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 水德星君
许灵昀踏出大殿，外面的阳光照在她的脸上，给她白皙的面容镀上一层金色。
她身边的老太太们伸长脖子，探头探脑的往大殿内看，脸上的表情各异，有好奇，有忌惮。
葛莲儿站在一旁，急得都要哭了。她能在莲木神教统筹全局，却拦不住这些老太太们。
她很怕许灵昀对她失望。
许灵昀看着那些老太太们，心中充满了无奈。
“你们不好好呆着，跑到这里干什么？”
这群老太正是落伊她们。
或许是见到许灵昀的狠辣，这几日，老太太们都挺躲着她。
如今，竟然跟着跑到这里。
要是她们贪图神龛之力，想到这，许灵昀眼中划过一丝冷意。
落伊笑得有些心虚，她们原本是想看许灵昀平时在做什么，却也没想见到了这事。
“没……没什么，就是出来逛逛。”
联想到盛从欢的死，落伊能够确定，这是日月神教的神龛。
不过这种邪性的宝物，她这样……真的没事儿吗？
许灵昀扫了她们一眼，目光中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仿佛面对的不是上界的大人物，只是在看一群平凡普通的老太太。
然而，就是这样的目光，却让那些老太太们感到了一股莫名的压力。
这是警告。
落伊收了笑意，她心中暗叹一声，要是在当时立刻出手相助，或许这孩子会念得她们几分好。
可惜啊，迟了。
许灵昀向她们点头示意：“若是您与姐妹来是为了那本道法，等我暂时处理完手头上的事，稍后再给你们送过去。”
她将界限划得很清，落伊也不好说什么，反倒是芳芳挺身而出，她现在已经和平平和好了。
“灵昀呐，我们来不是为了这件事，就是想帮你些忙。”
“在上界一天天呆的骨头都痒了，闲下来就想做些事干。”
如今她家老头子在人家手下做事，当然是要上司亲近一些。
落伊与姐妹团看芳芳的目光就像是看着一个怪物。
她们竟是忘了，这个姐妹是顶级恋爱脑。
芳芳，你在人皇面前也不会说软话，现在对一个小辈说，丢不丢人呢？
许灵昀莫名看懂了她们之间的暗潮汹涌，她勾唇笑了笑，就坡下驴：“是吗？落伊前辈们也是来帮我忙的吗？”
芳芳无视姐妹们投来的幽怨目光，坚定的点头：“是呀，要算起来落伊可是你老祖宗的，帮衬帮衬小辈也是应该的。”
许灵昀拱手作揖：“那就多谢各位前辈了，晚辈正有一事需要各位前辈帮忙。”
芳芳心头一跳：“何事？”
许灵昀低头，露出一个羞涩的浅笑：“囊中羞涩，还想请诸位富婆姐姐赞助些。”
这么快就富婆姐姐了？众人嘴角一抽。
不过，老太太们寿命悠悠，最不缺的就是钱。
很快，许灵昀的小饭碗中盆满钵满，从这些老太太们手里露出的一点，都已经比她先前攒了好久的还多。
落伊她们用赞助费无形中显露出了自己的财大气粗，内中抬手间掷出半座金山的豪气，让许灵昀目眩神迷。
真的，好富啊。
她看她们的眼神顿时不一样了，闪闪发光，和蔼的如同春风拂面。
对，就是‘和蔼’这个词，老太太们不由自主齐齐后退，有种羊见了狼的惊恐。
没错，许灵昀盯上她们的养老金了。
老太们刚想开溜，许灵昀又深深的鞠了一躬：“诸位姐姐，晚辈还有一事相求。”
这就有些贪婪了，要了财还想要什么？落伊眉宇间透露出几分不易察觉的厌恶。
不过她没有立刻拒绝：“你说来听听？”
许灵昀起身，让出半个身位，右臂伸展做了个请的手势：“请看。”
殿外断壁残垣，被日月神教洗脑成功的教徒恢复了神智，他们呆滞的坐在路边，无法接受得来的力量消失不见。
受尽权力的风光，往日做的恶，也成了现在的苦果。
有一个男人抄着铁锹，对着一名教徒脑袋砸下，他脸上是泪：“你还我女儿！！”
鲜血喷涌而出，男人仰天大哭，旁边的日月教徒没了往日的豪横，没了神赐下的力量，他们什么也不是。
