁的附庸。
顾昭昭回头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清凌凌的月色下，他一双漂亮的眼眸漆黑如墨。
配上那张清俊无双的俊颜，还真是让人心跳都要加速了。
而她看的出来，池水墨是真的关心自己。
但是有些话的观点，她是不能认同的。
“即便不得罪人，我就有未来吗？不！我是个没有未来，说不定会死在哪一天的人。既然我都要死了，我还有什么好怕的呢！老天让我遇到这件事，那就说明我和这件事有缘。我就该为民解忧，去找到应对之策。”
“这与我到底是谁的夫人，根本没有什么关系。我曾经是高官的妇人，为百姓做的那些事，也不是为颜庭筠做的。如今我只是个普通人，我所做的一切，也只是为了我自己的良心而已。与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顾昭昭有一套自己的理论，并不为谁的想法而改变。
她这个人的确倔强了一点，已经决定多好的事情，很难为谁而改变。
最重要的是，这个固魂术在顾昭昭的心里，已经成了一个紧箍咒。
从前的她或许只是满心的生意赚钱，有时间就和颜庭筠谈谈恋爱。
但是如今，她已经变成了漫无目的的行尸走肉，她需要一些事情去激起活下去的信心。
也就是传说中的没事找事做。
如今事情就摆在她的面前，而且还可以行善积德，甚至可能会救下无数的百姓。
那她有什么道理不管呢！
“良心值多少钱呢！昭昭，世道乱了，朝廷是不是朝廷，连做官的都没有信心。我们这样的平头百姓还是好好做自己的事情，不要以卵击石。什么都没有安全重要，人的命没了，那就是真的什么都没了。”
池水墨苦口婆心的劝说，是真的与顾昭昭的意见不合。
他无法理解顾昭昭，也不支持她这样的冒险。
“池大公子，其实我一直都没有和你说过。你只知道我用了固魂术，却从来都不知道，这个固魂术对于我来说。不过是支撑起一具骨头架子而已。”
反正回去的路上也属实无聊，天黑了又不适合在山林里快速骑马。
无聊的旅途上，她讲讲故事给池水墨听，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合适的。
“这话是什么意思？”
池水墨的确不知道顾昭昭这话是在说什么。
他只知道顾昭昭坚持要去找松龄道长，突然因为向日葵的原因，遇到另外一个高僧无缘禅师，便转念不去九华山了。
后来听她说，是因为无缘禅师救了她和向日葵，所以顾昭昭才要陪着无缘禅师去找高人救命。
这就等于说，是无缘禅师把自己的命给了顾昭昭，他吊着半条命再去寻找高人。
所以想来想去，池水墨也不知道，顾昭昭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而此时听到她这简单的几句话证明，她那次重伤以后，居然用到了固魂术？
这倒是个新奇的术法，池水墨的确没有听说过。
“意思就是，我原本就是个该死的人，老天爷让我死的。”
顾昭昭说到这里，抬手指了指晴朗的夜空，轻笑自嘲的模样证明。
她已经认下这件事，根本不太当回事了。
池水墨无奈的拧了拧眉头，实在无法相信眼前活的好好的顾昭昭，为何突然就悲观厌世了呢！
按理说，喜欢钱的人都有名利心，那是绝对和厌世扯不上关系的。
耳边就听顾昭昭继续道：
“逆天而为，我必然不会活的顺利。哪一天会死，都已经是说不定的。能活着，已经是很好，已经是奢望。我赚那么多钱，留给谁呢！钱本来就是大家的，还是直接放在大家的手里，不需要我敛回来再好心送出去，谁还要念我一句，没有后代活该。你说对吧！”
顾昭昭说到最后笑了。
其实也挺无奈的。
她这个人没有多喜欢孩子，但的确是不喜欢别人在她死后还说三道四。
认为她是没有本事，运气不好，才会将这些钱又用之于民的。
“与其空留一身不太讨喜的钱财，倒不如在我还活着的时候，努力为民做一些事情。都是力所能及的而已！如果哪一天我死了，即便是我死在这件事之中，那我也会开心的。毕竟无法算计的死亡，其实想起来也挺揪心的。还不如一死了之，那也就不用惦记了，你说是不是？”
她歪头对他轻轻笑了笑。
语气多少带一些疲惫。
明明知道自己要死了，却不知道是哪一天，无法做出有效的应对。
这换做哪个精神正常的人，都经不起如此的折磨。
这就好比那些患了癌症的人，一万个里面也不一定有一个心态极好的配合治疗，多数都会悲观厌世，甚至有些极端的会直接跳下医院的大楼。
为什么？
因为已经没有盼望了。
顾昭昭算是个很心大的人，也已经被这随时可能到来的死亡而折磨的失去了生的期望。
也正是因为有了这样的想法，她才选择即便知道了答案，也不回去颜庭筠的身边。
与其化解误会，让颜庭筠对她更加爱恋，那样死在颜庭筠的怀里，让他一生都痛苦。
她倒是宁愿这样死在外面，甚至连消息都不告诉颜庭筠。
这或许是她爱他最好的方式了。
没有什么可遗憾的。
在一起，爱也爱过，好也好过。
如今不能在一起，那就走得痛痛快快的。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就找不到人给你治病吗？那个松龄道长，你不是还没找到吗？如果找他，是不是就能把你治好了？”
池水墨用力拧了拧眉头，实在无法想象，顾昭昭所言到底是不是真的。
可是池水墨知道，顾昭昭没有必要在这件事上来欺骗自己。
所以顾昭昭说得九成都是真的。
“如果松龄道长都彻底治好我，就不会让我出事了。颜庭筠对我的好，你是他朋友，应该比谁心里都清楚。但凡能让我康复起来，他也不会放那个人转身离去。”
“更何况人再厉害，又怎么能和天斗呢！老天爷让我三更死，小鬼都不会五更来接我。生死看淡，不服就干。人生还是要活得恣意潇洒，没有必要总盯着寿命来看的。”
“寿命啊？那都是生就带来的，注定好的事情，没有必要为之悲伤担忧。短短一世只要活得精彩，也比那些浑浑噩噩度日的百岁之人更有意义啊！”
顾昭昭到了这个时候，反倒是要转头去劝池水墨。
因为池水墨在她眼里是朋友，也是外人。
自己这点烂事儿，自己操心就够了，没有必要给外人去添堵。
外人担心是真的，可是又不能帮上什么忙，说与不说又有什么区别呢！
顾昭昭不想传递给他太多的负面情绪，更不想将他当成情绪的垃圾桶。
所以最后话锋一转，还故意劝起他来，而后就目光直视远方，不想再多说什么了。
她的命该绝在哪里，其实都是一样的。
她下一个大劫，最好是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