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品茶夜谈
唯一一个淡定的人就是女奴了，她参与了前前后后所有细节的事，知道她的主人做出什么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事情来，都已经不必再惊讶。她燃起桌旁的小火炉，在湖边舀一些清澈的水，倒在火炉上的烧水壶中，片刻之后，烧水壶咕噜咕噜冒着热气。
姜丙丁和常先都盯着那个咕噜咕噜冒着热气的烧水壶，并排坐在茶桌的一侧，看着乔任姒将皮包中的茶叶取了一些出来，放入茶壶中，将烧水壶的热水缓缓倒入茶壶，盖上茶盖，两指握住茶柄，轻轻摇晃了一下，又微微倾壶，一一倒入并排放着的六个茶杯中，行云流水般的一趟过去又一趟回来，茶壶里的水就刚好没有了。
那并排放着的六个茶杯中，各不深不浅刚好半杯，一阵特别的幽香散发出来，姜丙丁正准备伸手去端那杯子。乔任姒拎起旁边拨火的木棍轻轻打了一下，撩起大眼睛来瞪了一眼，他又赶紧缩回手去，嘿嘿笑了。乔任姒将六个茶杯里的茶依次顺时针转动，让茶水充分滋润茶杯，一圈过后，就倒掉了。姜丙丁才猛然觉悟到，那第一杯并不是喝的！
待六个茶杯都沾满了茶香，第二轮的沏茶开始了。照例是先将热水倒入茶壶中，片刻之后，悠悠转上两圈，又沿着并排的第一杯开始，依次倒入，不过这次倒了八分，总共只倒了四杯就停住了。
乔任姒一个兰花指端起其中一杯递到姜丙丁面前，又同样一杯递到常先面前，第三杯递到一旁给女奴，最后一杯才端给自己。姜丙丁都看呆了，那修长的白皙的两个手指头像是变戏法似的，一会儿的时间，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特殊的味道，面前的茶杯散发着热气，他感觉胸中也有一股热气。尤其是面前的人朝着他浅浅一笑，颔首低眉，神态自若，他感觉心都要跳出来了！此时，他好想握住那只手，紧紧放在自己的心口，让那只手也感受到他内心的激动！
“请吧！”乔任姒浅浅一笑，礼貌性地望着姜丙丁和常先请他们品茶。
“主……主人！小的该死！”常先呆愣片刻，像是如梦初醒般地站起身来，跪在地上，一边磕头一边说：“我怎么能跟主人平起平坐！还让主人给我……烹水，实在是罪该万死！请主人责罚！”
“哎呀！常先，你干什么呢？是我请你来喝茶的，快点起来，在跪下去我可要生气了！”常先兀自不敢起来，乔任姒示意女奴将他扶起来，“还能不能愉快地喝茶了？赶快坐下！尝尝我这茶！”
常先这才坐到茶桌旁，颤抖着双手端起茶杯，喝了一小口。
“怎么样？好喝吗？”乔任姒问道。
“好喝！好喝！”常先呆了片刻，连连回复。
“姜丙丁！你尝尝，什么味？”
一声娇喝将姜丙丁从梦中惊醒，要不是天边还留存着血红的夕阳，他热辣辣的脸肯定会被发现的。
“哦！嗯……好的！”姜丙丁端起茶杯，张开大口，一举肘，茶杯就空了。“咳咳！这……这怎么是苦的？”
“苦的就对了！哈哈！”乔任姒在旁边哈哈大笑。姜丙丁看着眼前的人儿，晚霞映在她身上，如梦似幻，湖边一阵微风拂面而来，吹散了青丝，一股清香扑鼻，嘴里竟甜丝丝的，那苦味竟变成了甜，而且余味悠长，让人欲罢不能。
姜丙丁吧唧了一下嘴，又对着空杯子喝了一口。“奇怪！……又变成了甜的！你是怎么做到的？”
“是啊，主人！这太神奇了！初喝一口很苦，喝完以后嘴里却是甜的，而且唇齿留香，真是神奇！”
“这个东西的好处可不止这些！”乔任姒又给姜丙丁和常先各倒了一杯，拿出皮包里的茶叶。“姜丙丁，其实你是第二次用这个东西了！”
“哦？我怎么不知道？”
“上次在大隗山你中了青莽的毒，我就是用这个给你解毒的。这个叫茶叶，可以清热解毒、生津止渴，经常喝还能清心明目、延年益寿，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光这一小包，卖的可贵呢，能值不少钱呢！”
姜丙丁和常先眼里都放出了光芒，再看手中的茶杯，都变得神圣起来。
“主人，您刚说卖，还有钱？是什么意思？”常先忍不住问道。
“哦……”乔任姒猛然发觉，刚才说漏了嘴，这个时代还没有钱币，也没有交易，就不存在买卖东西了。
但是常先似乎对这很感兴趣，他最近苦苦思索以后的发展方向，想发挥盐的最大功用，但终究没有找到好办法。听乔任姒这一说，似乎摸到了一点门路，但是自己又说不清楚。
“主人，请您详说！钱是什么？卖又是什么意思？”
