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章 第 29 章
风在耳边厮磨,清凉地拂过他身上的衣袍,吹起他的长发,江絮睁开眼的时候,看见的是绵延不断的大川河山,遍地秀丽的森林,还有飘在浅蓝天空之上的朵朵白云。他枕在山顶的一块大石之上,旁边便是万丈悬崖,还能看到飞鸟不时的从远处飞过。
“你醒了?”
一个温润绵柔的声音传入江絮耳中,听起来如冬日的暖阳,他闻声望了过去,见到了说话的人。
那人着一身淡青衣衫,背对着他向风而立,崖上的风吹着他的衣摆,他的头发长过腰,被吹起时如春日的细雨。
只见那人转过身,脸上含着的浅浅笑意却胜过春风十里,他轻轻地问:“睡得可好?”
江絮难得见他不穿黑袍,心想,有他在的地方总是好的!
他盯着那人出神,生怕下一瞬他便会消失。
那人望着他,一双淡色的眼眸里映满了他的样子,“你看这大荒之上,因你而变得绿意盎然,你觉着我应该如何谢你?”
江絮伸出手想去触碰他,那人却从悬崖上仰面而下,依旧望着他笑着。他急着起身去抓,却连衣袖都碰不到,他急切地喊,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那人就像一汪清潭,一触便像波纹般漾开,瞬间消散。
江絮从梦中醒了过来,他仍趴在凌江小筑的窗台上,一摸,脸上都是泪痕。
“于寒飛,你为什么还不回来?”
许久,都没有人回应他。
已经巳时了,都过了一个清晨,江絮仍等不回于寒飛,那封信让他一整晚都不踏实,总是患得患失的,他想去寻他,但又不知上哪去寻,郁闷至极。
窗外飞过一只大雁,人们常说‘雁过,思过;雁回,念回。’江絮不知道是夜里没睡好还是做的噩梦,导致脑子有点混乱,还是因为太久没能如常接触外人,才会让他产生这种思念的错觉?
如今的他住在深山内的凌江小筑,远离了京城,远离了喧嚣,是两年来从未有过的闲暇与安心。以往的他总是东躲西藏,饥一顿饱一顿,感受着世间的冷暖,留在世间的他只有苟且偷生这一个念头。而如今不一样了,他有了期盼,知道会有个人关心他的温饱、冷暖,知道会有个人让他等着回来。
江絮不知道的是,他远比自己想象的更依赖于寒飛。于寒飛在的时候,会不自觉地盯着他看,看他在做什么,虽然总是重复着一样的动作;会忍不住跟他交流,虽然大部分他都沉闷不语;会不自觉地关心他在想什么,虽然他总是喜怒不形于色。除却父母亲对他的关怀,于寒飛是唯一一个真心对他好的人,他不得不承认这短短的月余时日,他已经开始贪恋于寒飛带给他的温存,被他捧在手心的温暖感觉。元宝小说
但是现在他又很气,他一点都不了解于寒飛这个人,第一次见他是他命悬一线之时,看得不太真切。他再次醒来时已在凌江小筑,那时于寒飛正在掀他的衣衫准备给他换药,江絮误以为他欲行不轨,便蓄力给了他一拳,于寒飛的脸都被打红了,他也不恼,只是淡淡地问他:“手疼吗?有没拉扯到腹部的伤?”那时江絮就觉得这个人是不是有病。
那时的江絮看着自己腹部包扎好的绷带以及手上擦过的药,才明白他是被眼前这人给救了。江絮没有救命之恩涌泉相报的理念,脸皮极厚,指着他就骂:“你谁啊?救我干什么?多管闲事!”
于寒飛听了神色黯淡下来,轻轻道:“我姓于,名寒飛。”便没了下文。
江絮还在等着他继续说,却等不到一句话,只见于寒飛走上前继续掀开了他上身衣衫解开绷带,动作娴熟,似已经做过了无数遍。
江絮打开他的手,怒吼道:“你是不是听不懂我说的话,我让你不要管我的死活!”似要把这两年的气都撒在他身上。
江絮紧紧瞪着他,只见于寒飛握紧双拳,望着他坚定地说:“我不可能不管你的死活!”
明明都不认识,但江絮却很明显的看见了于寒飛眼里鲜红的血丝,盯着他的眼神炽热得似要将他拆开入腹,好似他应该认识他一般。不知道为什么,江絮此时有点怕他,没有再吼他。
良久,于寒飛才补全了那句话:“永远都不可能!”
江絮想起月余前的事不禁觉得好笑,这么一个人人喊打喊杀的人也会有这么温柔的一面,总是包容着他的各种不良情绪,在江絮面前活得像个熟识多年的挚友,不断注入的温暖,慢慢地让江絮那颗已死之心跳动起来。
“于寒飛,你说过不会不管我的,永远都不会,希望你不要食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