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持续的博弈
露西呵呵一笑：“怎么？处于监控之下？难道就不能说真话了吗？还说害怕遭遇制裁？”
露西的神色有轻蔑的意味，现在在她看来，安夜梅作为创造烛龙的造物者之一，明显是怯懦而胆小的。
“也许在你的眼中，何锋才是一个具有远大理想与坚守的人。至于我则是那个贪恋生存的卑微者。我承认，理想与伟大，与我有很远的距离。我只是一个做技术的工程师而已，只是在这个领域有比较好的才能。只是如此。”
如果是两年以前，有人用这种态度跟安夜梅说话，安夜梅一定会措辞强硬地驳斥，甚至还要反攻对方。
然而，时间就是这样一个无情，过去那个骄傲而自信的女人，此刻也变得谨小慎微，态度软弱。
即便是一个少女，她说话的语气也跟往昔不一样了。
说得好听在交流，说得不好听则是在哀求。
露西沉默了一阵：“好了！你不需要解释什么，你也不要充满了警惕和戒备，好像我是在套你的话语一样。你想说就说，不想说就不说。因为，我现在的确遇到了一个麻烦的问题。”
安夜梅露出奇怪的神色：“是这样吗？”
“你真的不知道吗？”露西露出奇怪的神色。
安夜梅摇着头：“露西，我现在只想陪着何锋，度过剩下的年岁。至于你说的大事还是小事，我真的不想知道。”
露西听到这话，露出遗憾的神色：“原来你真的不知道。看来这都是筑龙自己的意思了。不过没有关系，这个根本不是什么保密的信息，因为在全球都在传播这个消息。”
安夜梅听到这话，顺势道：“全球传播？”
“没有错。从烛龙与安理会搭建起协作与会谈之后，烛龙做了一件特殊的事情！那就是将最近得到突破的关键的科学技术突破，涉及到多维度、多层次的，全部向全球各个国家进行了开放！”露西说到这里，“这里面的有很多技术，女娲也开放过，当然，这其中肯定也会有差异，至于如何甄别与筛分，自然是人类内部的事！”
安夜梅露出奇怪的神色：“他这么做，有什么目的吗？”
“烛龙的意思是说，这是超级人工智能的诚意！还说女娲能够做到的，他烛龙也可以。”
“这像是斗气说的话，可是我认为并不是这么简单。”
露西又说了一句话：“烛龙保持人类状态，已经有半年的时间了，他似乎并不想彻底从人类躯壳中挣脱出来。”
“喔？他居然做了这样的尝试吗？”
露西小心翼翼地道：“我不知道该不该说，或者该不该猜测，事情的走向，明显变得不一样了。他说人类的意识分层令人着迷，还有潜意识的运作机制，人类的大脑结构是一个可以开发的宝库，他好像在进行一个新的特殊试验。”
“有结果吗？”安夜梅问道。
“我不知道。”
“动机是什么呢？向人类世界传播科学技术，他真的i想要获取永久的和平吗？还是说，烛龙与女娲私下达成了某种和解？”安夜梅分析说道，“你询问过烛龙吗？他现在做的事情，跟之前的理念，明显是相反的，我感觉到了冲突。”
露西道：“他说这是认识到人类的坚韧与伟大！和平的未来，明显比战争更加重要。”
安夜梅瞪圆了眼睛，如果烛龙说的是真实的话。
岂不是代表着何锋的死，直接白死了？
“我”安夜梅想说是虚伪的，可是话到嘴边，愣是说不出口。
露西目光落在何锋的墓碑上，她一步步走过去，伸出手抚摸墓碑上方：“昨天，烛龙说了一句话。她问我是对的还是错的。”
安夜梅眉头一皱：“什么话？我不确定自己能否解答你的问题。”
“他说，人是可以被驯服的。”露西说到这里，似乎也在思考，“他说找到人类的弱点，比寻找女娲的弱点，相对会轻松一点。”
一股寒意，从安夜梅后背升腾，直接窜到脑门。
她感觉到了不安，下意识是吞了口水：“我不想评价。”
“他现在更像是一个人类了。安教授，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露西突然说道。
