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游刃有余
“功勋不是我杀的！”岳镇开门见山道；“我知道你其实并不在乎他是谁杀的。。”
“但我还是要告诉你。。因为他毕竟是你儿子。。我想他应该希望你知道。。杀他的人是文华。。”岳镇低声道；
孔宣面色复杂，其实孔功勋的尸首被送回将军府后，孔宣就知道，孔功勋八成不是岳镇所杀，但他并没有继续追查下去，就如岳镇所说，
他不在乎儿子到底是谁杀得，他在乎的是一个出手的理由。
一个对武王府名正言顺出手的理由！
开元朝堂，没有真正的中立派系，孔宣也是如此，他数十年如一日的维系自己中立派系的形象，其实是想待价而沽，他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江东将军，一个在开元朝堂毫不起眼的四品武职。
但他也有他的依仗，那就是他手下有兵，有三万大军，还有他引以为傲的一千精锐铁骑。
三万江东大军已经被他经营的铁桶一般，水泼不入，他很自信不管是谁，想要掌控这只战力，就一定绕不开他孔宣。
除了待价而沽的原因以外，他还不想过早站队，孔宣虽是一名武将，但政治视野和敏锐度，甚至比很多官场老狐狸还要精准，他很清楚开元王朝现在的局势是江河日下。
虽然他仅仅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四品将军，但随着局势的日趋艰难，像他这种手握兵权的武将地位，一定会越来越高，越来越重要。
在他内心深处其实不想出手对付岳镇的，但他又不得不出手，因为蔡相给他的压力，他已经撑不住。。
儿子，他有八个，孔功勋只是其中不太成器的一个！
但未来的前途，他只有一个！
“功勋和我称兄道弟数年。。”
“虽然他不是我所杀，但他却是为了救我才被文华所杀，严格来说，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所以我实在没有办法硬下心肠诛杀他的父亲。。虽然他的这个父亲，好像并没有真正在乎过他。。”
“看在功勋的份上，这次我可以放你走。。。”岳镇一字一句道；“但这一次。。已经用尽了我和功勋的所有情分。。。记住。。你永远都没有下一次了。。。”
说完岳镇有些兴致索然的挥挥手，草鞋明白岳镇的意思，让岳家士卒给孔宣让开一条道路。
孔宣默默无语的翻身上马，带着数十残卒，落寞的离开了芦苇荡。
岳镇淡淡看着满身狼狈，却一言不发的文华道；
“你我其实心里都清楚。。”
“这数年的交往，我们是各有目的，各有算计。。我不怪你，甚至这次你对我出手，我也不怪你，毕竟各为其主。。”
“但是。。你不该对功勋出手！”
“他远比你我单存，他是真心把你我当成兄弟的。。”
“你可以看不起他，也可以利用他，但你不该亲手杀了他，毕竟他叫了你这么多年的三弟！”
文华突然哈哈大笑道；
“你说话一向都很有道理。。”
“特别是你拳头大的时候。。”
岳镇皱眉，文华继续道；
“你是堂堂武王殿下，我只是一个江东太守的儿子。。在你眼里，我算什么东西？”
“我是江东太守的嫡子，孔功勋只是一个江东大将的儿子，而且还是一个不成器，不受宠的儿子。。。所以在我眼里，他又算一个什么东西？”
“在你眼里我算个什么东西，在我眼里孔功勋就是个什么东西！”文华满脸狰狞一字一句道；
岳镇沉默良久，认真开口道；
“你错了。。在我眼里，或者说曾经的你，在我的眼里是兄弟，虽然不是那种可以互相依靠的兄弟，但最起码也算能够一起喝花酒，一起玩女人的酒肉兄弟。。”
“酒肉兄弟其实也是兄弟。。”
文华冷笑，明显不信岳镇所言。
岳镇也不需要文华相信，淡淡道；“不管你信不信。。我说的就是我想的。。”
文华冷哼，岳镇缓缓站起身，拿起一把长剑，轻轻一挥，割下来一截衣袍，随手扔掉一字一句道；
“今日割袍，代表你我日后再无任何关系。。”
“看在你叫了我多年大哥的份儿上，今日我放你走。。”
“若下次再相见，便是我为功勋复仇之时！”
文化一怔，落在岳镇手中，他自咐必死无疑，但他万万没有想到，岳镇竟然会放了他。。
为什么会这样？
难道。。他所说的一样，他真的曾经把自己当过兄弟。。
文华是一个自傲的人，他也有自傲的本钱，他是江东太守文家的嫡子，身份地位之高，可以说在江东，乃是数人之下，万万人之上，同时他还是一个武学天才，年纪轻轻便进阶到了暗劲，所以他一向自傲。
文华还是一个自卑的人，和岳镇相比他好像除了武功一道勉强还拿的出手，其他的他远远不如岳镇，所以他很自卑。
文华还是一个刚愎自用，以己度人的人。
因为自傲他看不起一直称呼他为三弟的孔功勋。。
因为自卑，他认为岳镇一直看不起自己。。
看不起自己的人，必须要付出代价，死的代价。
