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6 沉沦
理论上来讲，修行这事儿吧，总得讲究个‘财侣法地’。
有资源，有法门，有灵脉，有道侣，再有宗门做后备支持，那自然是修行的又快又好，成材率高，弟子战力也强。
但，凡事儿总有例外。
修行终究是很个人的事儿，再充足的外部条件，有些时候，也抵不住个人的天赋与机缘。
就比如这位新任首席凤凰子，洛逍遥！
按照宗门实力，剑符宗虽然贵为云州三宗之一，但也只是三宗之一。
与星河剑宗差了何止千万里，可架不住，他们出了一位，洛逍遥。
按正常的修行进度，四十岁前能入筑基者，都已经算是中上之资了。
星河剑宗收徒，最次也得是这个级别的人才。
而五十岁不到能结成金丹者，那绝对是天骄级别的人物。
再看玄玄子大师兄，五十不到，已是金丹大圆满的人物了，还是位剑修。
这等人物，无论放在哪里，哪一片地域，那都是一时瑜亮，甚至可以引领一个时代的天骄。
但他碰到了洛逍遥。
五十岁不到的元婴大修，讲出去都不科学了。
而且，他还是位剑修，还领悟了剑道神通，剑光分化之术，还兼修了符篆。
就这，也就是切切实实的立在眼前的人物，否则，说出去都没人会信。
事实上，这位洛逍遥也真真切切的踩着星河剑宗的脸面，成就了自己‘倾城剑客’的名头。
在这梧桐法会还未结束的今天，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传遍整个云州，也传向九州之地。
甚至，连带着剑符宗的地位也有了极大的提升。
莫成君可以想象，此时的七位宫主聚在星河大殿内，头痛不已的模样。
当然，这些念头也就在他的脑海中转了转，就被抛之脑后了。
没得法子，他就一筑基小修而已，虽有些手段，但直面一位元婴级别的大剑修，那和找死也没啥区别了。
再退一万步讲，真就让他上台，也真就让他尽展手段，用出《一九雷劫》的神通。
且不论输赢如何，就以术法神通迎敌，那对星河剑宗而言，到底是争面子呢？
还是丢脸啊？
所以，这事儿对于莫成君而言，也就如旁观者看一看热闹而已。
那么多高个子在上头，也犯不着他来操心。
所以，他又把注意力，转到了科研的事情上来。
这一方面，他虽然没有参与仙侠版休眠仓的研发，却也是时刻关注着。
时不时的还给些意见，在大方向上做出指导，就如四季剑尊沈锦绣所言，可不能让这群老爷爷把‘东西’给造的偏颇了。
也还别说，这群老爷爷或许年龄真的大了，或许也都到了各自的道途极限，想再进一步，几乎没了可能。
但漫长人生积累下的经验，以及在各自领域内堪称登峰造极的技艺，依旧让他们在极短的时间内，寻摸到了方向。
当然，他们可不认可莫成君‘休眠仓’的称呼，而是重新定名为冰棺。
不老冰棺。
至于这个项目的实际主持者，仙都派的易长盛也是忙得屁颠屁颠的，任劳任怨，被使唤的恨不得生出八条腿来，却没有半点不满。
好吧，这哥们自然早早就认识到了，自己就是个工具人，是莫成君的替代品。
他也闹过一段时间的情绪，有消极怠工的苗头，但当四季剑尊沈锦绣找他谈了一次话后，他就表现的比谁都积极了。
没得法子，他虽然不想当工具人，四季剑尊给的也不多，但谁叫他完全没法拒绝呢！
《黄粱一梦》的神通就不提了，这个终究归属于星河剑宗。
他学了去，可以，但不许外传是必须的。
可沈锦绣也承诺，若是这些老爷爷们的‘不老冰棺’真的给弄出来了，这法器设计图纸，可以让易长盛带回去一份。
仅此一点，易长盛就没法拒绝了。
当然，相比‘休眠仓’的研发，莫成君其实更关注那十八位已经进入‘江湖’历练的弟子。
不说时刻观察，但每天早晚巡视两次也是必然的。
这第一点，自是监控他们的身体状况。
第一次大规模临床实验，无论如何都不能闹出人命了，否则，莫成君自己这一关都过不去。
这第二点，莫成君也在观察《黄粱一梦》神通的不足。
虽然他和薛岭都已经成功领悟了剑意，证明了《剑论》的正确性，也证明了《黄粱一梦》神通的作用。
但这就像是实验室精雕细琢出来的药品，虽已经确定了效用，但想要大规模投产，依旧得经过一期，二期，甚至三期的临床试验。
事实上，伴随着时间的推移，沉入梦境的弟子们渐渐苏醒归来，莫成君还真有所发现。
却还是大发现！
大概也就十天后的样子，所有内门弟子都从‘江湖’中归来。
应该说，一世轮回，生老病死都经历过后，却是给了他们极大的冲击。
总计十八位弟子，实力弱的只有引气八重的修为，实力强的已经到了筑基后期，较之巴陵儿也是不遑多让。
而真正领悟剑意的，唯有十人。
其他八人，或是向道之心不坚，或是得过且过的性子，或是沉迷于温柔乡，不可自拔；或是贪图享乐，取得一点成就，就止步不前。