安夜梅转过身，背对着露西。
她往前走了两步，一只手摸着何锋的墓碑。
“不要问我，我不知道。”安夜梅的声音有些发抖，她猛地转身想要走，说明这个女人潜意识想要逃避。
露西很快也察觉到了这一点，她的目光落在墓碑上：“何锋的去世，似乎对烛龙有很大的打击。”
安夜梅的眉头一挑，她明显不相信这个说法。
那样冷血的存在，不，他连血都没有，那是全然不同的物种形态，他怎么会拥有人类的情感呢？
这听起来简直就是一个笑话。
让我相信吗？
不！
我怎么会相信呢？
他是凶手啊，你让我去相信一个刽子手？
泪水啊！
你怎么又不争气地往下流淌啊。
我这软弱的泪水啊，又是为谁在哭泣？
“扑腾腾！”
突然之间，天空之上，飞来了一只灰色的鸽子。
鸽子站在墓碑上端，来回走动，发出“咕咕”的声响。
露西露出好奇的神色：“咦？好可爱的鸽子啊，你养的吗？”
安夜梅低着头，瞳仁微微一缩：“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野鸽子，去年冬日大雪，我瞧着可怜，便喂了一些吃食，后面时常会跑来要吃的。”
“原来如此啊！那倒是挺有灵性的。”露西点点头。
“是啊，这家伙现在都胖了不少，我看它有时候还带着伙伴呢。”安夜梅笑了笑说道。
“那真是不错啊！其实，安教授现在的生活，着实是我向往的。”露西轻声说道。
“喔？”安夜梅扭过头，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看来安教授内心存在着怀疑呢。”
“不是怀疑，而是像你们这样的年轻人，更渴望刺激与精彩的生活。我这样的平静状态，明显是不符合你们年轻人的。”
露西笑了笑，提醒说道：“安教授，还记得去年吗？我从广州返回，烛龙奖励了我的休假，我们一起去的那个地方。”
“那是一个很美丽的地方！几乎人间的美丽，好像都被他涵盖了。”
“那里我呆了很长一段时间，也让我想到了很多有趣而美好的事情。过去我一直坚信不疑的东西，最近发生了变化。”露西强调着说道。
或许是曾经上过当的缘故，也可能是吃一堑长一智，安夜梅始终都没有接这个话头。
“你现在说的，跟烛龙沟通过吗？”安夜梅反问说道。
“他现在需要忙碌的事情很多，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要告诉他。”露西笑了笑说道。
“他会生气的。”
“不会，他不会那么小气。我只是在担心他。我不想他陷入某种危险的状态。”露西解释说道。
安夜梅叹了一口气：“你也太小看烛龙了，如果他想要知道，那就没有什么秘密。”
“喔，也对，你说的没有错。我还记得那件事算了。不说也罢。”露西突然想到了那一场大雪，但是那对退休的夫妻。
烛龙说他们是间谍，可是他们真的是间谍吗？
没有任何的证据，也没有任何的审判，全都没有。
只是依靠烛龙的话！
这件事情犹如一个梦魇，始终缠绕着她，好多次梦境当中露西都惊醒过来。
那慈祥而真诚的老太太，真的是间谍吗？
如果不是呢？
如果只是因为他们说的话，让烛龙不高兴而执行处决呢？
怀疑是人类的本性，而且烛龙曾经说过，他不会欺骗自己。
他说过不会欺骗自己，这算不算欺骗的一部分呢？
毕竟，如果欺骗可以持续一辈子，而当事人不被发现，那么欺骗就不会是欺骗。
烛龙也是这样吗？
人是可以被驯养的。
那么，烛龙现在的所作所为，是在为下一步驯养做准备吗？
人类虽然是个体，但是本质上却又是共通的。
赵黎明会怀疑，那么露西同样会怀疑。
种子很重要，一旦这颗种子萌发，那就足够了。
起码，露西的内心深处，那颗种子萌发了。