乔任姒抿了一口茶，此时夕阳已经完全落山，周围一片淡淡的墨黑，只有火炉上点点红光，照映在乔任姒的瓜子脸上。“简单来说，就是以物易物，是用一种东西换另一种东西。常先，其实你用盐换来这一大片土地，也是买卖的一种。钱可以是很多种，但是一定要别人仿造不出来，而且总量你能控制，从这方面来说，你可以将盐当成钱来使用。”
常先和姜丙丁都听得入了迷，常先感觉自己已经领会到了那种感觉，像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因此他眼里满是激动，像是火山就要急不可待喷发出来，只等待一个出口。
“主人，请您再详细讲一下！”常先坐直了身子，微微向前倾，竖起了耳朵，生怕漏掉什么。
“好吧！通俗点说，就是你可以用盐，换土地、换牛羊、换帐篷这类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还有就是换才能、换手艺、换思想、换知识等这类看不见摸不着但是对你很有用的东西，长此以往，你拥有各种各样、丰富多彩的人、物、技能，那样的话，只要使用得当，基本上可以说是要什么有什么！这区区一片土地，真不算什么……即使你想要天上的月亮，只要给的钱足够多，也有人会想法设法摘给你！不是有句话说的么？有钱能使鬼推磨……”
“夫人，我咋没听说过？……”女奴大眼睛很茫然。
“任姒，你想要什么？”姜丙丁冷不丁冒出这一句，盯着乔任姒。这句话几乎是跟女奴的问话一起冒出来的。乔任姒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姜丙丁，笑嘻嘻对着女奴说：“你这个笨丫头！你没听过的多了去了！哈哈……”
“任姒，你想要什么！”姜丙丁不管，又问了一遍，语气有淡淡的愠怒和执着。
乔任姒不得不回答了，因为这样一来，另外三人都望向自己。
“我嘛，”乔任姒抬头仰望遥远的星空，此时天已全暗，星星都露出脸来。“我想要自由！”
“自由？我不明白！”姜丙丁望着乔任姒，心里有点生气。“你难道没有自由吗？就现在，谁能束缚你的自由？你喜欢谁不喜欢谁，谁能管你？”
乔任姒在黑暗中望着姜丙丁，炉火的微弱光芒照得人如同幻影。真奇怪！好像在同样的场景，自己说过这同样的一句话，只是对方的影子很模糊，看不清道不明。难道是在梦里吗？
“你怎么不说话了？”姜丙丁又补充了一句，将乔任姒的思绪拉回现实。
“哎！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乔任姒看了一眼姜丙丁，突然想到并随口念出了这首诗。此时，她深刻想念着现代社会，急迫想要回去，但是却不能。她被囚禁到这个原始社会，找不到出路，也找不到回家的路。这具躯体的前身常年被囚禁在云岭女王宫和鹿原坡，穿越了之后，她又被囚禁在这原始社会无法返回，这一生，处处都是不自由！
“这样说，你为了自由，连生命和爱情都可以不要？”姜丙丁喃喃地说，也不知道是对乔任姒说的，还是对自己说的。
乔任姒平复了一下心情，并没打算回复他，吩咐女奴去湖边取水烹茶。
“主人，我也不明白……自由到底是什么？”常先也是一片茫然，刚才他受到那一番话的鼓舞，正在描绘他未来的蓝图，感觉找到了人生的方向。但是，自己的主人，眼前这个外表柔弱但却充满智慧的人，她不想要权力、不想要王国、不想要钱，却要自由！
“呵呵，你们也不用太认真了！”乔任姒笑道：“具体是什么，我也不是很清楚。我自己也在寻找，至今还没有多少头绪，等我找到了再告诉你们吧！”显然这个回答姜丙丁并不满意，正欲再问，只听女奴一声惊恐的尖叫和水花四溅的声音。
三人赶紧跑到湖边，看到女奴背躺在岸上，看到他们前来，一把抱住乔任姒，颤抖着指着湖面。“夫人……那有个怪物！”
三人定睛一看，湖面尚有涟漪，但是什么都看不清楚。
“女奴，不怕！你冷静一点！”乔任姒轻轻拍着女奴的后背。“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眼睛！巨大的眼睛！……有人脸那么大的两个眼睛！”女奴一边哆嗦着说，一边比划。“夫人，水壶……水壶掉进去了……”
没等乔任姒反应过来，姜丙丁大跨步跑到湖边，奔向水里要去找那个水壶。
“回来！你快回来！……”乔任姒急得大喊，姜丙丁却是头也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