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入戏

    “童谣是儿歌。拇指汤米的可爱绘本。鹅妈妈的最初形态。寂寞的你，悲伤的我……”

    女孩的童稚歌声在城堡的藏书室内回响着，而在藏书室隔壁房间，召唤从者用的魔术阵仍留存于地面之上。

    铃木友纪依照扮演领主的天使丹尼尔指引，第一步就走到了城堡的藏书室，听到歌声躲进隔壁的房间，低头借着窗外的光亮看到了反转之前见过的魔术阵。

    扭头间，又是一面镜子突兀地挂在墙上，铃木友纪张望过去的同时，镜中映射出那名自称“爱丽丝”的书本从者。对方就像是穿透了墙壁，隔着玻璃在观察隔壁房间。

    明暗变化，“爱丽丝”的双目锁定了铃木友纪，镜中的影像并非吓人伪装。

    “大姐姐是谁？能看到爱丽丝吗？哦，居然能看到哇！”镜中的从者用小手敲了敲镜面，镜面随之呈现出水般的波澜，另一边的小从者呼啦一下从中跃出，出现在铃木友纪跟前。

    惊慌之余，铃木友纪后退两步，不敢再有其他多余的举动。她担心自己过度的反应会激怒对方，先看对方的态度更好些。按天使丹尼尔的暗示，城堡里的caster威胁性很低，但这属于来自敌人的提示，不能确保一定正确。

    “我是受邀进来参观的客人。”铃木友纪原本打算在旁边房间使用魔术隔墙探索，甚至设想过“爱丽丝”处于书本状态休眠。

    “嗯……不对哦~大姐姐，虽然你的外貌变化了，魔力也有一些变化，但我们先前见过吧？”小从者晃了晃洋装包裹的躯体，在地毯上踢踏着顿步，并突然地凑近铃木友纪嗅了嗅。

    一只小手远比铃木友纪反应速度快得多，捏住了铃木友纪脸颊，“爱丽丝”没有用力，否则凭从者所谓e等级的力量也可以把铃木友纪扯痛。

    感受到绝非学龄前小女孩可能拥有的力气，铃木友纪更加不敢轻举妄动，目前的状况与她偷偷溜过来时想得完全不同。单独直面从者，除了要积攒足够的勇气，其余准备基本无意义。

    主动权在从者手上。

    “肯定因为之前时候爱丽丝以书本形态存在着，大姐姐也觉得爱丽丝平日以书本形态躺在书架中吧~猜错了哦~其实爱丽丝在姐姐和奇怪的男人一起走进城堡时就发现你们了。”

    真正天真无邪的眼眸里，如明镜般映照它物。穿着黑色主体的蕾丝洋装，衣服与头发上绑着多个蝴蝶结，纯白色长发被精心编成两组麻花辫，头上跟铃木友纪一样带着帽子。相比铃木友纪可爱少女风格，女孩更像是活生生的洋娃娃，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着实吸引人目光。

    “爱丽丝上一次警告过吧？不要再进来，虽然爱丽丝不知道为什么废墟状的城堡忽然变成了完整状态，爱丽丝的御主也从幽灵变为活人，城堡里一下子多了很多人。但应该是大姐姐你做的？”

    孩童的外貌与心性不代表智商也只有孩童水平，自称“爱丽丝”的从者松手走到另一边，戳了戳铃木友纪背挎的布包，里面正有原本携带的腰包，包括棋子铜镜等重要物品都放在里面。

    “这是证据。”

    “我只是来这里调查情报，对你或者你的御主没有敌意。按其他从者的说法，这里没有圣杯，并非正常意义的圣杯战争。”铃木友纪如实说出自己的目的，目前时间的近距离接触，即便得知“爱丽丝”的部分可能猜测，铃木友纪仍无法翻阅对方的剧情情报。

    “大姐姐想说自己没有敌意？不求圣杯？所以，爱丽丝没有动手杀掉大姐姐，或者之前那次还是大哥哥时候也是。吓唬吓唬，想把你赶走而已。”可爱的小从者说着不得了的话语，纯真的笑容里未掺杂这里随处可见的扮演与虚假。她说的都是确实的真话。

    “爱丽丝的御主也变得奇怪了。她之前直接下令，你再进来就格杀勿论。但在‘变化’之后，御主没有之前那样凶恶了，像是完全忘记了之前的事情，只是告诫爱丽丝不要吓唬城堡里的其他人，乖乖呆在这里。”

    “你想知道发生‘变化’的原因？”铃木友纪试探性反问，她的确小看了眼前的caster职介从者，抱着隔墙观察的想法就单独过来。并且按对方的说法，完全可以自己走出城堡，跟随御主凯瑟琳小姐。

    “大姐姐愿意说吗？”

    “并非变化，而是反转。我携带的一件魔术礼装无意见被激活了，导致这个时间错位的虚构世界回归了正常的时间点，连带着设置其中的人物景物也恢复正常。所以幽灵形态的人都变为了活人，废墟化的建筑一一重构。白天黑夜的概念也恢复了。”铃木友纪注意着对方的表情变化，她说的仅是一部分，如果对方刨根究底地追问，她就要考虑如何说谎了。对一位从者说谎，万一起了冲突很难收场。

