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川鄂古盐道

    在乔任姒生活的21世纪的神农架有一条始于夏商，兴于汉唐，盛于明清的“川鄂古盐道”。盐乃人们生活的必需品，以房县为中心的鄂西北地区不产盐，食盐自古从川东运进，因而便有了川鄂古盐道。现在那里已经变成旅游景点了，乔任姒在大九湖上班的时候，曾经去旁边的巫溪县大宁盐厂去参观过，大概还依稀记得路线。

    乔任姒找来了巫医所绘的现在部落的大致地形图，展开一看，心里叹道：这也太简洁了！只标注了几座山（云岭、具茨山、昆仑山、大隗山、崆峒山）、几条水（渭水、若水、姜水、姬水、莽水），而且都是画的部落图腾符号，没有文字。纵观山形地势，目前所在的位置大概就是与房县交界的地方，只要沿着渭水、若水往下，顺着姜水经过鹿原坡，穿过一片不知名的森林，应该就能到达近邻的巫溪县宁厂镇。

    乔任姒记得当时看过大宁盐厂景点简介，上面写着：科学研究表明，早在两亿年前，从这里直到云、贵、川、西藏、青海等还是一片汪洋大海，与古地中海相通连。由于地壳结构变化，海水从地势较低的西南方向渐渐退出，留下一个巨大的内海。大约距今15亿年前的三叠纪晚期开始，秦岭地槽上升，形成一个内陆湖盆。到七八万年前的“燕山运动”和两千五百万年前的“喜马拉雅运动”，沧海桑田，渝东鄂西陆地抬升，形成大巴山、巫山等崇山峻岭。在此过程中，内陆湖盆被挤压、倾斜、皱褶、变形等，一部分盐卤在压力作用下，从三峡断裂岩缝溢出，形成自然盐泉。她这次去，就是要找到这些盐泉！

    第二天，太阳曙光初照大地，乔任姒就起身准备出发。她摸了摸小腹，这怀孕三个月了却并不显怀，现在除了火德王、少典国君、巫女，其他人应该并不知道她怀有身孕，就像是达成了某种默契似的，大家都心照不宣。乔任姒为什么怀孕了还能够跋山涉水？就是因为5000年前的这个时代水系比较发达，水面也还平稳；要对付崎岖山路的话，这里有一个很厉害的交通工具，那就是梅花鹿。这里梅花鹿都长得很高大，性格也很温顺，是穿山越岭的高手。几乎所有的梅花鹿都是棕黑色、棕黄色的皮毛，但是只有安登夫人和少典国君乘坐的这匹鹿是纯白的，据说是伏羲大帝和女娲娘娘升仙前留给少典国君的唯一物品。

    此时，女奴带着大包小包的毛皮、藤蔓，藤蔓上挂着用牛角、用动物内胆做的水袋，风风火火、满面兴奋地向她的主人跑来，远远看去，就像个挂满垃圾袋的三轮车。“夫人！夫人真是太好了！我没有出什么远门，您能带上我真是太好了！”她两眼放光，她的主人则满头黑线。

    说好的一行人在山崖下的一块平地集合，此时巫医、野人国首领蚩尤已经来了，骑坐在高大的鹿上，尤其是蚩尤，高大威猛，就像一座小山矗立在那里。少典国君和附宝夫人远远走来，乔任姒虽然也是少典国君的夫人，但是还不想和这个还很陌生的人同床共枕，因此借他们新婚为由单独住宿，少典国君虽表现出不情愿，但还是尊重她的意见。附宝夫人挽着少典国君的手臂，笑容甜蜜，款款而来。女奴气得嘟起小嘴，扭过头哼了一声。

    “姐姐，你怎么不带上我们？我们跟着还可以照顾你啊！”安登夫人的妹妹附宝夫人甜甜地说，亲热地拉过姐姐的手，用那双大眼睛热情地望着对方。“那个……”安登夫人也紧紧握住她的双手，一边抚摸，一边满脸堆笑说：“谢谢我的好妹妹！你们新婚燕尔，如胶似漆，我怎么忍心让你们跟着我受苦？”

    “你们还真是姐妹情深啊！”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乔任姒扭头一看，原来是火德王姜丙丁那张帅酷的脸和满含笑意的眼睛。她翻了这个浪荡子一个白眼，没好气地说：“关你什么事！”

    火德王的身后跟了四个年轻人，为首的是那个在婚礼上看到的姜丙丁的侍卫姜明，其他的三个不认识，但是看了看身形，乔任姒嗤嗤笑出声来，真可以用“高矮胖瘦”来形容。“这就是你找的几个随行的人？”乔任姒指着他们，笑着问火德王。他冷哼一声，说：“女王非要让我来找挑夫，这不是为难我吗！我这次带的人本来就不多，其他人都有要事在身，只能出一个人。”他指了指旁边的姜明，也就是那个“高”，只有他有很显眼的牛角，其他三位都没有，一看也不是他们的族人。

