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周游之野人国

    依然是连绵的山脉，要到具茨山，必须经过昆仑山。

    乔任姒展开那张手绘在鹿皮上的地图，看到昆仑山那三个字，还在惊异于这个名字竟然在远古的时候就已经有了。只是乔任姒心里清楚，此昆仑山非彼昆仑山，因为在现代看来，大概只属于神农架的木鱼镇。

    山野的雄伟壮阔她心里还是有思想准备的，华中屋脊神农顶，海拔31062米，被称为“华中最高峰”，她走过好多次但是在没有宽阔的公路指引下，真正在密林里穿梭，他们仍然迷失了方向。

    在这样茂密的丛林中，迷失方向是不太好的状况，有可能兜兜转转一两天，还是在原地徘徊。在茂密的丛林中和暗无天日的幽深森林里，根本无法分辨具体的方向。

    这是属于野人国的特色，够野够神秘。

    参天的古树遮挡了阳光，一排排的冷杉像巨人一样耸立在天际，成片的杜鹃花树盛开了白的、粉的、红色的花朵，杜鹃花树紧紧挨着，那花朵有广玉兰的花那么大，一丛丛一簇簇，煞是好看！但是，杜鹃花树的枝干光滑，盘根错节，并不适宜通行。

    一行四人只好在幽深的灌木丛中寻找兽道通行。这个时代有高大的野兽，剑齿象、犀牛等，长期出没在丛林深处，硬生生将茂密的丛林蹚出来一条弯弯曲曲的路。但是，走这样的路要格外小心，没准在什么时候，你就迎面撞到了一群高大的身影。那些野兽高大凶猛，一般不会主动攻击人，但是在迎面撞上的时候，就不会跟你讲客气。所以，乔任姒随手捡了许多石子，在每一个转弯幽暗的角落，乔任姒总会扔一个探探路。

    有时候也会遇到分岔路，乔任姒拿不定主意。好在白鹿似乎总是知道该往哪里行走，山林虽然繁密，但是它总能找到通行的路。

    他们在密林中穿梭了一整天，已然疲累至极。太阳正要下山，冷气正沿着草木往上攀升，浓雾弥漫，再走下去，肯定更找不到方向。

    乔任姒决定找一处山洞夜宿，在这样的地方，到处都充斥着毒蛇猛兽，野外的任何地方都不安全。纵然，山洞可能也是危险之地，但是总比露宿野外要好得多，半夜之中随时可能又下一场冰冷的夜雨，浑身爬满吸血的蚂蟥。乔任姒想到那个场景，就浑身起鸡皮疙瘩。

    白鹿好像知道乔任姒的想法，转身向一处陡峭的山崖走去，山崖上面一般比较好找到栖身的山洞。果然，在走了一截路之后，一个黑黝黝的山洞展现在眼前。

    伯余准备了火把，首先进去探了一探，片刻之后，跟大家说没看到野兽，但是山洞太深，并没有走到头。

    四人一番讨论，只好先在洞口搭建篝火烹饪食物。山洞有一层楼那样高，一条河流从洞内流出来，宽大的洞厅地面上都是些散乱的鹅卵石，这是长期水流冲刷磨成的。小河的旁边有很多杂乱的脚印，小的应该是鼯鼠、野兔、水獭、貂等，就在他们刚进来的时候，一只硕大的松鼠正在翘起蓬松的尾巴，俯身喝水，被众人一惊，跑到洞底去了。大的脚印有野猪、林鬃羊、野鹿、麂子等，不是能够一一区分，因为那些脚印和粪便都散乱无章。

    好在暂时没有看到大型动物的脚印。伯余、姜丙丁、姜明三人对识别脚印很有一套，甚至还能根据脚印的新鲜程度大致说出动物离开了多久。一番查探之后，除了更深的洞底无法进入，目前来看并没有什么危险。

    于是，在熊熊篝火中，四人围坐在一起，享用着炭烤的烧鸡、火燎的野羊肉和酸甜的野果，一番大快朵颐之后，乔任姒心里才安定了一些。

    夜幕已经低垂，不知名的鸟兽在黑暗中低声鸣叫，有的是垂涎于那飘香的美味，有的是给自己的同伴示警，有的只是在伺机而动，乔任姒感觉无尽的夜幕中有千万双眼睛都盯着他们，监视着那一堆篝火。因此，她特别注意关注着那堆火红的火堆，不让它减弱半分。

    “诶！你真的相信常先？”姜丙丁找着话想打破这死寂的宁静，用手肘碰了一下乔任姒。“我觉得他并不忠诚，而且，他有野心！迟早会脱离你的掌控……”

    “我并没有掌控他，谁也没有权利掌控谁。”乔任姒看了姜丙丁一眼，真诚地说：“如果他真的有那个本事，我也乐于看到他带领分散的民众，走向更加美好的生活。”

    “你不怕他会将那些人带入战乱、带入斗争、带入无底深渊？”

