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他还是个孩子。
蒋宅。
许久没有热闹人来凑人气的地方少了点生气，习惯冷清的蒋耀一个人坐在花园亭中，摆弄着眼前热腾腾冒着烟的茗炉。
新学的泡茶方法上了手愈加熟练，沿着盖碗边缘刮出的茶沫轻巧湮灭，蒋耀看了一会突觉无趣，抬手将茶盖落到桌面上，身子往后一仰盘腿坐好开始打坐。
“蒋总。”
吴晨刚找到人，看到蒋耀静心打坐的样不好叨扰，立在身边站了好一会，看到蒋耀缓缓睁开眼才敢出声。
因为蒋煜和家里的联系实在不紧密，吴晨找了一圈人才想到蒋耀身上。
他来的时候蒋宅的门已经打开，管家看到他执行着蒋家话少的传统，提过他手上掂着的礼物，冷冰冰道。
“里面请。”
吴晨不敢多问，客气地点点头抬步往里走。
蒋家和天华集团掌门人虽然有血缘关系，但两位的行事风格完全是两种极端，一种激进冒险，一种保守收敛。
蒋煜毋庸置疑是激进那派。
他做生意不仅胃口大还狂，像吃了兴奋剂的猛虎，逮着一只猎物使劲薅，直到没了享用价值才肯唾弃，对于身边可能的潜在危险丝毫不放在眼里。
用一部大火电视剧的名言来概括便是——
“风浪越大，鱼越贵。”
这种行事方式优点是永远是吃头鱼的人，缺点也显而易见。
那就是不是每次都能有这么好的运气，哪怕是蒋煜都不行。
之前的事吴晨不太清楚，但他实实在在看到过一次蒋煜在与对家一次博弈中判断错误，投入的大量资金打了水漂，天华集团的资金链差点断裂，向外亏空好几亿。
公司的董事会因为这事难得齐聚一堂审蒋煜，而蒋煜依旧是一副你们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反正事情我已经犯下了，你们说也是白说的目中无人样。
看得旁边前不久打开招聘网站到处搜罗好工作的吴晨心都要跳出来了，更加坚定跳槽的心情。
最后经过董事会一致商量决定把蒋煜驱逐出公司。
听到商量结果的蒋煜撑着下巴笑了一下，懒懒地说。
“你们人还怪好，明明篓子是我捅的，最后不但不怪我还要帮我善后，怎么办，我都想流泪了。”
俏皮话在蒋煜嘴里就变了味，董事会的人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看蒋煜不慌不忙的表现心里又起了鬼，话没有敢说死。
毕竟没人想给别人惹下的糟心事擦屁股。
董事会都退了一步，按照常理来说蒋煜应该接住这个面子给个体面结局。
但蒋煜不是按常理出牌的人。
他真的说走就走了，在董事会已经撤回命令的情况下。
天华集团能做这么大不是没有能人，离了他也不是转不动，董事会摸不清他的套路，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说是给他放了一个长假。
没有一起放假的吴晨懵了，他就像一个被家长抛弃的三岁小孩，颤颤巍巍打电话给蒋煜想请示以后的工作规划。
蒋煜接电话时已经带着周喜弥到了国外，听到他的来意先是笑了几声，然后嘲弄了他几句，最后丢下言简意赅的三个字给他便迅速挂断了电话。
“放心，我会回来。”
蒋煜自大归自大但是没有食言。
没过多久，董事会听说他在积极接触一家国外竞品公司，给出的条件是能帮助他们拓展国内市场。
要知道国内市场基本被天华集团占满了，这么大一块肉天华集团不愿意分出一口，不管国内国外，只要谁家有苗头就立刻压下，如果谁家产品质量不错便收购到自己名下，名字也给换了。
总的来说就是爱好打劫，走的时候还连吃带拿。
而蒋煜是一手创立天华集团的人，对公司内部结构和竞争手段了解得不是一点半点，甚至贴切点比喻就是跟自己亲生的似的。
如果放任蒋煜大义灭亲，天华集团后面几年虽然不至于分崩离析，但也绝对不好过。
吃惯了满汉全席的人，少一道菜都会不爽到天明，更何况那是钱。
钱啊！
谁不想要啊？
董事会得到消息又开了一次紧急会议，会议主题不是剖析对手公司有没有抢占市场的能力，而是剖析蒋煜的真正目的。
名利场上没有直来直去的人，简短的一句话或花里胡哨的两大段话表达的意思都不简单，所以董事会也搞不清蒋煜透露这个消息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是在故意放出消息试探他们？还是真有背叛天华集团的意思？
本人没在，会议上大家的发言简单粗暴多了，用最朴实无华的词语尝试解读蒋煜。
用的词语包括但不限于——
神经病，小肚鸡肠，乖张，巨婴，脾气大，爱惹事，能赚钱但更能花钱等等。
吴晨听着莫名感觉不是在评价一家上市公司的总裁，而是在评价一个二十多岁还让家里人不省心的大男孩。
他在董事会议上没资格发言，只能当个蒋煜的狗腿子收拾好消息，等到会议结束通报给顶头上司。
这是董事会的自以为是，但不是蒋煜的意思。
他自从被挂断电话后也有过传话的想法，但蒋煜连他的电话都不接了，像是已经完全跟天华集团的所有割席。
这是蒋煜表示出来的态度。
董事会检查完他手机确定没有联系过后，脸色一沉再次召开了一次会议。
这次他没有进去。
高层的事他也搞不懂，反正没过多久，蒋煜就从国外回来了，继续正常的上下班，仿佛压根没有发生过什么针对他的糟心事。
至于他出国前的那些亏空。
蒋煜回来后不到一个月，便使阴招把国外那家竞品公司收入囊中，取其精华后便转手卖钱成功补上亏空的大窟窿。
这波堪称标准白眼狼的操作没人想得到。
吴晨也是从那次之后，真正从心里佩服起这个年少有为，临危不乱的男人，哪怕跟在他身边还得额外处理些桃花事，吴晨也愿意至极。
毕竟跟在蒋煜身边是真的能学到真东西。
也是因为那一次蒋煜的操作，现在的董事会才会分化出一波支持他的阵营。
如果没有这件事，依照着蒋煜瞧不起天瞧不起地的做派，现在事情一出董事会就会全票通过把他驱逐出公司，根本不会闪过努力保下他的想法。
吴晨也不会为他这么卖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