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药救父
昏暗的油灯下是大家焦急的面庞。
杜若还算镇定,细声细气地安慰快要急哭的娘俩,“可能药效还没有发挥作用,娘、姐,你们先不要着急。”
这话像是主心骨一般,柳二娘母女终于稍稍镇定了下来。
“音儿,你跟我去厨房打盆冷水来,你爹等会儿醒来肯定会饿,我熬点精米粥。若若,你留在房间照顾你爹爹。”
柳二娘带着杜音去了厨房,房间里顿时只剩下杜若和昏迷不醒的杜河。
杜若确认杜河真的陷入了昏睡,默念了一声花园,一道白光闪过,她的神魂瞬间出现在自己的花园里。
她顾不得欣赏开得正盛的花朵美景,大步往小洋房方向走去。
心中忐忑,就怕洋房大门像通往街道外面的大门一样无法打开,她稳住心神,手握住了门把手,使劲往下一扭,纹丝不动。
杜若拍一拍脑袋,她倒是忘了,当初她为了保证自己一个独居女子的安全,大门还安装了一道密码锁来着。
赶紧输入密码,大门终于顺利被打开。
家还是那个熟悉的家,就连她穿越的罪魁祸首——一杯香槟,还原地不动的放置在桌面,杯沿残留着自己的口红印子。
可到底不同了,她杜若回不去现代,以后要生活在历史都没有记录的陌生朝代,斗转星移,感受着这个朝代的喜怒哀乐,享受着家人毫不保留的宠爱……
杜若心里说不出是悲是喜,不过现在不是伤春悲秋的时候,发着高烧的杜河正处于水深火热当中,她要找到退烧药给他服下。
古代医疗条件落后,一场风寒就能要一个人的性命,发了高烧一不小心就能烧成傻子,而她不想让这具身体名义上的父亲受此劫难。
她身体被外公养得有些娇弱,时常生病,因此家里常备着各种基础药物,退烧药自然也是有的。
在药箱里找到自己所需要的东西后,杜若没有在这里耽搁,立马出了花园。
柳二娘和杜音还没回来,正好方便她喂药。
她手里是一枚安宫牛黄丸,它最适合像杜河这样高烧不止、神智昏迷的患者。
只是这牛黄丸颗粒较大,杜河处在昏迷当中无法自主服药,杜若想了想,用碗把它小心翼翼地砸成两半儿,一半收起来,另一半则用水化开。
好在杜河还能下意识地吞咽液体,这倒是省了她不少力气。
古人对现代的药物几乎没有抗体,药刚喂下不久,杜河的呼吸平稳了许多,高热也慢慢退了。
这时杜音端了一盆水进来,忧心忡忡问道:“若若,爹爹如何了?可还高烧不止?”
杜若摇摇头,适时露出一抹天真娇憨的笑容,“姐,林大夫的医术真高明,爹爹退烧了。”
“真的吗?”杜音语调上扬,感到颇为惊喜,她把水盆和毛巾放下,探出手放在父亲的额头上,触感传回来的温度确实没有刚才那般灼热。
“太好了。”她几乎要喜极而泣了。
柳二娘也端着米粥回来了,得知丈夫退烧后也松了一口气,今天所承受的事情已经超出了她所能承受的范围,如果再生枝节,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杜若喂的那颗药,药效非常好,没一会儿,杜河就醒了过来,脸色也没有之前那么苍白了。
“你们怎么都在这儿?”灯光暗淡,他没有瞧见妻子和长女那微红的眼眶。
柳二娘笑得温婉,“孩子们都很担心你。饿了吧?我刚才熬了点粥,你趁热吃点儿?”
“我没事,我觉得自己身体好多了,你们都吃了吗?”
“吃了吃了。”
柳二娘把丈夫小心翼翼地扶坐起来,她还想喂丈夫喝粥,但杜河顾忌着女儿们都在,接过粥碗呼噜噜几大口,把粥喝完了去。之后才有空和妻女们说说话。
“既然大夫这么说,你就安心静养着。”柳二娘给他掖了掖被子,夜晚天气还是冷得厉害,别又着凉了。
杜河的眉宇间多少沾上了丝丝愁绪,眼看即将春种,自己却伤得不能动弹,辞哥儿的纸笔银子要从何而来?一家子的生计又该怎么办?
