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濒死
肖一凡心事重重地走出了医院。拖着疲惫的身子，坐上了回去的公交车。
来到这个陌生的城市已经五年了，可依然是一无所有。
原本以为勤奋工作，努力赚钱，就能还清债务，然后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
可现实却给了他当头一棒。
他被查出了患有遗传性心脏病，与他母亲的一样。
他母亲在他刚毕业那年，病情急剧恶化。
为了做移植手术，家里卖了房子，又借了几十万，最后也没能挽回母亲的性命。
父亲自此一蹶不振，整日酗酒，不多久也喝死了。
刚毕业的他就背上了巨额的外债。
如今，债还没还完，自己也患上了同样的病。真是造化弄人。
孟医生说他的心脏已经病变，建议住院治疗，不然随时可能会死。
肖一凡哪里还有钱，找了托词就从医院出来了。
但内心深处却是多么渴望拥有健康的身体。
他连恋爱都没谈过，他不想死啊。
怎么办？肖一凡陷入了迷茫。
想着想着，竟靠着车窗睡着了。
“小伙子，醒醒，到终点了。”
肖一凡睁开双眼，发现自己坐过站了，直接到了公交车终点站——凉山站。
凉山位于西城最北边，是国家级生态保护区，再往北就是茫茫秦岭，市里为了保护这里，并未过多开发，所以通往这里的仅有这一条公交线。
肖一凡虽然在西城待了很多年，但也从没来过这里，连忙起身下车，打量起四周陌生的环境。
公交站位于凉山半山腰，四周都是茂密的树林，并未发现返程的公交站牌，便叫住了准备离开的司机：“师傅，我做过站了，回去的车在哪里坐？”
司机转过头说道：“也是在这里坐，但是最后一班车十分钟前已经发车了。你还是叫车回去吧。”
司机说罢，便走开了。
肖一凡幽幽叹了一声，拿起手机准备叫车，破旧的手机此刻竟然一格信号都没有。
肖一凡无奈，一边高举手机搜索信号，一边沿着路往山下走。
山路陡峭，不一会功夫，肖一凡就有些体力不支了，坐在路旁的石头上休息。
手机依然没有信号。
此刻的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林间瞬间寂静了许多。
肖一凡看着夜幕笼罩的林子，一时间有些后背发凉。
就在这时，黑暗中突然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在这寂静的林中格外刺耳，肖一凡连忙回头看去。
只见林中有几个黑影在来回穿梭着。时不时发出呜呜声。
狗？
城市里会有很多被弃养的狗，他们游荡在城市的边缘，大多数狗对人类依然抱有善意。
但有少部分被人类伤害过的狗，则恰恰相反。
借着夜光，肖一凡看着这些狗，浑身脏兮兮，身上还有一些触目惊心的伤口，其中一只土黄色大狗，一只眼睛竟然是瞎的。
肖一凡内心一紧，不敢有任何动作，内心祈祷着：不要发现我！
突然，那只大黄狗抬高鼻子，在空气中嗅了嗅，似乎是闻到了什么味道。
叫了一声就朝着肖一凡冲了过来。
肖一凡一惊，连忙转身就跑，四只狗紧随其后追了上来。
也不知道跑了多远，肖一凡心脏处传来一阵抽搐，很快就感觉有点头晕。
到极限了吗？
可他不想死在野狗的撕咬之下，要死也要体面一些。
心一发狠，撒腿狂奔起来。
突然，肖一凡发现前面有一处断崖，急忙停下脚步。
向下看去，足有十多米高，断崖下长满了茂密的树木。
野狗此时也追了上来，已来不及绕道。
肖一凡略一犹豫，就跳了下去。
跳下去还有可能被树枝挂住，留下一条命，被野狗撕咬的话，在这荒郊野岭，就只有死路一条。
肖一凡很快就坠落了下来，巨大的速度，将树枝根根折断。
可下落的速度依然很快，肖一凡就这样狠狠砸落在了地上，昏了过去。
第二天清晨，肖一凡悠悠转醒，发现自己还活着，内心窃喜。
可他很快就高兴不起来了，他发现脖子以下的部位都没有了知觉。
自己此刻，仰躺在地上，动弹不得，只有脖子能勉强转动。
扭头用余光看着自己的身体，四肢扭曲变形，异常诡异。
我这是瘫了吗？！
这深山老林，手机又不知去向。
现在怎么办？等死吗？
不！我不想死！
我还没谈女朋友，我还是个处男，我不要死。
“来人呐！救命啊！”
肖一凡开始呼救，可叫了有十分钟，依然没有任何回音。
口干舌燥的肖一凡放弃了。
无助感从四周郁郁葱葱的林子袭向肖一凡，令他一度感觉恍如隔世。
透过浓密的树叶，看着湛蓝的天空，内心升起一股怒气，厉声骂道：
“贼老天，为什么要这样对我！！老子只想活着，有什么错？”
…
肖一凡不断地骂着，撕心裂肺地发泄着命运的不公，骂到最后彻底癫狂。
“我只想活着！”
“你杀不死我的，你休想杀死我。”
…
半小时后，肖一凡渐渐绝望，呆呆地看着被树叶遮挡了大半的天空。
细数着儿时美好的回忆，那是他记忆中仅存的快乐时光。
蓝姨家的二丫，不知道现在嫁人了没有，那时他12岁，她8岁，成天跟在自己屁股后面，嚷着要嫁给他。
当年离开村子的时候，那野丫头可是追着车跑了二里地。
还有九叔家的胖墩儿，每次翻墙偷枣吃，少不了踩他肩膀。
枣没多吃，揍没少挨。
想到这些已经尘封多年的记忆，一滴晶莹的泪珠划过坚毅的面庞。
肖一凡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定。
缓缓开口道：“没有谁有资格夺走我的生命，除非是我自己不想要了。”
肖一凡说罢，便将舌头咬断，准备结束这荒诞的人生。
鲜血从嘴角溢出，顺着脸颊缓缓淌了下去。
呼吸渐渐放缓，眼皮也越发沉重。
就在这时，一旁的岩壁上有一片页岩，因为经年累月的风化，脱离了崖壁，向下坠去。
仔细看去，那页岩内似镶嵌着一个黑色球状物，在砸到地面的一瞬间，那黑色小球蹦出，朝着肖一凡滚来，沁入到那滩血中。
顿时黑光乍现，然后消失不见。
此刻的肖一凡，意识已经模糊不清，陷入了昏迷。
“咚咚！”
突然，两声巨大的心跳声，从肖一凡的身体内传出，伴随着声音一同出现的是一道半透明虚影膨胀了两下。
紧接着，被肖一凡咬断的舌头开始缓缓愈合。
断裂的骨头，被碎骨扎破的内脏，纷纷开始疯狂愈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