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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复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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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晨,天空清朗,一声鹰啼,众禽惊。

    翻译成白话文就是:今天早上,乔任姒正在洗手间洗漱,突然听到鸟、鸡鸭鹅都在惊恐地鸣叫,她正在奇怪呢,就听到一声凌厉的鹰啼,划过长空,啼声尖厉,直击人心!

    老鹰这种与世隔绝、充满灵性的物种,一般很少会光临人类聚集区,也几乎不会骚扰人类的家禽。等乔任姒慌忙出门找寻它时,它的身影已经隐没在远空,只剩下隐约可见的圆点,拍都拍不清楚了。

    所以它应该只是路过,随意啼叫了一声,就惹得众禽大乱。以致于一刻钟之后,乔任姒出门上班,还听到鸡、鹅余惊犹在地低鸣。

    真是一种神奇的动物!

    也真是奇怪!乔任姒家附近的鸡鸭鹅基本上都是近一两年才出生的,年长的都上了年夜饭的饭桌,或者撑着小棍整齐地挂在场坝的晾衣绳上,也没有出过远门见过世面,所以不可能亲身经历过或者见过老鹰捕食的画面,为什么一声鸣叫,就惹得大家都惊惧异常呢?要说这里地处城乡结合部,相似的噪音也都很多,刺耳的汽车鸣笛、轰隆隆的三蹦子呼啸而过、尖溜溜的锯柴的声音、旁边学校播放流行歌曲的声音……这些都没使得众禽惊惧,反而一声鹰啼,就起了这样大的反应,难道众禽骨子里就遗传有先辈惧鹰的基因?!

    所以古人说:鹰击长空、鱼翔浅底,用“击”字真是再确切不过!

    “老鹰,真是一种令人仰望的动物!”乔任姒在办公室一边写着领导的发言稿,一边还在回想着早上的一幕。

    对,她住在某省某偏远小镇的城乡结合部,一个叫神农架的地方,是全国唯一以林区命名的地方。在这里买了一块地自己设计盖了一座房子,有一个院子。院门之内是她的小天地,院门之外是条乡村公路和一地的乡旮旯里鸡毛蒜皮的邻里关系。但是,大家都说,这个地方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古老、朴实又吸引人。这是一座被原始森林环绕的小城,没有高楼大厦、没有24小时的霓虹彩灯、甚至没有一座像样的商场,就是一条河、一条街,从这头步行到那头,也不会超过一个小时。在60年代,这里被称为“林海石城”。

    乔任姒,28岁,在这个“林海石城”里工作6年了。6年前,她名校植物学硕士毕业,义无反顾放弃大城市好工作跑到这偏远的山区来,很多人包括家人都反对,都说她疯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从小她就对森林、对各种树木花草有特别的兴趣,仿佛他们都有生命似的,走在路边的人流中,她的目光总是越过人群,盯着路边的花草,用欢悦的视线跟他们打招呼,他们也像老朋友似的摇摇叶子颤颤花瓣跟她回应。

    这6年来,因着对此地的喜爱,乔任姒竟然找了一个当地的老公,嫁在这里当起了山里人的媳妇,考了一个单位当起了她最不愿意当的公务员。命运弄人,她一腔热血来到这里竟然每天就在无尽的空洞的汇报材料中虚度了。

    乔任姒结婚6年,老大5岁,是一个可爱的小丫头,叫朵朵。老二还在腹中,3个多月。朵朵是一个乖巧的小女孩,怀胎十月从来没有为难她,总是安安静静的呆在那里,让人经常都感觉不到她的存在。老二就很不老实,跟老大完全不一样,总是各种折腾,想要证明他/她的存在似的。

    这声鹰啼,不仅震惊了众禽鸟,也击中了乔任姒的心。

    “难道自己就要在这样的环境、这样工作、这样过完一生吗?每天家庭单位两点一线,在家做饭照顾孩子,在单位写一些空虚的材料开一些无聊的会,就这样过完一生吗?”乔任姒望着窗外蔚蓝的天空,陷入沉思。

    最近几个月的日子,过得过于平淡,以致于乔任姒几乎失去了对生活的感知能力。不想上班、不想做事、不想看书、不想写文、不想拍照、不想种菜、不想欣赏花朵、不想仰望天空……这个状态非常可怕!

    “如果我不能感知生活,又何谈生活过?如果我失去了生活的热情,就这样浑浑噩噩的过着,时光飞逝,只能留下虚无。真真叫做:天空不留痕迹,飞鸟却已飞过。这不就是无奈的懊悔么?”乔任姒又在胡思乱想、自怨自艾。一上午的时间,空虚的材料没写出来,头脑中却被这些莫须有的思想搅了整整一上午。

    “小乔,刚我上去周局问你那发言稿写好了没有?说下午要用。”快下班了,同办公室的刘大哥下来说。

    “我不想做使自己懊悔的事,也不想以后说“想当初”,下定决心要做的事,就不要懒惰、不要犹豫、不要给自己找不能做的借口。身体要勤勉,执行起来全靠它;思想更要勤勉,执行的动力全靠它。”乔任姒大概没听清楚刘大哥说的什么,只喃喃说出口。

    “小乔?你咋了?傻了啊你!”刘大哥大惊。

    “啊?刘大哥?你刚才说什么?”乔任姒如梦初醒。

    当乔任姒将领导的发言稿赶完的时候,已经是下班后半个小时了。她长舒一口气,没来由觉得一阵疲累。外面艳阳高照,天空碧蓝,太阳光照得树叶闪闪发光。乔任姒缩了缩僵硬的脖子,搓了搓冻僵的手,赶紧站起身来,拎着包出了门。她要去负暄!——让温暖的阳光晒晒那已经麻木的神经。