    “爱丽丝”听完铃木友纪的说明，点点脑袋，像是完全明白了。“难怪大姐姐看起来跟之前的大哥哥差别那么大，但个别地方又一模一样。‘反转（alter）’？是大姐姐挂着的吊坠引发的吗？”

    踮起脚，伸出小手戳了戳铃木友纪脖子上戴着的宝石吊坠，她的举动吓了铃木友纪一跳。“爱丽丝”也感觉到了指尖反馈的刺痛，那枚宝石吊坠里面的魔力暂时耗光，但依旧是一件能侵蚀从者的危险道具。

    “痛！”

    “爱丽丝”嘟嘴缩回手，她跟铃木友纪一样，好奇心过剩。“不详的物品。”

    “抱歉，这件礼装不激活也会带有侵蚀性。”铃木友纪靠这一特性，干扰过别的从者，但也只能干扰片刻而已。

    “大姐姐是坏人吗？这件饰品显然是坏人才会拥有的东西。”“爱丽丝”并未明显生气，但她的注意力已经完全集中在了铃木友纪宝石吊坠上。

    回想双蛇之王扎哈克的真面目和性格，赠予铃木友纪这件礼装时也带着明显的恶意，把他说成坏人，已经算是很宽容的说法了。但铃木友纪对于自己的评价，立刻摇头否定。“如果不是出现意外，我也不会动用这件物品。我一般使用别的防身。比如这件黄金匣子。”

    铃木友纪说着从怀里掏出伪圣物金匣，神圣的金光微微绽放，把雨天的阴暗从室内一扫而空。光凭见到的第一眼，任何人都看得出铃木友纪手上的物品是一件神圣器物。

    “爱丽丝不是这个意思哦~但大姐姐已经告诉了爱丽丝情报，爱丽丝也会等价给予。爱丽丝能知道的都可以提问。关于御主的问题不能问。”“爱丽丝”补充了一个前提，从者不出卖自己御主的情报合情合理。

    “在你眼里，这里的领主是怎样的？”铃木友纪想了一个原本不重要的问题，天使丹尼尔自称对推理游戏整体影响几乎没有，但铃木友纪并不相信。

    “反转前，爱丽丝见过御主凯瑟琳的父亲，也是幽灵形态，他和这里的佣人一样处于疯狂之中，无休止地在城堡遗址上相互撕扯缠斗，属于每隔几天的保留节目。因为难以沟通爱丽丝基本不管他们，如果波及这边，爱丽丝也就只能自卫反击。”

    铃木友纪并未碰上“爱丽丝”描述的幽灵厮杀现象。“他会使用魔术吗？”

    “反转之前也会，但是幽灵状态的人类，爱丽丝很难确定具体实力。大姐姐问领主的事情，是遇到现在的领主了吧？在爱丽丝的视角，现在的领主就是一具被夺舍的躯壳。但在御主的视角，她看不出问题。大姐姐应该见过现在的领主吧？自反转之后，所有人恢复活体，就领主变成了散发光芒的怪人，那具怪物扮演着其他人眼中领主，御主的父亲，但在爱丽丝看来十分奇怪。”

    从者与自己在这场推理游戏中都属于特例，铃木友纪根据现有的情报已经可以得出这一结论。

    “嗯，对了。跟大姐姐现在拿出来的金色匣子有类似的感觉。”

    “爱丽丝没跟现在的领主发生冲突过吗？”铃木友纪不觉得那位天使丹尼尔会喜欢自己周围还有别的从者存在。假设融合报丧女妖的从者受雇于丹尼尔，逐一猎杀从者，顺手来这里除掉caster也很合理。眼前自称“爱丽丝”的女孩按从者标准并不强。

    “爱丽丝是听话的好孩子，御主下令说不能起冲突，爱丽丝就一直乖乖呆在藏书室及附近房间。领主不过来找我，爱丽丝也就没搭理他了。”

    铃木友纪对此若有所思，初步分析，天使丹尼尔履行着所谓的不造成影响原则，仅是消遣意味扮演着推理游戏中不重要的一个配角。

    “大姐姐又走神了？”女孩出声中断了铃木友纪的思考，她还有想问的问题。“大姐姐，也在扮演角色吗？扮演的是谁呢？”

    推理故事的主角一般是侦探，但铃木友纪显然不觉得自己能胜任这种重要的角色，跟随在大侦探福尔摩斯身边，算是“华生”吗？铃木友纪无法给出回答。

    “爱丽丝没有可以扮演的角色呢，大概也是御主不能带我出去玩的原因吧。爱丽丝也想有个可以扮演的角色。”

    女孩的戒备心逐渐减弱，直至这一刻，铃木友纪“看”到了“爱丽丝”的真名，来自诸多童话故事概念集合而成的特殊从者——童谣。偏向和《爱丽丝梦游仙境》的主角形象融合，呈现目前的状态，本体实际上是书本形象。具体属性技能宝具则依旧一概无法得知，没有了好用的“解析”能力，铃木友纪获得从者情报目前十分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