    乔任姒深深看了一眼姜丙丁。“我没想到你会说出这样的话，真令我大吃一惊！看来我小瞧你了！……我不是没有担心，若是因为我的缘故，让这个原本安稳的世界变得斗争频繁，变得物欲横流，那我也有责任……但是，这些不是我一个人来决定的，历史的洪流谁也阻挡不了，这个世界发展历程本来就是滚滚向前、破而后立！”

    乔任姒心里吃了一惊，突然想起来巫女山洞的水潭中那句：“不破不立。”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会冒出这一句话，但是那真的是她此刻的想法。不过，姜丙丁似乎还是不明白，愣愣地正在回味。

    “嘶！……嘶！……”一声尖利的、惨烈的声音在洞外响起，接着是翅膀翻腾、树枝断裂的声音，将四人的注意力吸引到外面。

    在微弱的星光下，一个柔软的长长的身影缠住了树干上栖身的鸟，应该是一条大蛇缠绕了一只猫头鹰，那猫头鹰扑棱着翅膀，眼看就要被蛇缠绕窒息。但是那双利爪，死死地抓住蛇的脖颈，那也是它最脆弱的七寸的地方，蛇也在痛苦地扭曲。二者正在紧张地较量，一时难分胜负。

    “如果我这时候去帮任何一方，那这一方肯定能够取胜；如果我仅仅是旁观，则胜负全靠它们自己。”姜丙丁望着乔任姒说：“任姒，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

    乔任姒睁大眼睛望着姜丙丁。“你今天真让我刮目相看！一个玩世不恭的纨绔子弟，突然间这么有思想、说话这么有哲理，真让我有点不习惯呢！”

    “你慢慢变得爱上我了吗？”

    “不可能！”

    “那你别打岔！快说，我应该怎么办？”

    “你喜欢蛇还是喜欢猫头鹰？”

    “都不喜欢！”

    “那就不管了吧！”

    “……”

    最终两败俱伤，谁也没有征服谁。大蛇松开了紧紧缠绕的身体，带着利爪的伤痕仓皇逃走。猫头鹰折断了一只翅膀，跌落在地上，绝望扑腾。

    伯余出去将受伤的鸟儿抱回洞内，仔细一看，那并不是什么猫头鹰，而是一只年幼的金雕。

    如果是只成年金雕，会长得如人般高大，两翼展开能达到两米，一般的野兔、野羊、小麂都无法在那利爪下安全逃生，更何况这区区的蛇。

    但是这只金雕还很弱小，似乎还没有离巢就被遗弃到了树干之上。那一双眼睛凌厉又紧张，扑腾着翅膀不让几人靠近。乔任姒拿了一块烤熟的野羊肉，费了好大的劲才让它放松警惕。

    小金雕一边吃着，乔任姒一边就着火光打量着。金雕大概有一尺高，两翼张开也有两三尺长，背上的羽毛呈现棕黑色，羽翼展开，有一圈白色的羽毛。眼睛上方有一个眉毛似的突起，看着像是深沉而善于思索的老者。一个弯钩一样的嘴巴锋利而富有光芒，鼻子在嘴巴的上方，呈现出一个小小的黑洞。两边的翅膀合拢，就像怂着两个肩膀，将毛茸茸的身躯护卫在羽翼之下。那两只瘦骨嶙峋的爪子，棕黄色一层层的皮脂下方，隐藏着十根黑色的脚趾，像铁钩一样锋利，能牢牢抓住任何它想抓住的东西。

    此时，那利爪一边撕扯着野羊肉，撕成一条条一块块，再躬身投喂入嘴里。它太饿也还很弱小，差点成了一条区区大蛇的晚餐。受伤的翅膀仍然耸拉着，急需要固定，但是，目前它正在享用美餐，最好不要打扰它。

    乔任姒离它远远的看着它吃完，看着它也紧张地望着自己。她拿了一个木棍和一些藤蔓，想要靠近去给它包扎。但是，那只幼小的金雕显然还没学会跟人打交道，它扑腾着翅膀，但是无法起飞，只能扬起尘土，原地打转。姜丙丁又拿了一块野羊肉，悄悄靠近，力图让金雕放松警惕。在金雕躬身吃野羊肉的时候，姜丙丁一下子扑过去，抱住了它。

    四人合力，才将金雕折断的翅膀固定。乔任姒小心地避开鹰爪，用树枝固定住翅膀，又用细藤蔓密密缠住。一切准备妥当，四人才一齐放开手。那金雕扑腾了一下，似乎觉得好了一些，便不再过分紧张，缩在山洞一角不动了。

    这一番折腾，乔任姒出了一身汗，也是疲累至极。她安顿好白鹿，将白鹿后背的蚕丝被取下来，铺在篝火旁边。其余三人也铺上毛皮毯子，围躺着篝火，渐渐入睡。

    夜已深，外面还下起了夜雨，夜雨一下，丛林都在争鸣，风在呼号，气氛并不太好。

    但是，很适合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