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5章 一切成灰
今天是韩鑫出殡落土为安的日子,同学群里谁有空谁去,没时间的也不强求。
毕竟韩鑫是横死的,有人说横死的人口含怨气,焚化的时候会有一口黑气冒出来,沾染上的人会倒霉三年。
不过钟美惠根本不在乎那些传说,她一早就精心打扮,就算要穿着素服,她也把自己收拾的妥妥当当,毕竟这是吃韩鑫的席,怎么能错过。
她选了一件卡其色的长西装,里面搭配了黑色丝绸衬衣,下面穿卡其色的裤子和马丁鞋,手拿黑色手包,看上去格外干练。
上辈子的时候,她根本舍不得给自己买衣服,所有的钱都花在韩鑫和那两个白眼狼的身上,结果她劳累过度,加上营养不良,孕晚期的时候全身水肿,连走路都很困难。
韩鑫不仅没有说一些安慰的话,还说她又胖又丑,怀个孕也比其他女人麻烦。
那个时候的钟美惠陷入到一种深深的自卑感之中,每天根本不敢照镜子,只希望孩子生下后能尽快恢复身材。
现在想起来,那些话全都是韩鑫对自己的pua,他不断的打压她,让她失去了原本的魅力和自信。
甚至她能想象得到,自己死后的待遇,韩鑫根本舍不得给她买一身好衣服入殓,说不定只是用医院的白被单一裹就直接拉到殡仪馆火化了。
所以今天她得好好送送他,让韩鑫知道自己离开他这个渣男后,过上了全新的人生。
“美惠姐,你今天这身装扮太飒了,我应该拿相机给你拍几张。”罗志浩开车送钟美惠去殡仪馆,看到她的衣服后,觉得她不像去参加追悼会,倒像是参加某个商业发布会。
“今天去的人不多,我得给老同学撑撑场面。”钟美惠笑了一下,语气十分轻松。
一路上,她的手指不时敲打着汽车的座椅,根本按捺不住心内的喜悦。
罗志浩觉得钟美惠的神情十分奇怪,可也不敢多问,只能尽量把车子开快一点,毕竟殡仪馆附近阴风阵阵,总让人觉得脊背发凉,实在不想久留。
“美惠姐,我先回去了,等这边结束后,你给我打电话,我过来接你。”追悼会的仪式时间很长,罗志浩不想在外面等,打算先把车开回歪楼的工作室,反正县城的地方就那么大,来回一趟也十分方便。
钟美惠点点头表示赞同,同学群里已经有很多人表明今天不过来了,估计这场追悼会会异常清净,她想留下来陪陪廖玉珍,再看看那个韩楚暗地里打什么主意,免得他害了廖玉珍的性命。
“美惠,同学里还是你对我好,他们都怕沾上脏东西损了自己的运气,谁也不愿意过来。”
廖玉珍看到眼前冷冷清清的场面后,不由的一阵哀叹,前两天那些同学齐聚在这里的时候,她还觉得大家很够义气,为了帮她撑场面,买了那么多的花圈和纸扎品,才让这场葬礼看上去没那么寒酸。
没想到在关键时刻,出现在这里的人只剩下钟美惠了。
“大家都要上班,总不能老请假,不像我,就是一个闲人,自然什么时候都能过来帮忙。”钟美惠替其他没来的同学解释,她了解这些人的心思,即使韩鑫不是横死的,大家也不想在这件事上耽误太多的时间。
毕竟韩鑫只是他们同学的老公,而不是同学本身,能够来一次,给点钱探望一下,已经很好了。
追悼会9点开始,出席的人不多,连韩鑫的弟弟和母亲都没来,只有几个他生前的同事和家里的远亲,加上钟美惠和廖玉珍还不到十个人。
廖玉珍知道那些远亲为什么过来,韩鑫的母亲怕韩家的人不出面,会让韩鑫怨气难消,所以刻意给了几斤猪肉,让这几个亲戚过来送韩鑫一程。
这种方法让廖玉珍又好气又好笑,其他人也就算了,韩鑫自己的母亲和弟弟居然也这般无情,连最后一程都不肯来送,不像母子兄弟,倒像是仇人。
殡仪馆里放着哀乐,司仪让大家开始哭灵,可这些人跟韩鑫的关系本来就一般,这个时候根本哭不出来,只有廖玉珍在旁边不断的哀嚎。
“呜呜呜!我的命好苦啊,老公,你怎么就这么走了啊。”廖玉珍哭得情真意切,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夫妻多年,感情深厚。
但钟美惠了解廖玉珍,她在这方面堪称表演艺术家,即使没有观众有兴趣看,她也要把所有的戏份做足,不给别人留下把柄。
毕竟上辈子廖玉珍死了好几个老公,每一次的追悼会钟美惠都参加了,同样的说辞和哭腔,钟美惠已经看过好几次了,更何况现在她的内心只有喜悦,根本产生不了一丝悲伤的情绪。
十点半遗体开始火化,钟美惠借着搀扶廖玉珍的机会,到了火化房,看到了韩鑫躺在手推车上的遗体。
因为中毒的关系,他的脸色十分难看,身上的衣服也是松松垮垮的并不合身。
钟美惠知道喝了百草枯的人,最后的结果很可能是全身溃烂,就算用厚厚的纱布包裹住溃烂的部分,还是会有难闻的浓水渗出,廖玉珍肯给他穿上一套可以蔽体的衣服,已经算是有情有义了。
只是谁也没有勇气把韩鑫脸上的白布掀开,毕竟那张脸早已经不堪入目,看上一眼很可能会做一辈子噩梦。
“师傅,麻烦你了。”廖玉珍很会做人,她拿了一条烟和一瓶酒给烧遗体的师傅,希望这件事能速战速决。
“放心,马上就好。”负责烧遗体的的师傅做惯了这种事,不管什么样的遗体在他眼里都跟货物差不多,他将韩鑫推进了炉子,紧接着按下了一个按钮。
钟美惠看着韩鑫的遗体从前面的窗口冲进去,紧接着被后面的火化炉大火吞噬,巨大的高压气流和火焰形成的噪音,伴随着高温扑面而来,一个尸体就渐渐消失了。
钟美惠的心里突然有了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自己上辈子最大的敌人,这个害死自己的凶手,终于得到了应有的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