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伤痛的亲情
“坤年,你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今天来不会是找我叙旧喝酒吧!”所长倒杯茶水端到坤年面前,关坤年毫不介意地接过来,坐在办公室里的硬木沙发上,喝了一口茶水,饶有兴趣地浏览着办公室里的格局。
“上好的毛尖!”他开口称赞。
“没想到坤年对饮茶也有研究呀!”他当他只会和咖啡吗?
“哈哈……我这个人对什么都热爱,什么都想灌进脑海里,可惜呀一字半解,弄了个博而不精的怪毛病。”
两个人开怀大笑,笑过后,坤年正色问:“今天所里是不是抓了一个叫翁同旭的人?”
所长皱眉,指着坤年哈笑:“我就说嘛,你不会无缘无故来给我叙旧。不错,是龙家送过来的,盗窃。”
“怎么?查实了?”他轻轻瞟了所长一眼,抿嘴喝口茶水,慢慢放在面前的茶几上。
“人证物证都在。”所长态度端正地回答。
“国辉,你知道这个翁同旭跟龙家的关系吗?”他突然问了一个很奇怪的问题,让国辉目瞪口呆。
“他跟龙家……能有什么关系?”
“翁同旭是龙老太太的亲外孙。”此言一出,国辉更加诧异,摇着头不敢相信:“说笑话了,他要是龙老太太的亲外孙,龙家为什么还要把他送到所里,不合人之常情。”
关坤年淡笑:“想不明白对吧!可是,事实如此。龙老太太有个貌似天仙的女儿,你应该听说过吧?”
“这个……我倒有些耳闻,不过据说她女儿十年前不见了。”在东城的人都知道这件事情,十年前,龙可卿是东城的首要新闻。
“翁同旭就是龙可卿的儿子,他进龙家为的是想找自己的妈妈。老太太不知道为什么这么抵触这个外孙,竟然想着把人送进来。”他平静的语气里多出的是对人伦的藐视,这个世界上就会有这种连变态都不如的人了。也包括那个给了他生命的关东霖!
“这个翁同旭跟你……”国辉皱眉问。
“他是我公司里的员工,遇到这种事情,我作为他的上司不好袖手旁观,才不惜冒犯那位老太太,到你这讨个人情。”他很坦然的话里没有夹杂一丝仇怨,他做这事完全出于对员工的爱护,绝没有挑衅的意思。
“坤年,这个人情不是我不给,这个程序总是要过的。”他也得照章办事吧!
“我以人格担保翁同旭的为人!你让他跟我回去,如果查实他却有嫌疑,你不妨直接去浩峰提人,我绝无二话。”他挺身担保。
“坤年,其实没有这个必要,只是拘留几天,等事情调查清楚,我们自然会放人。”
“我不是不信任你们,是不放心那位老太太。人在你们手里,她随时可能以势压人让你们做些违法乱纪的事情。人我带走,她大不了就是生几天气,绝对不会深究。
因为你们都知道了她跟翁同旭的关系,以她在东城的声望不至于要把自己的亲外孙赶尽杀绝,也就不至于会给你们太难堪。你说,对吗?”关坤年不出面,翁同旭会不会跟他父亲一样走进监狱再无出头之日?
国辉想了想,他说的也有道理。要是翁同旭确实清白,那老太太又死命自己把人法办的话,这不是毁他的清明吗?
“好,我放人。”
“老同学以前就是一个很爽快的人!现在还是一样爽快!”
风轻柔地吹在脸上,有丝冰凉。此时比风更凉的是翁同旭的心。她真的有那么恨他吗?他好歹是她的外孙呀!原本存在他心里的一丝期望也毁灭了,连渣都不剩。好悲催的亲情呀!说出去都不会有人相信他会有这么一个狠心的外婆。
关坤年能体会他的感受,更能明白他在承受怎样严酷的事实。他没有去安慰他,也没有让善宇去多说什么无用的话。他不需要安慰,只需要安静地想一想,自己疼一疼那远去的亲情。
“让他一个人静静。”他命令善宇。两个人悄悄拉开和翁同旭的距离,远远望着他戚然的背影,充满着同情,又充满着无奈。
“每个人都只爱自己,他不清楚才会痛苦。毕竟那是他外婆,即使凶恶也还是怀揣着向往。今天,全都破灭了!”关坤年幽幽地自言自语,像是在自术自己的悲剧。
“坤少,我也接受不了。”善宇悲愤地说:“哪有这样的外婆!诬陷自己的外孙偷盗。简直有悖人伦!”
“不要那么愤怒吧!”关坤年浅笑了一下:“这个世界上杀妻灭子、惨绝人伦的事太多了。”何足为奇!