教徒们想趁着混乱时溜走，往日被他们欺负过的人一拥而上，将教徒们团团围住。
有几名妇人红了眼，抄起菜刀乱砍一通，口中叫嚷着偿命。
整个日月神教的驻地血流成河。
许灵昀没有阻止这一切，人失去的东西总要讨回来，善不能止恶，恶才能。
老太太们以为许灵昀是想让她们帮忙平息混乱，却不想听到了少女饱含恳求的话：“天灾人祸已经要将这个世界拖垮了，我希望你们能帮帮我们。”
落伊意识到，她说的是我们，而不是他们。
她也认为她也是这世界的一部分。
落伊忍不住道：“据我所知，这些人不是你的子民。”
事实上，落伊觉得许灵昀完全是在做无用功。
下界注定是要毁灭的，劳心劳力拯救他们，也不过是让这些人快活一阵。
“很快就是了。”许灵昀答道。
像是知道落伊心中所想，许灵昀接着道：“绝灵之地的秘密我是知道的，前辈不需要太多顾虑。”
“你知道？”
“我知道。”
落伊一时无言。
她心中蓦然升起一个预感，许灵昀或许真的能开启融界，为着绝灵之地恢复生机。
“你需要我们怎么做？”
许灵昀顿了顿，望着破败殿内沉默的老太太们：“我希望诸位前辈能帮我先解决饥荒的问题。”
这场塌天之祸闹下来，各国精锐死伤，粮库更是告急。
再说沧仪沦为秽兽之国，青壮年的男丁全被捉走，田里的粮食无人看顾任由鸟兽蚕食，野草挤占。
那可是整个国度一年的收成。
这样大的窟窿只由大禹补起来的，粮库也是缓转了很久才有喘息。
如今海与高层几乎沦陷，群龙无主，各地造反的一个接一个。
再加上又要接手一个北荒，许灵昀现在穷的眼睛红。
她就算再厉害，哪能以一国之力养活三个国家。
民以食为天。
到了现在，金银财宝已经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粮！
其次是安顿好百姓情绪，不要在重要时刻出乱子。
落伊与芳芳她们都是一方强者，其灵兽更是强的出奇。
让木系灵兽催生几千顷良田，水系灵兽行云布水，土系灵兽松土润肥——这，很简单吧。
这确实不是什么大忙，但是让这些老太太们屈尊降贵干农人才干的事，确实有些掉分。
老太太们相视几眼，还是芳芳先站了出来打圆场：“小事小事，孩子既然提了，就是顺手一帮的事。”
落伊也跟着附和，许灵昀对她们的感官不好，如今她开口，这人情是结结实实的欠了她们的，落伊自然不会拒绝。
她道：“确实是小事，姐妹们，看在我的面子上搭把手。”
许灵昀拱手作揖道谢，目光比原来真诚了不知道多少，腰比原来也弯了几个度。
老太太们看着，心情也舒畅了。
等她们走后，卡珀也从殿中出来，他皱眉：“为什么你要对这几个老太太鞠躬又道谢。”
许灵昀敲他的脑壳：“求人办事又没有报酬，不给牛吃草也想要牛跑，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
卡珀抱着脑袋，委屈巴巴：“你凶我？”
得了，许灵昀面无表情的叹口气，就说了跨物种不能谈恋爱吧，这家伙听不懂人话！
许灵昀也不理他，径直和葛莲儿说话去了。
卡珀独自委屈了一阵，又巴巴地凑到她跟前来，他伸手拉了拉许灵昀的衣角：“我刚看见她们给你了好多钱，有我的份吗？”
许灵昀用一种难以言喻的表情瞥了他一眼，这龙真是爱财，并且取之厚脸皮。
见他不应，卡珀试探的叫道：“富婆姐姐？”
他撒娇：“没有那些亮闪闪的东西我会死的。”
“走开。”
“哦。”
“过来！”
卡珀又乐颠颠的跑了回来。
许灵昀抽出了一颗浅金色的宝石，如同琉璃琥珀般清透：“这个给你。”
“哦，你真是个美丽的公主。”卡珀握着那颗宝石，一手抱着许灵昀，狠狠的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她真爱他，居然送他这么大的宝石。