虽然‘江湖’给了他们足够的磨难和机遇，但真架不住他们不求上进啊！
可这些人，其实你真没法去批判什么，一样米养百样人，是很正常的事。
而且，你可以选择求仙问道，步步攀登，见那绝巅处的风景。
但你又怎能说，得一良人相敬如宾，儿孙满堂，白头偕老，不是一种很好的人生呢？
再说这领悟了剑意的十人，有大约七人属于正常状况，属于那种‘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后的领悟。
虽剑意各有不同，但也都在正常的范畴内。
再有两人，他们入的是江湖，经历过苦难，也激发了他们的剑意，但一同激发的还有他们的野心。
他们追求权势，缔造宗门，排除异己，打压同道。
他们类似于莫成君所知道的枭雄人物，如曹操，似孟德，绝不甘于人下。
他们悟了剑意，却不在执着于剑道上的追求，而是开始争霸江湖，逐鹿天下。
好吧，这变故，出乎意料，但也算是一种选择，你就不能说他们是错的。
可最后一人，
最后这一人，
却是真的把莫成君给惊到了。
这一位，是十八人中修为最高的，筑基后期境界，却没有修成剑意，属于薛岭那一类型的，在剑修宗门内也确实不好过。
这一位，在得知莫成君这里遴选人员，参加实验时，几乎是多方毛遂自荐，才有了这次机会。
然后，这一位入了‘江湖’，但却没能走出‘江湖’。
江湖给了入梦者磨难，也给了机缘，所求的是在磨难中千锤百炼的意志，是在绝境下拼搏进取的信念，是打击后永不言败的精神。
但也有一种可能，有另一种选择——是沉沦，是放纵，是变成别人的噩梦，是成为所有人的磨难，是胡乱的杀戮，是对兽性的解放。
很难想象，这一位在经历磨难后，没有奋发向上，而是放弃了底线，放弃了人心中最后一点坚持。
一路，杀！杀！杀！
这一位，修成了剑意，且还是所有人中领悟剑意最深刻的一人，比较莫成君刚刚领悟剑意时，还要惊人。
这一位，本是圣剑山的弟子，修的是《十步一杀诀》，但最终成就的剑意，反而类似于龙鼎山的《九杀剑诀》。
杀人，杀亲，杀己，杀得一时风光无两。
却也堕入了魔道。
这人自苏醒后，就被一群老爷爷们给镇压了，又被戒律司带走了。
死，是不会的，
但绝对会镇压在暗火地煞之处，洗涤魔性。
也是这一次，莫成君知道了，人心幽暗，并非所有人经得住诱惑，也不是所有人都敢直视深渊。
甚至可以说，这十八人，唯有一人堕入魔道，已经算是星河剑宗教育方式的成功了。
所以，即使是磨炼，都必须得有个度。
这促使了莫成君第三次，对《黄粱一梦》的改良。
这一次，不是整体架构的完善，反而类似于《易筋经20》版本的那般，是在弱化其效用。
这一次，莫成君也更改了‘江湖’的设定，不在那么极端，也不在追求单纯的追求心性的磨砺。
反而是给了入梦者更多的选择和体悟，又设置了好多个喜欢‘为人师表，导人向善’的老爷爷角色。
甚至，他还引入了佛门的某些观念，‘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不再是嘴上说说而已。
直到这些都已完成，莫成君终于觉得，这一版的《黄粱一梦》神通，才算是可以普及的完善版本。
当然，‘江湖’已经设定好了，那‘上界’也该有完整的模样了。
终究，‘江湖’只是剑意的江湖，而‘上界’才是剑道神通该有的上界。
莫成君甚至为这个上界定下了名字，就叫它，蜀山！
当然，因为缺乏能真正承载‘蜀山’存在的主体，设想中的，能无数入梦者‘联网’的‘蜀山’还不行。
但单机版本的，已经可以了。
最主要的，得益于莫成君对于剑道神通方面的钻研和领悟，他觉得，真可以在‘蜀山’中，好好的实践一下。
只是，莫成君还是挺谨慎的，就觉得自己刚刚才领悟剑意，得再多多打磨打磨，再入蜀山。
否则，他真怕得不偿失。
老实讲，《黄粱一梦》虽是他一手研究出来的，‘江湖’和‘蜀山’也是他一手设定和架构的，但很多东西，都得是实践才能出真知。
且梦境神通，终究和单机游戏不一样。
单机游戏出了问题，那叫bug。
而梦境神通，依托与人类自身的意识，其实是可以自行演化完善的。
即使是莫成君，都不知道最终会变成个什么模样。
当然，对于科研大佬来说，未知其实充满了魅力，而洞察未知，又给了他充足前进的动力。
一时间，莫成君又不知有了多少灵感沸腾，也让他有了新的研究方向。
可老天爷就是看不得他‘安稳’，就在他的研究渐入佳境时，巴陵儿的到来，又打乱了他的节奏。
且给他带来了一个消息，四季剑尊召见他，且越快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