“翁同旭真可怜!”比他还可怜,他善宇无父无母倒也习惯了,这有爹有娘的却被生生隔离,多悲惨!阳光洒在远处只有丁点背影的翁同旭身上,反射出不能直视的光芒,迷糊了两人的视线……
他漫无目的地沿着湖岸走着,走着,想走出心的影子,可不管他怎么走就是走不出那块让他痛苦的心事。他恨那个老太太,十年前就恨,然而他在那股恨里多少还存进一些亲情,时至今日,他才发现自己界定的这份亲情人家压根就不在乎。
他算什么?闯进龙家的行窃者!这么羞辱的罪名她居然眉头不皱一下的就套他头上,让他的人生从此有了污点。“妈~你到底在哪?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才能找到你?才能找回亲情?”
他仰天大喊,积加内心的郁闷一泄而出。“老天,你为什么给我这样的人生?”他哭倒在湖岸边,任水波磷磷,回音声声,却没有谁能给他一个满意的回答。
映晴很快接到善宇的回信,告诉她翁同旭被保释出来了。看着短息,映晴喜极而悲。罗韵贤端着参汤上楼来,打开房门,一脸愧疚地望着女儿。她不是一个自私的女人,但是为了女儿的安全,她也只能这样卑劣一下。映晴起身,接过妈妈手里的参汤,开心地小声说:“妈,他没事了!”
韵贤先是惊讶,而后跟着女儿欢喜。
正会福回来复命,老太太沉思着坐在书房里的摇椅上,淡淡地问:“怎么样?”
“老太太,翁同旭被人保释出去了。”正会福小心地回话。
“什么?”她惊诧地直起身子,回头扫视了一眼会福,“是谁敢保他?”
“关坤年。”他偷眼瞥了老太太一眼,急忙低下头不去看她。
老太太显然被这个名字震怒了,一掌打在摇椅扶手上,紧握双手,细细的青筋勾出难看的曲线。
“他竟然投靠了关坤年?”
“老太太,您打算……”
老太太平缓了一下内心的气焰,面对会福站着说:“罢了,由他去吧!关坤年出面保释,自由他一番说辞,所里人肯定也已清楚我与那个小子的关系,如果深究下去倒落了个骨肉相残的名声。”
她狠狠呼出一口气,“关坤年是要与我周旋到底了,我倒要看看这个乳臭未干的毛小子能做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会福,五一要到了,通知鼎云,咱们超市要搞促销活动。具体的由他来安排。”她混浊的双目里闪出鹰一样的锐光,不信自己七十多年的岁月会败给一个三十多岁的小辈。
会福点头,转身出去。
老太太重新躺下来,闭目养神。
正鼎云按照老太太的吩咐,印了很多宣传单,让几个年轻貌美的女孩在东城各个街道传发。疯狂来袭!五一大酬宾,月月新大减价!您敢来月月新购物,我们就敢送您意想不到的丰厚大礼。所有这些广告词一上午就遍布东城大街小巷。
善宇拿着月月新印刷的广告宣传单,径直走进关坤年的办公室。
“坤少。”他皱了皱眉头,看着这个一点都没有紧迫感的关坤年,有些焦虑。
“什么?”关坤年没有抬头,双目浏览着眼前的文件,左手支着腮帮着,右手把玩着签字笔,悠然地问了一句。
“月月新印了很多宣传单,要在五一搞促销。”善宇把一张宣传单放在关坤年的面前。
“哦,”他笑了一下,拿起那张宣传单饶有兴趣地看起来,“海鲜都可以大甩卖,看来真是福得大发了。”他玩味地说着,瞟了善宇一眼,“怎么?该不会让咱们浩峰也驴车跟着马车跑,做这种大出血的买卖吧?”
“现在就是市场竞争,你不宣传,人家就把你的顾客全都淘走了。”善宇心急地一屁股坐在了坤年面前,斜眼瞥了一眼那条安睡的大蟒,又缓缓站起身来。
“怎么?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你要是永远都怕它,那你永远都只能活在被它撕咬的世界里。”他撇开那个宣传不讲,单单开导被大蟒咬过的善宇,这种记忆是会被无形地带出脑空间。
“我明白,我尽量走出来。”善宇保证。
“好了,说说你的看法。”他接着上一个话题。
“我们也不能落后,一样要搞宣传,而且要把一些价位、促销商品,包括那些有奖竞争都弄得超过月月新。”
“促销只是把一些过于便宜的东西以一种买一送一的形式卖出去,也叫薄利多销。只是,在质量上难以有太多保证。顾客不懂,我们不能不明白。况且,我们多是名牌商品,除了打折没别的办法。”关坤年不赞成搞什么促销,那只是抽自己身上的血买别人的欢笑。
善宇刚想在说什么,翁同旭敲门。关坤年喊了句‘请进!’
翁同旭精神抖擞地走进来,手里同样拿着一张月月新的宣传单,看来又一个进谏的来了。关坤年微笑着让他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