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盛世论
后山凉亭。
老爷子静静的依栏站立。
观望枯叶飘落地，聆听小桥流水声。
脸色怊怅若失，尽显伤感迷惘。
“装什么深沉？有话就直说！”朱瞻塘在身旁发言道。
“你可知道昨晚我梦见了谁？”
“太爷爷？”
“……不对，是方孝儒。”老爷子的语气既带有郁闷，也包含着愤怒：“我清楚的记得，他骂我的每一个字！”
“逆贼朱棣，为臣不忠，为子不孝，为叔不仁，为弟不义，冒犯于祖宗，祸罪于天地，因一己私欲惹得天怒人怨，河山颠覆！”
“他还说，太祖的灵魂在盯着朕，苍天鬼神也容不下朕，后世子孙会耻笑朕，唾骂朕，让朕永世不得超生，篡位臭名遗留万万年不散！”
说到此刻，老爷子眼眶湿润，情绪开始激动。
“朕没有错！朕自登基以来勤勉尽责，致使国泰民安，兵强马壮，集古今学识汇聚永乐大典，功在千秋，利在万代，而且朕的孙儿是仙人，会法术的仙人，这代表着天地众神，以及列祖列宗对朕的认可！”
老爷子气势高昂，铿锵有力的讲述自己功绩。
轰隆！！
仿佛是天地给出的回应，雷声炸响！
滂沱大雨从空中倾倒而下，霎时，周围变成了雾蒙蒙的一片。
有凉亭遮挡，还不至于淋湿。
“这……这……难道是苍天对朕的警告么？”老爷子刚才的魄力焉了，陷入极度惊恐。
莫非真如方孝儒所说的那番话，自己因一己私欲惹得天怒人怨？
雷电闪烁，暴雨倾盆，不正是预示着上苍发怒的迹象吗？
“你想多了，天道俯视万世万物，只有本能，不具备思维，况且天道那种层次的存在，压根儿就不会在乎人类的皇朝变迁。”
朱瞻塘轻声宽慰：“打雷下雨只是自然现象而已。”
虽然感觉有点凑巧，但秋季有雷雨出现也很正常。
按照科学观念来讲，那就是气温逐渐转凉，冷暖气流互相交汇，云层摩擦产生雷电。
不过这样解释的话，老爷子肯定听不懂！
“自然现象？”
“对，即将成为修真者了，还怕这点雷雨交加？”朱瞻塘手臂挥动。
真元力量源源不断往外涌出。
在高空形成了一道巨型冰帐，晶莹剔透，美奂绝伦。
整座寺庙范围都被笼罩在内。
雨水滴落在上面，发出哒哒的声音，破不开防御，只能顺着冰帐外层流向远处山林。
耗费近半的真元力量，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帮老爷子提升信心。
让他见识到，真正的修士以人力对抗天地之力，不过是易如反掌罢了！
等获取了系统任务奖励《神剑御雷真诀》，再叫他瞧瞧，什么又是以己身驾驭雷霆之威！
果然，上空那一眼望不到头的巨型冰帐，老爷子震撼得是呆若木鸡，这才是修真者的实力吗？
“眼界别总是盯在鸡毛蒜皮的小事身上啊！”
停顿了下，朱瞻塘说着自己的观念：“例如你的噩梦内容，我就不明白了，你非得跟方孝儒那头蠢驴较什么劲？”
“放心，是非功过自在人心，后辈子孙只会敬佩你，反倒方孝儒才被称作是，为了个人名誉而罔顾亲戚朋友性命的绝世坑货！”
“哈哈哈！绝世坑货，这个形容我喜欢。”老爷子差点笑岔气，拍手叫好。
方孝儒那个坑货，白读了无数圣贤书籍。
认不得谁是明君，只知道一味的对旧主表忠心，哼，愚忠而已！
想到这里，老爷子又略显期待的问出：“那你评论评论，爷爷算不算明君？”
闻言朱瞻塘整理了一下思路，开口讲道：“历代帝王，当以秦皇汉武唐宗宋祖为最。”
话风一转，开始数落起缺点：“然而嬴政晚年昏庸，严刑酷律，徭役繁重民怨沸腾，刘彻罢黜百家独尊儒术，致使千年来腐儒酸儒多不胜数，李世民杀兄弑父，强娶兄嫂弟媳，败坏伦理道德，赵匡胤杯酒释兵权，拟定重文抑武的智障国策，折断民族脊梁，害得汉人领土遭受蛮元的百年黑暗统治！”
“所以说呀，老爷子，谁没点儿黑历史呢？你发动靖难之役抢夺皇位还真不算个啥大事，至少在我看来，我大明的洪武永乐二帝，绝不逊色于其上四人！”
“不对，应该是永乐比洪武更胜一筹，太爷爷朱元璋虽功绩滔天，驱除蒙元，恢复汉人江山。”
仔细回忆后世对洪武永乐两父子的评价，朱瞻塘继续回答道：
“但太祖对待外臣却刻薄寡恩，好比跟着他打天下的兄弟伙伴，没一个有好下场，相反跟随你参加靖难的功臣们，几乎全都善始善终，格局方面你绝对远超太祖！”
“哈哈哈哈！！”这些话简直说到了老爷子心坎上。
他笑得一时半会都停不下来了，矫情的摆手训斥道：“不要瞎瞎讲，得顾及一下影响，哈哈哈！”
嘴上喊着别瞎说，脸上却乐开了花，摆明是让继续讲的意思。
脑门中间就差刻印‘接着说，我爱听’几个大字了。
朱瞻塘对他不要碧莲的行为很是鄙夷。
“最后再给你提个建议，你列入到皇明祖训里，让后代皇帝都按照这个标准执行。”
“什么建议？”听见祖训两字，老爷子收起笑意，表情认真了起来。
若不是特别有道理的言论，想添进太祖皇帝遗留的《皇明祖训》中，必定会遭到群臣阻拦。
“盛世论！”朱瞻塘微微一笑。
“自古以来，其实汉族儿女的诉求都非常简单，不为衣寒忧，不为果腹愁，幼有所教，老有所养，病有所医，逝有所葬，皇帝但凡能做到这几点，便算作盛世开创者，万古未有之贤主，受天下百姓拥戴，大明江山永固！”
“幼有所教，老有所养，病有所医，逝有所葬么？”
老爷子缓缓的念着，忽然猛的一拍大腿：“好！总结得非常精辟，虽说不太容易完成，但我会让人记录在《皇明祖训》里面，叫后世之君无论多艰难，也必须以此为目标。”
见他同意了，朱瞻塘准备离开：“行，那我先走了。”
“等等，爷爷正在考虑一件事情。”老爷子摸着下巴，陷入沉思。
“你说。”
“瞻塘呐，假如我把皇位传给你，你愿意吗？”
“没兴趣，我都修仙了，还当什么皇帝？”朱瞻塘满不在乎的摆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