自己看不起的人，没有必要放在心上的，可以随手抹杀。
这就是文华的心态。。
文华没有动，他狠狠盯着岳镇一字一句道；“今日放了我，就不怕日后我会继续对付你吗？”
岳镇却是看都不再看文化一眼淡淡道；
“天下想要杀我的人多了，你算那一个！”
淡淡的言辞，却是深深的伤害，岳镇的话像是一柄利刃直刺文华的心，文华本就脆弱扭曲的心灵顿时受到了无尽的伤害，低吼一声道；
“好。。好一个岳武王，希望你不要后悔今日的选择。。。”
说完，文华一甩袖，扬长而去。。
岳镇看着同样狼狈不堪的周长风，淡淡道；
“我们本无仇怨，我也知道，你其实并不想对我武王府出手。。”
“但你毕竟对我出手了，出手了就是出手了，不管你想不想结果都一样。。”
周长风苦笑道；“武王殿下说的很对，错了就要挨打，这个我认！”
岳镇点头，有些欣赏道；“我可以给你两个选择。。”
“第一，自己抹脖子！”
“第二，我放你走，你给我一个承诺，一个日后如果需要，你周长风包括你长风镖局所有人必须拿命还我的承诺！”
周长风不解道；“我承诺了你就信吗？”
岳镇自信道；“信，因为这个世上敢欠我岳家军承诺的还没有。。。”
现在死和日后还一个承诺，这是一个很好回答的选择题，周长风长吸一口气，慎重道；“我选第二个！”
“很好，恭喜你做了一个正确的选择，你可以走了！”岳镇淡淡道；
于是周长风也走了。
“帮我给刘关平带句话，他和柳乘风的表演很低劣，但我还是愿意给他一个机会。。”岳镇对柳雷道；
“百万纹银，买刘家一条活路。。”
于是柳雷也走了。
“帮我给黑衣男带句话，叫他把脖子洗干净，静候家中，待在家中等我来取。。”岳镇一字一句对杀手王朝唯一幸存的甲级杀手道；
杀手王朝甲级杀手也走了。
“剩下的一个不留，全部杀了。。”岳镇淡淡吩咐道；
“是，少爷！”候在一旁的春香躬身回答，自去安排处理这些小事。
红袖微微皱眉，不解道；“看在孔功勋的面子上，放了孔宣我能理解，可你为什么还要放了文华。。”
“他可是一条毒蛇，对于这种隐患，为什么不扼杀在萌芽？真是因为以前的那点纨绔情谊？”
岳镇叹一口气道；“真因为这个原因。。虽”
“然他一直对我不怀好意，但毕竟叫了我数年的大哥！”
“再说了，他这条还没长大的毒蛇，我可还真没放在眼里。。”
“哼，妇人之仁。。”红袖不屑道；
红袖嘴里虽然不满岳镇的做法，但实际对文华这种隐患也完全没放在心上，对武王府来说，文华这种小角色的确不值一提。
之所以埋怨，是因为文华走之前的不敬态度，让她有些恼火。
红袖继续问道；“那长风镖局呢？他们那点实力，你也看得上，值得用一个承诺换他一条命吗？”
岳镇淡淡一笑道；“那个承诺，只是一步闲棋，日后用上的可能性很小。。”
“之所以找个借口饶他一命，是因为我觉得，在这世上生存都不容易，我们不容易，他也不容易。。小小一个长风镖局，那里扭得过太守府的大腿。。得饶人处且饶人把。。”
“另外还有一个原因。。”
“长风镖局曾经给我们岳家军押运过粮草，虽然那只是一笔简单的交易，但毕竟有过一份小小的香火情，就凭这个给他留条活路，也无伤大雅。。”
“刘家呢？”红袖继续追问道；“他们可一直视我武王府为眼中钉，你真就为了那百万纹银？”
“刘家的确是个老狐狸。。”岳镇继续耐心解释道；“放了柳雷，有两个原因。。”
“第一真是为了百万纹银，我们这次算是和朝堂正式撕破脸了，日后可享受不到朝廷的俸禄了，我是要养家糊口的人，不未雨绸缪，找点财路可不行。。”
红袖噗嗤一笑道；“看来我们临安第一纨绔岳公子终于转性了，知道挣钱了？”
“不过百万纹银，可不是一个小数目，我们两家又是世仇，他会给这笔钱吗？”
“一定会给。。”岳镇肯定道；“百万纹银的确是笔不小的数字，但对刘家这种传承千年的世家来说，也不算什么。。”
“刘家这种千年世家很清楚一个道理，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家族延续，才是一个家族最重要的事，花上百万纹银，为自己家族留上一条退路，这笔账，刘关平一定算的清楚。。”岳镇自信满满道；
“第二个原因，花钱消灾，按正常人理解，既然我要钱了，他也准备给钱了，那就代表我们这个过节揭过去了，除非再有其他无法避免的意外发生，我不会再对他们出手，他们也不会想着和我鱼死网破，百万纹银其实就是一个双方都可以接受的台阶。。”。
“为什么我要给他这个台阶。。”
“因为千年世家的底蕴不能用常理去衡量，柳乘风虽然死了，刘家不见得没有其他底牌，保不准那天刘家又跳出一个化劲大宗师来和我们为难，对此我们虽然不拍，但既能得到实惠，又能将这个隐患消弭于无形，何乐而不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