    现在是六月芳菲又乍暖还寒的天气,乔任姒仰着头朝前走,专门去找没有树荫的地方晒太阳。这个举动让一旁穿着高跟鞋举着太阳伞的美女们很是不解,频频回头看她。

    乔任姒可不管。“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她在心里反复说着这一句话,一直高傲地仰着头迎着太阳走到家门口,远远看见空荡荡的阳台,那双眼睛陡然睁大,两手一拍,暗叫不好。

    “我的天啦!忘记晾衣服了!朵朵的校服明天还得穿呢!”乔任姒小跑着进了门,把包往门口的桌子上一甩,赶紧又上二楼,去洗衣机里面捞衣服。

    “哗啦!”乔任姒推开阳台上的推拉门,温暖的阳光就这样闯进来了,屋里顿时亮堂起来。乔任姒找来衣架,将衣服一件件抖开、撑好,一件件挂到阳台上的晾衣杆上。

    “叽叽!”乔任姒正在晾衣服的时候,一只麻雀从阳台上的推拉门里闯了进来。这房子周围有很多鸟,麻雀、燕子、乌鸦、喜鹊……总是想法设法地想要进屋里来,平时找不到机会,因为乔任姒家里很少有人,门窗都关着,窗户上还有纱窗。这不,刚打开推拉门,这只麻雀瞅着机会就闯进来了,好像这屋里有什么宝藏似的。

    其实这屋里冷冷清清的,什么都没有。那只麻雀随着好奇心瞅着空钻了进来,转了一大圈,也发现自己被好奇心害了,赶紧想要出去。可是,它傻到什么程度啊!根本不记得进来的路,看到亮光就往上撞。先是撞到厕所的窗户上,跌了下来;又惊慌失措,撞上卧室的窗户上,也出不去。

    “哎呀!你怎么那么傻啊!”乔任姒一边叹口气,一边将它往阳台那里赶。谁知道那只笨麻雀还以为乔任姒要捉它,铆足了劲,叽里呱啦一阵乱叫,张开翅膀就撞上了阳台的玻璃门上,羽毛都撞飞了一根,身体倏地一声掉落在地。

    “哎哟喂!只要往左多飞个十公分,不就出去了嘛!真够笨的!”乔任姒一边跑过去查看,一边叹道。

    那只麻雀这次撞得可不轻!一只翅膀盖在头上,一只翅膀耸拉在身体一侧。乔任姒用手轻轻拨了拨那身体,没有挣扎。又提了提那翅膀,依然毫无生气。

    “不会撞死了吧?”乔任姒大惊,赶紧用手指摸了摸那瘦小的身体,还微微发着热,但是眼睛已经闭着了。“怎样判断它是不是还活着呢?动物惯常撞死,怎么知道它是不是在装死呢?或许是在装死吧!”乔任姒想到这,赶紧拿起洗衣盆,远远地躲开那只鸟,推拉门也大开着,期许着它会在她走开后醒来离开。

    当乔任姒在一楼的厨房做完和吃完简单的午饭又上楼来看的时候,那只麻雀还是以那样颓丧的姿势躺在那里。乔任姒心里猛一阵不舒服,赶紧过去又用两根手指探它的身体,那身体已经冰冷僵硬。乔任姒心里更加不舒服了。

    如果不是她赶着它走,它会不会就不会那么惊慌失措,也就不会撞死了?这只鸟死之前,肯定只记得一个恶毒的人类在追赶它,不会知道其实这个人类是好心的吧?谁知道呢?又有什么用呢?这只傻鸟,我这冷清的房子里有什么好看的?犯得着你豁出命进来溜达?

    乔任姒抬眼四顾,诺大的房子就她一个人。巨大的吊灯悬在复式的房子中间,一个个玻璃水晶球在阳光照射下散发着五彩光环,好看的吊顶遮掩了原本脏乱的角落,花枝缠绕的欧式壁炉装饰着大厅,大厅对面是一排整齐的书柜,书柜上装满了落着灰尘的书。这房子看着真是富丽堂皇啊!难怪那只笨鸟会想进来看看!

    乔任姒一阵苦笑,独自在那里胡思乱想。“围城里的人想要出去,围城外的人想要进来……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乔任姒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一边念叨着一边小心翼翼地捧起麻雀的身体,将它放在院子里一个她捡来的鸟窝里面,假装它在里面睡觉。

    下午,朵朵放学回来了。

    “妈妈,院子里鸟窝里面有只鸟!”朵朵兴奋地说。

    “嗯……”乔任姒一边做着晚饭,一边心虚地答道。

    “妈妈,外面多冷啊!”朵朵一边说着一边将鸟连同鸟窝一起抱进屋来。“妈妈,它怎么不理我?”

    “呃……它睡着了……”乔任姒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快醒醒!快醒醒啊!”朵朵用手轻轻拍了拍它的翅膀,用手指去拨开小鸟的眼睛,用一双星辰般的大眼睛望着它:“别睡懒觉了!快醒醒!”

    那小麻雀就在乔任姒眼皮子底下,原本僵硬的眼睛突然睁大,黑眼珠又回来了,扑腾了一下翅膀,飞走了。

    这下它准确地找准了方向,朝门外飞去,不见踪影。

    乔任姒平淡无聊的生活,就从这一刻发生了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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