    乔任姒仔细一看，这个“矮”身高比自己还矮半头，长得倒不瘦，一个圆脸笑嘻嘻的，他看着安登夫人正在望着他，赶紧笑嘻嘻地跪下身去，朝夫人拜了一拜，说：“多谢安登夫人厚爱！小的叫常先，一个游人，承蒙火德王抬爱，让我有幸能为您效劳！”乔任姒点点头，还是个会说话的矮子。

    又看向这个“胖”。胖的这位一脸的憨像，咧开嘴嘿嘿地望着乔任姒笑，也不知道行礼。女奴不耐烦地吼了他一句：“你这个人！看什么？那是你该看的吗？”胖子于是脸都红了，赶紧跪趴下来，像一坨肥肉摔在地上，唯唯诺诺地说：“小的……小的叫憨豆……”“哈哈哈，你叫憨豆？”乔任姒忍不住大笑，这个名字让她想起了憨豆先生。憨豆先生是个有一点笨拙，有一点幼稚，有一点单向思维，有一点腼腆，又有一点短路的家伙，细看这个胖子跟憨豆先生差不多，只是身材胖了许多。眼前的胖版的憨豆先生呆呆地点点头，脸红到脖子根，不明白他的新主子为什么发笑。

    乔任姒没管他，继续去看最后一个人。这个人像圆珠笔筒一样瘦，挺直身子站在那里，像一根旗杆，但是脸部线条分明，高鼻梁薄嘴唇，双目炯炯，一看就很有精神。他看起来也很懂规矩，掀起裤摆优雅地跪下来，双手抱胸，标准地行了个大礼。“小人伯余乐意为安登夫人效劳！”就一句话，一看就是很干练的人。

    乔任姒满意地点点头，路上有这些“高矮胖瘦”，应该不会太无聊！旁边的侍从给每人牵来一匹健壮的梅花鹿，其余几个人快速地跳上鹿背，空气中弥漫着跃跃欲动的兴奋情绪，只有那个胖子憨豆爬了半天才爬上去，又差点滚下鹿来。

    一行九人都到齐了，乔任姒抬头仰望，看到太阳已经完全升起来，将大地染成金黄的颜色。“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这时出了朝霞，会不会马上要下雨呢？

    女奴正准备扶她的主子骑上其中一只鹿，少典国君像想起什么似的小跑过来，“等一等！夫人，你骑白鹿吧！”他眼神复杂地望着他的大夫人，继续说：“这匹白鹿是有灵性的动物，会确保你们的安全！”他朝乔任姒眨眨眼睛，眼角余光又转向她的肚子，特别强调着“你们”二字。乔任姒会心一笑。随后，他的护卫夙沙将白鹿牵过来，这匹高大的雪白的梅花鹿毛发像丝绸般顺滑柔亮，此时它用头轻轻地触碰主人的手臂，表情温顺，两根长长的鹿角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乔任姒感激地看了一眼少典国君，默默地点点头。

    乔任姒正准备在女奴的帮助下骑上高大的白鹿，这时白鹿突然间屈下四肢，尤其是前两肢，都快要匍匐到地上，这种像是下跪的姿势让众人大吃一惊。众所周知，梅花鹿虽然是人们的坐骑，但是也是有灵性的有尊严的动物，生性比较高傲，不会轻易向人屈膝，尤其是这匹白鹿。这匹鹿一直伴随少典国君，之前一直是少典国君的专用坐骑，其他的人想要靠近都很困难，怎么会突然对安登夫人呈现这样的姿态？众人都惊讶地望着安登夫人，连少典国君也觉得不可思议。

    白鹿蹲下后，乔任姒就好上去多了。只要轻轻一跨步，就能爬上鹿背，鹿背宽阔柔软，就像坐在地毯上面。乔任姒爱怜地扶着它的鹿角，轻轻拍了拍它的背，它似乎听懂了似的，缓缓站起身来。乔任姒得意地想：我此时骑在雪白的鹿背上，漆黑的长发顺脸而下，柔软的白色鱼皮制的披风顺着鹿背披洒下来，一定是很美的吧！要不然为什么众人都呆呆望着我呢！

    在朝霞铺满大地神州的时候一众人等出发了，迎着朝阳徐徐而行，阳光照耀众人熠熠生辉。

    在乔任姒身后，附宝夫人又去主动环抱起少典国君的手臂，眼神复杂地看着一行远去的身影。抬头往上，云岭女王宫的某个山洞，一个黑暗的身影躲在幽深的角落，浑身披着黑色的鱼皮披风，黑色的披风帽子巨大，几乎连脸都完全遮住了。

    一阵风吹来，这个神秘人黑色的鱼皮披风随风摇摆，露出一双眼睛。这是怎样的一双眼睛呵！是希望是失望谁也说不清，是怨恨是疼爱谁也道不明，那双眼睛溢出的满满深情，是爱、是怨、是恨？是不明白、是不甘心、是不忍心？还是别的什么？谁知道呢！怕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唯只叹春风太多情，为何要将这双眼睛露向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