“唉,二娘,我如何能够安心呐!”幸而今有明君,赋税轻薄。又因近几年来雨顺风调,家里还有点银子,约莫还能撑些时日。
“爹爹莫烦忧,我的绣品如今也能挣些银钱。”杜音开口道,之前卖绣品得的钱,娘亲尽数留给她自个儿保管,她的私房足足有半两银。
杜河:“不到万不得已,爹爹怎能用你的钱,音儿,你且把银子收好。”
关于银钱之事,杜若插不进嘴儿,原主顽劣好吃,每每得了铜板,转身就花了个干净,竟是没有半个铜板的私房,真真两袖清风。
不过从他们的谈话中杜若得知,这个家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穷困,还能支撑一些时日。
这就够了,有时间给她找出路就好。
——
第二天,杜若又是日上三竿才醒过来。
可能是小时候被外公逼得太狠,他去世之后,她就患上了嗜睡的毛病,每天的睡眠必须要睡足十二个小时以上,好像要把小时候错过的觉睡够似的。睡不够的话,一整天都浑噩没精神。
习惯了好几年的作息不是想改就能改的,杜若自己也没办法。
得亏杜家人宠着她。
把自己收拾干净,不过她对于古代的发型没辙,还得去招姐姐帮忙。
她有点蔫哒,没想到穿到古代,绊倒自己的居然是发型,淦!
拿着小梳子出了房间,杜音此时正坐在桃树下刺绣,神情专注,阳光透过树梢给她披上了一条金色的披风。
美人美景,杜若忍不住再次被自家姐姐的美貌折服,以后也不知道便宜了哪家的小子!
“若若,过来,姐给你梳头。”杜音在刺绣的同时,分出了部分心神放在妹妹的房间上,这几天若若变得有点奇怪,嗜睡不说,人好像变得懂事稳重了许多,也不爱出去玩儿了,她有点担心。
但是这样的转变挺好,至少爹和娘不用为妹妹多操心了。
梳好头,杜音道:“早饭在锅里闷着,快去吃吧。”
说到这个,杜若面有菜色,不知道是杜家如此,还是农家的早饭都是这样,她已经连续吃了好几天的野菜饼,一开始她还觉得挺好吃的,但现在听到早饭两字,胃都要泛酸水了。
或许她该学会知足,穿到了类似江南的地区,主要种植水稻,并且做到了一年两熟。不然她可能连米饭都吃不上,更别谈嫌弃了。
硬着头皮吃完早饭,她坐在姐姐旁边思考着该怎么挣银子。
杜若不是没有想过把洋房里的东西随便卖个一两件,比如说香槟杯。古代不是没那么通透的玻璃么,像香槟杯这样的玻璃制品应该能卖上一大笔钱。
可问题是,杯子的来源该怎么解释?她可不敢小瞧古代人的智慧和手段,现在不是那个人人平等的社会了,阶级森严,随便一个权贵就能把她捏死。
她不想给自己找麻烦,也不想连累家人。
所以这个想法只能pass掉。
那,花呢?花相比于玻璃来说十分不起眼,而且也能解释其来源,毕竟她家就坐落在山脚下,说在山上采的就是了。
她的园子花卉众多,普货贵货,野生野长,亦或是精心培育的都有。
要想卖花,她必须得上趟山,做做样子。
“不行!”她刚试探着开口,就受到了姐姐的强烈反对。
杜音面色严肃,语气无比认真,“若若,山上有大虫,爹爹刚受了伤,你怎么还敢上山?”
“我就在山脚下转转。”杜若只觉得失策,早知道她就不该跟姐姐说的。
“那也不行。”杜音铁了心,无论杜若怎么说她都不同意。
见妹妹一脸郁闷,杜音到底软了语气,“若若听话,姐不是不让你出去玩儿,可爹爹你也看到了,我们家真的,不能再出事了。”
杜若其实没有生气,也知道姐姐是为了自己好,她就是有点急了。
至少兜里有钱,她才能安心。
事已至此,卖花这条路只能是先缓缓了。
杜若只好继续坐着看姐姐刺绣。
杜音六岁拿针线,现在过了六载,绣艺是越发精湛。
她手里绣的是一幅蜻蜓点荷图,看着很是飘逸。
杜若突然想到了以前自己无聊时看的那些小说。
写实的萌系绣品在古代或许有市场?
她当即起身进了厨房,从灶台底下拿了两块碳。
杜河是个非常勤劳的人,给自家小院铺了一层平坦的石板,这些都是他一点一点凿平然后铺上的。
杜若用炭笔在石板上画了一只抱着一团毛线的小猫咪。
她学过几年的素描,就算只有炭笔,可猫咪的神态十分传神。又因为她对光影的掌握了得,石板就像真长出了猫咪一样。
至少杜音就弄混了,失声惊呼,“哪来的小猫儿?”
“姐,这是画,这样的小猫你能绣出来吗?”
杜音性子温婉,可脑袋也聪明,她一下子就知道了妹妹的想法。
“若若,你是说绣来卖?”
“嗯,爹爹受伤需要很多很多银子养病,我也没啥手艺,只能胡乱想点办法了。”
杜音轻抚妹妹的小脑袋,“若若真的长大了。这样写实的绣品还没在市面上见过,所以姐姐也不知道能否受到世人的欢迎。不过你是怎么学会这样的画法?”
水墨才是当世的主流画法,更为注重意境的表达。杜音会刺绣,自然对画画这方面有点造诣。
这样写实的画法,她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