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五章 苍凉
许多年前，
当杨清云还在宗门下院长春观修行的时候，
那时候的他，
还只是步入武道初始的淬骨境界的新人，
虽然有着前世的见识积累，却也未曾接触过这个世界更高更加广阔的风景，对于更远方的世界，一无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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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天之境，还是他努力奋斗想要成就的目标。
那个凌驾在凡俗七国之上的宗门，还只是存在于他想象当中只能仰望的存在，心中带着敬畏。
在那时候，
一次意外的事件当中，他撞破了摩罗教的阴谋，机缘巧合之下救出了陷于敌手的沉彦昭等人，自此和他们有了联系。
之后沉彦昭等人在大比晋升进入宗门，成为正式弟子之前，为了抱团取暖不必在进入宗门后被人欺负，于是在长春观那一届名列前茅的弟子当中，挑选出一些性格实力合适的人，组成了长生社，并且邀请杨清云加入。
当时的杨清云对于宗门一无所知，
对于未来，
也是一片茫然。
出于一些考虑，他也就加入到了长生社当中，想要在进入宗门之后，结伴同行。
不过后来的发展谁也没有料到，
当杨清云进入到宗门成为新晋内门弟子后，由于更高的平台，强大的积累，不错的运气等的缘故，修为迅速提升，很快便是突破了练脏境步入了先天，
身份直接跨越了外门弟子的身份，成为了内门弟子。
在那之后，彼此之间已然是存在了巨大的差距，联系也自然而然地澹了下来。
直到后来长生社遇到麻烦，杨清云虽然也出手帮忙相助了一番，解决了他们所遇到的麻烦。
杨清云有需要打听消息的时候，长生社也会帮忙花费人力打听。
但随着杨清云的修为提升保持着突飞勐进的速度，差距不断拉大，彼此之间的道路终究是走得越来越远。
甚至于直到他成为宗门亲传弟子，
昔日长生社的成员，连见他的面的资格都没有了。
并非是因为杨清云嫌贫爱富。
而是因为他的洞府身处天嵴山脉深处，
非宗师境的武者，难以安全穿行那浩瀚山峦，找到他闭关的洞府。
昔年下院的同门，
越走越远，
对此杨清云也是早有所料。
人心的成见是一座大山，身份在那里，就算杨清云不在意，可强行和他们坐在一起，终究也会让后者心中拘谨。
这完全没有必要。
若是某一天累了念旧了，回去找这些昔日的同伴喝一杯酒，念叨一下过往就足够。
就像是出门在外已久的游子，多年后回到家乡，看一看那记忆深处的风景，和老同学吃一顿饭，聊一聊许多年前自己恐怕也忘记了的趣事，酒足饭饱后撒手而行，不用作太多的留念。
只是杨清云怎么也没想到，
他终究没能等到那一天。
如今沉彦昭等人的尸体就摆在了这里，彻底没了生息。
夕阳西下，
漫天火霞燃烧，
若是文人骚客能够写出传唱千古的诗篇。
但杨清云只觉得一片苍凉，
他长长叹了一口气。
时代的尘埃，落在一个人的身上就是一座大山。
心中某种思绪在萦绕，
对于这一句话，他内心有了更深的感触。
不是每个人都是他这般的，实力飞快提升，直至如今，连绵千百里的战场只要虚境不出，世间已然无人能够对他造成威胁。
无论是沉彦昭，还是李安明，又或者是长生社的其他成员，他们都只是宗门当中的平凡人。
或许在外界他们是天才，
但在宗门的众多天才当中，他们也只是平平凡凡当中的一个。
他们没有能够在众多天才当中鹤立鸡群的逆天天资，也没有能够轻松越级挑战的底牌手段。
他们只是刚刚步入先天境的武者，或许在不久前还因为突破晋升了先天而高兴。
或许还背负着身后父母家族殷切的期盼。
就如杨清云所知的沉彦昭，
沉彦昭虽然出身于楚国权贵，
但家世早已是没落，
父母从小便是对他寄予厚望，省吃俭用花费了巨大的代价给他练武，让他从小打下一个良好的根基。
他也没有让父母失望，相比于其他人，练武一直非常的努力，一直成为了别人家眼中的孩子。
听说当初沉彦昭晋升先天境，成为了内门弟子后，他家中父母还大肆庆祝了一番，父亲宿醉了三天三夜。
但那又如何呢？
在这场战争当中，敌人可不会因为你是什么人，或者认识什么人而手下留情。
只要虚境不下场，如今的杨清云能够做到在这一场圣极宗与玄灵派的冲突战争当中无敌。
但他们这些普通平凡的先天境的内门弟子，却不过是底层的蝼蚁炮灰。
那些在战场上闯下赫赫威名的天骄和他们没有任何的关系。
一场遭遇战，
就可能将性命葬送，
生死皆是身不由己。
杨清云抬头目光想四周尸横遍野的战场四周望过去。
他终究是来迟了些许，
能活下来的圣极宗门人并不多。
死去的不仅有长生社的沉彦昭等旧识，也有那些同一届，和他没有什么交集，却多少能够认得脸能够叫得出对方名字的同届同门。
熟悉的人脸在故去，
或许不知多少年之后，
将会只有自己走到最后，直至孤身一人。
不过这些太过遥远，杨清云也没有花费太多的精力在这上面，那是以后才需要考虑的事情。
现在的他，
因为旧友逝去内心悲伤之余，
也是升起了一阵沉默的愤怒。
他不知道，
在这持续了数年的战争冲突当中，有多少同门死在玄灵派手上。
宗门这些年来节节败退，在天南域境内的势力领地直接缩水了一半，一次次的战败损失人数绝不会在少数！
而在这其中，
又有多少人会是他曾经熟悉的同门好友？
杨清云不敢想象！
他站在原地，
好片刻后，
他的目光变得坚定了起来。
脚步跨出，
在周遭残存下来的众人惊讶的目光当中，消失在远处虚空。
在这之前，
他没有什么大志向，只想着能否在这战争当中找到一些关于前世宗门在不久之后灭亡的线索。
但现在，
亲眼看到曾经认识的旧友的尸体躺在他身前，
想到不知有多少认识的同门好友死在这延绵数百上千里的战线当中，
他的脑海当中升起了一个疯狂的想法，
他想要，
结束这场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