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去哪过年
有时候轻飘飘的一句话能捅破很多刻意忽略的事。
比如蒋煜做过许多幼稚且无聊,还花费了些精力和财力的事情,件件都是只为了给周喜弥添乱而已。
可是不是仅仅为了添乱,这事只有当事人门儿清。
“我没想到你会以为我是在添乱。”蒋煜沉默许久后轻声道,“虽然我做的种种看起来确实挺无厘头,但我想,你不至于看不清?”
“你想要我看清什么?”
周喜弥看着他一脸正经说这些话只觉得好笑。
什么叫她不至于看不清?
难不成她要像一个初入社会的单纯小姑娘,抱着他的腰抽泣,说什么我知道你做的那些事是为了得到我,这些都是你爱我的证据,我简直太感动了!
……
她都快三十了,还用这种思维模式思考会被当成大脑发育不完全的智障成年人。
她实在看不过男人自作深情的模样,一直憋在心里的话如雪崩般刹那坍塌坠下。
“蒋煜,你最好收起你那副被辜负的嘴脸,如果不是害怕你想多,以为我还有多么惦记你,我早就列出一张缺点单子贴你脑门上了。”
没了上司和下属身份的阻碍,周喜弥猛地向前一步,点着还在一脸期待的蒋煜胸口,恶狠狠地质问他。
“蒋煜,你以为你很爱我吗?”
这时蒋煜竟然轻轻点头,伸手欲握住她的手。
她反应迅速啪的一下打开,紧接着语气微冷地给了他回答。
“我告诉你,不是的。”
话头一旦打开就没那么容易收住,零碎组织到一起的情感和语句如缓慢流淌而出的岩浆,一点一点地吞噬他们的过去。
“蒋煜,其实你就是一个自私爱面子的人,你并不爱我,你只是不甘心,不甘心我在离开你以后没有任何出格的行为,没有找你哭哭啼啼,没有非你不可的痴情模样!”
周喜弥激动之余还有闲心操心他听不懂,多加了一个例子解释。
“就像叶妍那样。”
提到叶妍,蒋煜僵硬在她身上良久的眸子缓慢转动,盯着她因情绪激动漫上来的眸子里的水雾,下意识想要解释,却又被她的话堵住。
“或者说,你是觉得像叶妍这么优秀的人都会为你伤情,而我没有,你觉得我没给你面子,所以才一直想从我这里找到你所丢失的面子。”
“不是的!”
蒋煜不擅长在感情问题上辩论,听了一大通不想听的话却憋不出一句一针见血反驳的话,只会用最简练的词语重申己方的观点。
他长臂一伸,将有夫之妇的男女距离准则丢到一旁,紧紧将眼前人圈在怀里,有些惊慌失措地跟她说。
“我爱你!”
这个词蒋煜貌似说得很少,但不是第一次跟她说。
她没有把握其他人听到他说这句话是什么心理反应,有没有欢喜或者诧异。
可她知道,在她这里这只是一句沉重的负担和废话。
“你没有!”
她用尽力气挣扎开他,满脸通红地冲着他戳破最后一层体面。
“你爱的周喜弥只是不爱你的周喜弥!”
闻言,蒋煜高大的身形一顿,半边身子站在细碎的雨幕里,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似乎完全没有想到这个回答。
但在很早很早的时候,周喜弥就意识到了这一点。
没有旁的证据佐证,全凭她的经验判断。
貌似每次她对他热情,融化,他就会对着她露出本来面目,将她微微露出柔软的如蚌肉的心踩得一团乱。
而每次她刻意忽略他,把他当成一个平常的甲方来对待时,他又会格外舔,露出一副没了她就会死的样子。
次数多了,她也从一开始的不知所措,渐渐变得对他的种种情绪波动应付得游刃有余。
换过来的代价是,她对他不会再有什么出格的情绪。
现在不再是一个人的她更是。
她深吸一口气,继续耐心解释。
“蒋煜,你知道吗?我的存在只是你的一个感情载体,并不是我这个人。”
“有时候我看到你做的事,我不认为你是一个多大的总裁,更像一个表演欲望爆发的精神病人,而我。”周喜弥心累地指了指自己,自嘲道,“被迫成为了你这场深情戏的群演。”
一段关系有很多方法去剖析,周喜弥选择了一种最显而易见的方法。
蒋煜很久没有说话了,周喜弥的呼吸渐渐平息下来,捋了捋因动作太大的碎发,缓缓道。
“蒋煜,你如果实在想表演,麻烦不要在我这里浪费时间,你有很多钱,完全可以带资进组。”
话说到这个份上,周喜弥不禁感叹自己真是善良。
都这个时候了,她还能贴心地给蒋煜出主意。
真是个大好人。
“周喜弥。”
蒋煜突然出声,声带似乎都没做好准备,听上去异常的嘶哑干涩。
他缓缓抬头,双手插进口袋轻笑一声,眸光中划过一丝高高在上,轻蔑道。
“你既然那么聪明,为什么当初会像一个被赶出门的孤儿巴巴地来找我?为什么不动动你的脑子想出一个合理的解决方法呢?”
每次都这样。
如果再往前点,周喜弥估计还会被他这句话打击到,但在现在,她已经学会了怎么扎心窝地反驳。
“蒋煜,我说过你很有钱……”
“所以你承认你是一个见钱眼开的人?”蒋煜迫不及待打断她,“那你在这里说什么表演论,往里子看,我们不就是一种人吗?”
“谁说的,万一我比你更没良心呢?”
看到蒋煜顿时凝滞的表情,杀敌五百自损一千的周喜弥坚强道。
“你不是说过吗?我是一只白眼狼,之前我还反驳,但现在我可以承认了。”
周喜弥叉着腰,理直气壮道:“我就是白眼狼,怎么了?”
这一句把蒋煜好不容易整理好的思绪搅得一团糟。
“……你在说什么?”
“我说我就是白眼狼。”周喜弥口齿清楚地回答他。
弄不明白她这是什么套路的蒋煜有点怂了,反倒替她说话。
“其实你也不能这么说自己,我也没这个意思。”
“不,就是这样的。”
周喜弥耸耸肩,皱起鼻子轻松道。
“在你替我处理完所有糟心事后,我是想走的,这你知道,所以你心里也应该清楚如果不是你有钱,我这辈子都不会去找你。”
一切如他所愿,她坐实了他atm机的身份。
说完,她还更加白眼狼地添加了一句。
“蒋煜,依照你这样的人品,你真应该庆幸你有钱。”
院子里的雨没有停下的趋势,愈下愈大,匆忙出来没有穿多少的周喜弥在肾上腺素褪去后感觉到冷,缩了缩脖子就想往家里躲。
蒋煜穿着厚实的大衣,半边身子已经被淋透了,头发被飘雨染成一缕缕打结的黑色的毛绒球。
“蒋总。你现在很像一条丧家之犬,你知道吗?”
周喜弥酝酿出自己算得上最恶毒的一句话,半点脸面都没留,继续道。
“不像我,我已经有家了。”
外面瓢泼大雨更大了,周喜弥看了一眼穿着体面但两手空空,现在略显狼狈的蒋煜沉默地回了家。
过了不到一分钟,门又开了,一把伞从开了一条缝隙的门口挤出来,被挂在门把手上。
“伞送你了,以后不用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