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谁都别想好过
市中心某高档餐厅
“你好，我是顾子亭的女朋友。”
少女像一只小兽一样尖锐地看着眼前温柔窈窕长发白裙的女人，手里还拿着两个鸡腿。
汁水溅到长方桌子的白色桌布上，泛黄的油光在洁白上面就是一块格格不入的污渍，季沫也像这场相亲局入侵者一般。
这是顾子亭第十三次相亲，也是她第十三次作为不速之客来搅局。
女人局促地站在桌子对面不知所措，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正在走过来的男人。
远处的另一张桌子上，他们的父母正在谈生意上的事情。
少女睁着葡萄黑的大眼睛死死瞪着女人，恶狠狠地咬着鸡腿上的肉，好像在捍卫领土的小兽。
“不好意思，这是我妹妹。”
男人走到少女身边，轻敛眼眸，愧疚地朝女人笑了笑。
看着桌子上的油渍，顾子亭心情差极了，脸上温柔的神色也消失了七七八八。
“顾子亭，你搞清楚，你姓顾，我姓季，谁是你妹妹！”
没错，季沫是跟着母亲二婚来到的顾家，严格意义上他们不是亲兄妹。
季沫眼神发狠，鸡腿被摔倒了桌布上，晕染出一大片油渍，她就是要故意膈应顾子亭。
远处的两对夫妇相谈甚欢丝毫没有注意这边的场面已经乱了。
“沫沫，别闹了。”
低沉磁性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明的情绪，细长的睫毛轻颤着，遮住了眼中晦暗不明的视线，脸上依旧挂着一丝温柔。
“顾子亭，你别这么恶心行吗？装出一副温柔谦卑的样子给谁看呢？”
女孩的话就像淬了毒的利刃，毫不留情地一下下往男人的心里扎。
“不好意思，这位小姐，我送妹妹去学校。”
顾子亭薄唇微抿，一如往常带着一股温柔，显得季沫像个无理取闹的小孩。
“好的，路上小心。”
女人善解人意地笑了笑，澄澈的眼神里满是关怀，举手投足一颦一笑都感觉像湖水一样包容又温柔。
季沫嫌恶的眼神盘旋在两人之间，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桌上已经被油渍和随手扔的鸡腿搞得乱七八糟，顾子亭撇了一眼，手指伸向西装裤兜里勾出两片湿巾。
手指挑起季沫白皙泛着油光的手，一下一下轻柔地擦拭着。
少女的气焰瞬间被这一时的温柔按了暂停键，空气都显得有些安静。
男人抽出几张纸巾，按着女孩的手弯下腰，有耐心地擦拭着，季沫脸上的戒备并未消失，只是没再刁难他，看着他细密的睫毛，沁出薄汗的额头。
刚降下去的火气又窜了起来，嘲讽地说道，“这么着急地来，就这么怕我伤害那个女人？”
男人根本不理会，牵着女孩已经擦干净的手往外走。
季沫没有反抗，乖乖地跟着上车了，坐在副驾驶看着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松了松领带。
“季沫，我总是要结婚生子的，你不能一直这样捣乱。”
随着引擎发动，车子平稳地行驶在人烟稀少的街道，这家餐厅高档但是位置很难找。
顾子亭淡淡地说着，脸上保持着一贯的温柔。
“顾子亭，这是你的事情，我没说不让你去，你去啊，带着你这幅恶心的面孔回去啊。”
季沫嘲讽地看着顾子亭，刻薄的语言刺破了顾子亭温柔的外衣。
男人的脸色沉下来，嘴角的笑容也消失殆尽，冷漠疏离的神态显露出来。
女孩却笑了起来，眯起眼睛，看着男人变幻莫测的神情，心情大好。
“季沫，你非要这样吗？”
顾子亭摘下眼镜，狭长眼瞳潋滟漂亮，目光沉沉地睨着女孩，领口的领带微乱，露出冷白如玉的锁骨，露出了内心阴暗狷狂的模样。
“对，顾子亭，我们谁都别想好过。”
说完这句话，女孩移开目光，转头看向窗外，漆黑的眸中闪过不知名的情绪，转瞬即逝，思绪飞了很远很远。
记忆中她之前不是这样对顾子亭的。
第一次遇见顾子亭，是她六岁时跟着母亲到达继父的家里，十二岁的顾子亭刚从学校回来。
他穿着贵重的白衬衣，碎发遮挡着额头，优雅地走到她面前，牵起她的手，叫她‘沫沫’。
看着温柔的少年，她也顺从乖巧地叫他子亭哥哥。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化的呢，是她上小学的时候。
顾子亭来帮她开家长会，她亲眼在门缝里看到他穿着得体，依旧是那副温柔的样子，慢慢逼近她的老师，嘴里说着残忍威胁的话，笑的有些可怕。
只听到一句“如果你让季沫知道，那我不介意送你一程”，季沫瑟缩了一下，转头跑了。
又是哄骗人的圈套。
思绪被男人修长的手拉扯回来，那只骨节分明的手不小心触碰到了女孩的腰线，“咔哒”一声安全带缩回了本该待的位置。
温凉的触感拉扯着季沫的神经，那双手修长漂亮，冷白如玉，纤细又毫无杂质，仿佛是一件绝美的艺术品般纯净，这是季沫最喜欢的部位。
“借个火。”
季沫知道怎么样能惹他生气，但是嘴中缺点滋味，有些口干舌燥。
“没有。”
冷漠的声线带着一丝不耐烦和烦躁，他从来不抽烟，她知道。
女孩不再言语，默默下了车，离开车里的冷气，外面的空气都有些灼热。
男人没有下车，漆黑的眸子目视着女孩的离去，紧抿着唇，看她头也不回地回了学校，带着烦躁的心情掉头回家。
夏天灼热的空气流转在每个角落，知了趴在树叶里乘凉，到晚上就是此起彼伏的蝉鸣声和哇叫声。
大学的教室里人头攒动，同学们都慵懒地趴在桌子上。
季沫大步潇洒地走到一个低矮的墙头边，抬头看了看热烈的骄阳，嘴里的泡泡吹了又破。
防晒外套绑在腰间，双手向后粗糙地掏去将高高梳起的马尾盘了一个小巧的丸子头。
伸出白皙细嫩的手，扒着墙边一个用力跳了上去，修长笔直的长腿跨过墙头，一个翻身利落地跳了下去。
不知道哪里来的石块躲在草丛里，季沫跳下来踩在了小石块上，一个趔趄摔了一跤。
“晦气。”
少女小声咒骂着，然而都被一个男孩目睹了所有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