“回去炼丹。”
“是，保证完成任务。”卡珀就差行个军礼了。
与此同时，葛莲儿也正在偷偷打量着这个顶头上司，直到许灵昀承认，她才勉强将眼前风华绝代的少女与尊主联系起来。
如今看到她与卡珀的相处模式，更觉得有种晕乎乎的违和。
就像是天边的神仙飞下来，有那种触手可及的寻常感。
葛怜儿摇摇头，甩开脑中所想。
神仙怎么可能触手可及呢？
看着葛莲儿变换的脸色，许灵昀诧异：“你也想要？”
“不是……不……”葛莲儿拼命摇头否认。
正要解释，就见少女翻着几番，掏出了个金丝软甲模样的小褂。
“送你。”
许灵昀说的实在坦然，葛莲儿呆愣愣的接过，一时之间竟忘了回绝。
见她呆着不动，许灵昀好心解释：“这是一件宝器，六阶以下的灵兽都破不开它，卡珀不需要这个，对你来说却正好。”
葛莲儿晕晕乎乎的听着许灵昀说话，直到谈论到她要将关于‘水德星君’的身份的运营交给了葛莲儿。
如今，许灵昀捏造的假身份，也就是‘水德星君’在海与已经成了一个身份的代名词。
莲木神教已经败落，而‘水德星君’的教徒已经从暗中转移到明处，并且成为了海与第一大教。
在海与百姓看来，‘水德星君’其教徒为者众多，行事也不张扬，也不残害百姓，只暗暗搞自己的封建迷信，别提有多好了。
这一波，全靠同行衬托。
‘水德星君’与莲木神教的信徒之战本质上是两人对信徒的争夺。
此消彼长，相互挤占对方的生存空间。
其中的种种手段，许灵昀还没使用尽兴，随着盛从欢死亡，若木也迅速垮台，这也只能搁置。
听到这里，葛莲儿以为许灵昀已经不需要信徒的供养了，她心中升起莫大的惶恐，那自己呢？
难道被用完后，她也要被丢弃了？
见小姑娘情绪激动，眼里连活气都没了，许灵昀哪还敢接着讲下去。
于是她撒了个善意的谎：“我将水德教交给你，是因为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我也信任你，我相信你能将它做大做强。”
“是吗？”葛莲儿满脸不信。
她又提问：“那你走了，我们拜谁？你……是神吗？”
此时此刻，比起许灵昀像人，葛莲儿更希望她是个神。
需要信徒的神。
她不害怕被利用，害怕被抛弃。
许灵昀凑近她，笑眯眯的道：“告诉你个秘密，凝水器是我的发明。你爹娘的祷告很虔诚，凝出来的水也比旁人的多呢，你没发现吗？”
“所以是您救了我们！”葛莲儿呼吸急促，她家也用过凝水器。
如果不是凝水器，那几亩旱田产的粮哪够她与家人的嚼用，早都饿死了。
“不，是你们救了自己。”许灵昀摸了摸她的脑袋，有些怜惜：“这些日子很辛苦吧。”
葛莲儿鼻头一涩：“没有辛苦。”
“我不是想过河拆桥，而是想告诉你，如果当时不是你抓住了我，我是不会救你的，是你自己救了自己。”
“所以，请你务必千万次救自己于世间水火，在这之前，我会做你的靠山，直到你有这样的能力。”
葛莲儿怔怔的，不自觉的紧紧抓住手中的软甲。
她的双颊绷得紧紧的，嘴唇都在不自觉的抽动。
这样的说法头一次听到。
神不救人，却要教人自救。
救自己于世间水火……她真的能这样厉害吗？
许灵昀知道她短时间内想不通，便道：每一个净水器都像是我的分身，随便取来一座是我，不用担心。”
“还有”许灵昀眨眨眼：“我不是神，当然也不是人，要真要说是什么，大抵是精怪之流吧。”
直至此时，葛莲儿想，如果神不是一个代称，她就应该是眼前的人模样。
葛莲儿情不自禁的道：“那你一定要成神啊。”
“我喜欢你的说法，不过我想，还是先成人再成神吧。”
直道许灵昀离开很远，葛莲儿才发觉她手上握的那件软甲。
原来，真的是给她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