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蝴蝶飞走
“虽然残酷，但这就是规则使然，无法打破。”
季沫看向男孩浅浅笑了一下，带着几分安慰的意味。
“你要学的还有很多。”
祝余心里有一丝难受，被女孩的三言两语轻易就化解了，他突然觉得女孩其实很厉害，看得比任何人都要通透。
随后季沫带着他一路沿着公路走到了王红梅的别墅里。
两人直接穿墙而过，并没有现行，直到找到了女人的卧室，两人再次穿门而过。
“为什么不直接现身敲门呢？”
少年再次发出了自己的疑问，两人在隐身状态下只能听到对方说的话。
季沫耸了耸肩，红色的灯笼袖里伸出的正准备施法的手一顿，终是垂了下来。
“做任务之前还是要了解任务对象的，她有个儿子，如果被他儿子看到会很麻烦的，王红梅也并不希望被人看见。”
女孩低沉的声音淡如水，说完才随手一挥，两人在女人面前现身了。
而此时的妇人在西方欧式建筑里，独自坐在自己的房间里，一张中式的茶几摆在套房的小客厅里，而她穿了一身翠青色的旗袍，头发盘了个发髻一根玉簪别在脑后。
“王女士。”
女孩站在她身后轻声叫了一声。
祝余有些愣了神，其实之前听到她要取面前这个美丽妇人的性命时，还隐约觉得有些残忍，但是听到她还用最后的温柔为女人保留最后的体面，突然觉得她也是一个心软的女孩。
虽然认识不久时常觉得她凉薄，虽然看着一副开得起玩笑的样子，却始终觉得女孩仿佛没有在乎的事一般，仿佛这世间不足以让她留恋。
一瞬间他有些心疼这个独当一面的女孩。
“你来了。”
妇人温柔的嗓音仿佛有着岁月的沉淀，优雅又轻快。
“请坐，这位是？我记得上次在季小姐的店里没有看到这个人。”
她也知道那不是一个寻常的地方，一般人是进不去的。
“这是我的预备助理，祝余，王女士不用在意。”
季沫顺着女人的意思坐在了那散发着淡淡清香的木椅上，眼里有几分怜惜。
“没想到欧式的装修风格，王女士却喜欢中式的风格，看着和往常不太一样。”
女孩记得上次见到女人时还是穿着时髦的绒毛大氅，看着雍容华贵，现在这么看着确实有几分别致，还是这种风格更适合她的气质。
王红梅嘴角微勾，浅浅的酒窝有些醉人。
“那是他喜欢的风格，男人嘛都喜欢充斥着金钱气息，尤其这么浅薄的男人更是这样，是我以前眼拙，山鸡怎么也成不了凤凰。”
女人自嘲地笑了笑。
“就算我把他拖得再高，他也只会反过头来啄我一口。”
女人精致的眉眼里没有曾经的悲伤与难过，相反带着几分洒脱和淡然。
“他不值得。”
季沫叹了口气，他不值得女人付出生命。
“我知道，是我从前太过懦弱了，人只有临死撞破了头才会醒悟。”
女孩沉默着没有回答，她不知道怎么安慰面前的女人。
她确实懦弱，才会拿命和她来做交易，如果再坚强一点，或许根本都不用做交易都可以将他赶出去。
可是世间没有后悔药。
季沫也不能违反规则，即使她也认为这是不值得的。
“你看我这旗袍好看吗？”
女人不再继续那个话题，而是站起身在两人面前转了一圈，翠青色的旗袍上绣着精致的蝴蝶，金色的丝线还在阳光的照射下泛着金光。
“好看。”
“好看的。”
两人同时点了点头，祝余眼里噙着几分同情。
“实不相瞒，这是我自己绣的，从小被父亲禁锢在家里学习刺绣，舞蹈，乐器，他想培养一个大家闺秀出来，这样才能对他的事业有帮助，当时我很叛逆，总觉得不理解，现在才明白，我现在很庆幸我坚持下来了。”
女人仿佛打开了话匣子，季沫静静地聆听着。
“你绣得很好看。”
“我也这么觉得，我之前就想做一名舞蹈演员，我是学民族舞的，我给你们跳一曲吧。”
说完，女人的兴致高涨，打开了桌子上那古旧的留声机。
潺潺流动的音乐声响起，长长的前奏里是一个苍老的女声在温柔地吟唱着。
“小梅在歌唱，夜空闪亮亮，善良的孩子喜欢吃糖”
老上海的文温言软语缓缓流淌着，润人心脾，女人笑得灿烂，那眼眶却莫名地红了。
此时的女人像她旗袍上的蝴蝶飞了出来，在空中旋转飞舞，曼妙的舞姿轻盈得仿佛下一秒就要从窗口飞走。
一曲舞罢，女人双手交叉柔柔地搂住了自己的双肩，精致的脸垂落在臂弯间。
“让两位见笑了。”
几秒之后女人才施施然起身，带着一如既往温柔的笑容。
季沫眼眶里带着莫名的情绪，“你跳得很好看。”
听到夸奖的女人开心得像个孩子一般。
“谢谢，这首歌是母亲唱的，我很喜欢她的声音，于是就录了下来，也就只有这个留声机留下了她的声音。”
优雅谢幕的女人仿佛陷入了回忆，脸上带着温柔的浅笑。
“你母亲也一定是一个温柔的人。”
季沫看着她有些晃了神的样子，气氛沉默了下来。
这个仿佛随时都要飞走的女人，只是被一个错的人耽误了一辈子。
这一刻季沫最后能做的就是等着她。
“季小姐感谢你陪了我这么久，我想我得走了，我看见母亲在呼唤我了，她说她想我了。”
“季小姐，麻烦你送我走吧。”
温柔的女人轻描淡写地说着，仿佛面临的不是死亡，而是一趟远行一般。
那一刻她已经立在了枝头，准备飞走了。
祝余眼里带着几分悲伤的情愫，却什么也没说。
女孩手心亮起一道黄色的光线，“好。”
季沫淡淡地看着闭眼躺在床上一脸安详的女人，手心一握，那道泛着金光的线一下断裂了，变成了灰烬，而女人也彻底飞走去寻找她想念的人了。
女孩掌心变出一个翠青色玉瓶，打开瓶塞，一股自然的吸力将女人的灵魂吸了进去。
一旁的祝余还沉浸在刚刚女人的悲戚之中，就连这么神奇的一幕都没有表现得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