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治伤
痛得直哼哼,倒是心脏病还未发作,奇了。
头发没了半边,脸上许多燎泡。左眼睁不开了。
默言忙让人准备烫伤药,得先清洗伤口,让青荷紫竹两个扶她进屋去。
侯夫人却推了她一把,指着虞妈妈:“打,活活打死,杖毙!”
赵妈妈挥手让婆子拖虞妈妈下去,默言对青荷使了个眼色,青荷让另一个丫环扶住侯夫人,也随赵妈妈过去。
默言让人提了一大桶凉水来,用冷水替侯夫人清洗伤口。
“不是得用盐水吗?怎么就用井水?”紫竹问。
“先物理降温,夫人脸上都是燎泡,尽量别弄破了。”默言道。
凉水冲洗,即时镇痛,侯夫人感觉舒服了不少,倒也听话没反抗,但这种镇痛只是一时,清洗完后,血液循环加速,更痛了。
默言为她涂药膏子,她嚷着要把泡给挑破,又因为痛痒不时用手挠抓,默言阻止了好几回,她还是忍不住,火了:“把夫人的手绑了。”
众人愣住,面面相觑。
默言急了,随手拽下一个婆子腰间的络子,几下将侯夫人的手给绑了,侯夫人手不能动,气得对她啐了一口,两人离得近
,一口唾沫挂在默言娇美的侧脸上。
紫竹急了,忙拿帕子擦去:“少夫人,夫人这是太疼了,失去理智了,您别生气。”
默言真的想扔下这个疯女人懒得管,可她毕竟是秦承颂的亲娘,不救不行。
侯夫人骂骂咧咧,一点也不配合,默言干脆让人把她绑在躺椅里,连脖子都固定住了,这下除了动嘴骂,再无他法,气得直瞪眼。
默言懒得管她,细细为她涂药,没破的泡小心涂,有伤疤则涂上麻药,小心剔除腐肉,这样痊愈时尽量不长瘤斑。
所有的伤都处理玩,足足费了两个时辱,侯夫人许是骂累了,许是麻药所致,许是晕厥了,总之阖着眼没再闹腾。
头顶快揭掉一层皮,要医好得费不少劲,用纱布缠好,再去了身上的绑绳,吩咐紫竹:“床边不能离人,至少得两个人守着,千万别让她把纱布给摘了,不然就算长了好皮又要被揭了去,我过几个时辰再过来给她换药。”
紫竹眼泪巴沙的:“若不是有少夫人在,奴婢几个都不知该怎么办,夫人的伤肯定不止这样,夫人有您这样的儿媳妇,真是她的福气。”
福气
?她别当晦气与怨气就好了。
默言自己也很狼狈,衣服烧了几个洞,侧发焦了一缕,手上也有个大燎泡,干完事才记得痛,一边往外走一边查看伤处,不留神撞上一堵墙,愕然抬头,人被扶住,撞进一双清澈而又担忧的朗目中:“你……怎样?伤哪了?”
“你几时回的?”刚才只顾着救人,忘了着急了,这会子看到正主,象就泄了气的皮球,一下子没了支撑,歪到他怀里,秦承颂急了,两手一抄将人抱起就跑。
“喂,喂,你娘她……侯夫人她……”
“她有你就够了,我又不是大夫。”秦承颂一跑小跑,怀里的人太瘦,抱她就跟抱颗大白菜一样清松,只是让她知道被形容成大白菜,估计会翻脸。
到了芜湖院,默言被放在躺椅里,男人一脸焦急地团团转:“你的药呢?我给你上药,得先清洗吧,你看看你,脸象花猫,手上这么大块伤,怎么不先给自己处理?”
春喜看把人抱回来的架式就脚软了,吓得快站不起来,救火把自己也搭进去了?
小香儿推她:“快去拿药,少夫人箱子里的药都用完了。”
“伤哪儿
了?怎么还抱回来的?”春喜快哭了,转了两圈才想起药在何处,哆哆索索去拿药,里屋秦承颂已经在吼,她连跑连爬地把药送进来,却见默言正含笑看着秦承颂,那眼神象在逗发脾气的小孩儿。
“没多大事,一点小伤而已,涂涂药就好了,我没那么娇气。”
“顾默言我告诉你,以后遇见这种事,能躲多远躲多远,别象个拼命三娘样往前冲,你就算送了命,她也不会感激你,不值当。”秦承颂严正告诫。
“我又不要她的感激。”默言嘟嚷。
“那你还往前冲?”
“因为那是你娘啊?你的亲娘。”
他涂药的手一哆索。
沉默不语。
好半响才哑声道:“她从来就没当我是她的亲儿子,我宁愿,没有这样的亲娘。”
正好上完药,默言坐起,拉他的手:“爹娘是上天给的,由不得咱们选择,福气好,就是好爹娘,福气不好,就是这样的,不过,不管是好还是坏的,他们都是把咱们带到这个世界上来的人,尤其是作娘的那个,生下咱们,是要拿半条命换的,她怎么待你是她的事,是她不会做娘亲,但怎么待她是你
的事,做个好儿子,或者,尽量让自己将来不留遗憾,等自己儿孙满堂时,不被子孙被拿话挤兑,能挺直腰杆说,我尽心尽责了,问心无愧,如此,才不枉母子一场缘。”
“你那是愚孝。”秦承颂白她一眼,年纪不大,大道理一套一套的,老气横秋,可又不得不承认,她说得有一定的道理。
“怎么会是愚孝?大爷对夫人就很孝了,对夫人这种母亲,孝就可以了,顺就不必,虽说孝顺孝顺,考与顺缺一不可,但对于不怎么讲武德,不讲道理的父母来说,孝便是子女的仁义,什么都顺着她来,指不定逼你做下多少违背良心天理的事呢。”
秦承颂忍不住刮了下她的鼻子,火方起之时,长福就着人快马加鞭给自己报信了,赶回来时,火灭了,傻女人正对着自己那个不着四六的娘上药,他几次冲动想进去把人给拎出来,这样的母亲,不救也罢,长顺在身后后死死拉着,劝道:“少夫人没怎么伤,顶多一两个泡,您进去只会影响她。”
躺在床上的那个,不仔细差点没认出来,是那个高高在上,高傲而又冷漠凉薄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