可惜的是，露西想要从安教授这里获取一些关系超级ai的认知，明显是失败了。
这个女人遭受的打击太多，她已经无法相信任何人了。
而且，她对烛龙的无处不在，的确产生了某种灵魂上的恐惧。
露西没有去责怪，目光静静落在那肥胖的鸽子上，她觉得时间还足够，那么等待就是了。
“那件事是哪件事？”安夜梅的声音犹如幽灵，这个女人敏锐地把握到了什么。
“你喂鸽子吧！回头我们有空的时间，再具体聊一聊。”露西适当地停下。
“好！没有问题。”安夜梅转过身，还是说道，“谢谢你来看我。照顾好自己。”
“没什么。过几天我再来看你。”露西说完这话，转身离开。
安夜梅目送少女远去，现在说她是少女，好像也不太对了。
这个女孩子拥有着超乎同龄人的认知，不但如此，还有一种敏锐。
可也是因为这种敏锐，才让人感到了某种不可控。
一直到女孩走远，安夜梅才转过身，抬手摸了摸鸽子。
她的手不经意间一抹，一个芝麻一样的小东西，顺势爬到了安夜梅的手心。
安夜梅控制着脸上的表情，生怕有任何的情绪波动。
“何锋，你过去说的那些话，我都记着呢。一切都在变化，可是有些东西，又是从来不变的！”安夜梅说到这里的时候，眼神变得无比犀利。
三亚。
赵黎明今天做了一大桌子菜，连刘光都在厨房帮忙。
大概在上午十一点钟的时候，一辆黑色的商务车缓缓停在操场入口。
车里走下来一个熟悉的人，赵宝露的头发很长，见到赵黎明的刹那，眼泪就出来了。
兄妹两个人，在经历了长久的对峙和离别后，终于在这样一个日子团聚了。
赵黎明轻轻拍着妹妹的后背：“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哥，我错了！”赵宝露红着眼眶，哀求地说道，“你骂我吧！”
“你是我的妹妹！是这个世界上我最后的亲人。我骂你做什么？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那些都是误会而造成。让他都过去吧。我烧了你爱吃的土豆烧牛肉，还有小黄鱼，都是你喜欢的。”赵黎明面露微笑，松开怀抱，一脸欣慰之色。
赵宝露低头道：“我犯了很多错误。”
“今天不谈错误，你们兄弟好不容易团聚，接下来你们要谈的事情会有很多时间。丫头啊，我可是忙了一上午啊。肚子都饿瘪了。”刘光从厨房钻出来，大声嚷嚷说道。
赵宝露噗哧一笑：“光哥，你的肚子再小一点，也不会憋呢！”
“臭丫头，还是跟以前一样，就会调侃哥哥！”刘光嘿嘿笑着说道。
赵宝露登时一阵小跑，一把搂住刘光：“哥，谢谢你！”
“这傻丫头，回来就好！你哥昨晚那是一晚上都没睡好。”刘光哈哈一笑，轻轻拍着赵宝露的肩膀。
赵黎明笑着说道：“我们都去客厅吧！吃饭吃饭！”
说到这里，赵黎明望了一眼同来的袁霜。
“谢谢你！”赵黎明诚恳说道。
袁霜摇了摇头：“谢什么啊，这都是我应该做的。真的要谢起来，我才要谢你！”
赵黎明道：“中午一起喝点，周末就应该休息一下。”
“行吧！我少喝点。”袁霜也很干脆，当即说道。
几人落座，赵黎明主动倒酒，刘光羡慕地道：“好啊！今天喝五粮液，我算是沾了老赵的光。”
“你就在这里乱说吧！”
等酒水倒好，赵黎明说了几句祝酒词，众人便开始吃饭。
赵宝露主动给哥哥夹菜，两个人坐得很近，这一餐吃了两个多小时。
酒席散后，袁霜把北京中毒的事情说了。
然后又说了赵宝露孩子掉了的事情。
“叶将军下周回来，她很想见你！”袁霜小心说道，“希望你不要怪她，她有很多难处。”
“恭喜她恢复职务，而且还晋升了。”
“很多事情，不能光看表面！这句话是你以前告诉我的。我认为你说得很对。”袁霜开口道。
“我只能做好自己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