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不能相较
季燕匪也真正认识到了，什么叫如珠如宝。表妹这是实打实的被姑父姑母捧在手心里的掌上明珠，最最要紧的是表妹没有被他们宠坏。
若是换成了京城之中的贵女，有了这么多银子，尾巴能给你翘到天上，都不带正眼看人。
事情一经尘埃落定，夏云便悄悄离开了人群，准备回去同姑娘复命了。
季燕匪今日把乌建德放走，自然是早有打算，即使那乌建德有心，他也不能拿他这个大理寺少卿如何。
乌建德前脚刚出大理寺，他前些日子做的好事，季燕匪一件不落全叫人宣扬出去了。
只要雍王知道了，乌建德就是不死，也要脱层皮，届时他们忙着别的事情，自然无暇顾及他这个大理寺少卿。
至于往后的事情，季燕匪并不担心，他们注定就是要站在彼此的对立面在官场上厮杀的。
不过，这位乌公子想要堂堂正正站在朝堂上和他对上，还需些时日多加修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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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就是雍王也不能随意将他送入朝堂之中，在一众具有真才实干的新人里，他乌建德堪堪一个末榜。
值得谁去在意呢？
驿站，雍王的房间自从住进驿站，时不时就传出摔东西的声响，每日就要更换一番屋里的摆件。
今日王府的侍卫带了个乌漆墨黑的公子回来后，今早刚换的摆件又碎了。
负责洒扫的人正犹疑着要不要再进去打扫一番的时候，里边传出来了责打的声响，侍卫对他摆手示意他离开。
“邹家可是本王好不容易才拉拢到的一个尚书，你到京城不说帮他出谋划策就罢了，怎么还把人弄死了？！”
尽管此事并非乌建德的意愿，可是邹尚书与张大人的死，乌建德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侍卫们松了口气，这乌公子回来了，受罚挨骂的总算不只是他们这些人了。
乌建德方才已经为自己辩解过了，只是雍王并不愿意听，因为失去了一个重要的合作伙伴的他根本没有任何心情听他的辩驳。
满脑子都是无从发泄的怒火，眼见着要到年底了，他就没有一件事情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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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还是先消消气，眼下要紧的还是想法子怎么拉拢到新的伙伴。”道士看了一眼跪在地上敢怒不敢言的乌建德，随即开口劝解道。
章丞相是与他们有合作不假，可他老奸巨猾，可不是很好拿捏的人，雍王对他都只能客客气气的商量。
雍王早就习惯了高高在上，要他低声下气求人实在有些难为他，自然还是要找好拿捏的人才加入他们的队伍。
刚中榜的书生尤其重要，除了一直没找到的那五个人，后边但凡排行靠前的都已经收到了不少世家大族抛出的橄榄枝。
有的接受了，有的没接受，即使春闱没有中榜，只要与世家大族有所合作便不会在这京城之后生存不下去。
春闱没中榜，若是能成为世家大族的幕僚，那也是个极为不错的选择。
就看他们如何选择了。
宋高惇在道士的劝解下，渐渐冷静了下来，邹敬死都死了，人不能死而复生，当务之急还是要把自己在世家大族之中丢的脸面拿回来。
拉拢到新的合作伙伴，骂他也于事无补，倒不如叫他好好温书争取在春闱的时候中个好名次今日朝堂之中成为自己的助力。
雍王冷静下来思考着，原本怒气冲冲要打骂乌建德的架势也弱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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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驿站找间屋子住下，好好温书，在春闱之中若还是在末榜，你便不必在我手底下做事了。”
宋高惇原本叫乌建德跟在身边就是因为他年少有才，又乐意为他进言献策，不曾想人外有人，他这点才华竟只能在末榜。
期望如他所言只是此番发挥失常，而不是为了留在京城编的瞎话。
乌建德跪久了腿脚发麻，闻言起身的时候差点一个踉跄栽倒，黑袍道士好心扶了他一把。
“另外就是郡主的婚事……”
乌建德快要走出去的时候，黑袍道士的话叫他身形一顿，王爷这就要为郡主相看人家了？走出门外，他还顿在门外听了好一会儿。
原本雍王就是想同章丞相一样，把自己的女儿嫁给自己的合作伙伴，加强彼此之间的事合作关系。
何况，他这个女儿自小生得貌美，又是郡主，哪个男人难拒绝得了如此美人？
雍王自信这天底下没有任何一个男人，不会被美色所惑。
黑袍道士出来的时候，乌建德还沉浸在他们二人方才的对话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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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士不用算，一眼就看出来这位乌公子对郡主多多少少有些意思，便意味深长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在乌建德转身离开之际，提点道：“殿下已经决定好了，要把郡主许给明年春闱的状元郎，你还需多加努力。”
乌建德想到占了秋闱前榜的那几个人，恨恨地咬牙，那几个人便是最大的阻碍……
道士看着他远去，不由得笑了，英雄难过美人关，还是有些道理的。
只是不知，凭着他这点力量能不能叫雍王改变主意了。
雍王妃得知雍王的打算，只是惊了一下，随即便恢复了平静。
她说了永康也不会听，她只会站在她父王那边，她何必做这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随了她父王的自私自利……
嬷嬷给她端来了热茶，雍王妃品了一口便回神不再多想。
“打听到了吗？”雍王妃出嫁前对家中的铺子还算熟悉，此番便叫嬷嬷去打听了一番，看看祖父留下的老人可还在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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嬷嬷脸上凝重，此番打听回来的消息并不好，她担心王妃知晓了承受不了。
“你只说便是。”雍王妃这些日子所经历自以为已经是人生之中最大的风浪了，再糟心的也不会糟心到哪里去……
“老主君留下的铺子已经不再姓章了，也就是老主君生前最喜爱的酒坊还有一位章家的老人，其他的铺子不是没了便是换了个主家。”
老嬷嬷说着说着不由自主的有些哽咽，这些铺子可是章家多年的底蕴，跟着一代又一代的主家传下来，眼下说没就没了。
雍王妃只觉得两眼一黑，她家阿娘不可能同意把这些田产铺面变卖，那只能是她家阿爹私底下自作主张了。
“怎么会这样？”她实在不解，阿爹这么做对他有什么好处吗？就是缺银子，也不至于就到了变卖家产的地步……
她这些时日是做什么孽了吗？夫妻离心，女儿不孝，眼下父母亲也好似生了嫌隙。
“先问问他，有没有什么法子能进入丞相府一探究竟，看看阿娘是个什么情况。”
老嬷嬷连忙安抚自家王妃，应声着说稍后就去办。
这一要入冬，夜色来得更快了，卫双舒往窗外瞧了一眼，天边灰蒙蒙的黄昏的光都尽数被挡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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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云那边可还顺利？”到眼下这个时候还没有结束么？
“姑娘，她们回来了，只是春桃姐姐先去把姑娘要喝的汤药端来。夏云姐姐被李妈妈唤走了一会儿。”秋槿解释道。
卫双舒的心这才定了下来，人回来了都好，至于李妈妈，定然是阿娘有话要问，也不是什么要紧事。
或许也是要问，她与裴不明的书信往来怎么少了，是不是闹变扭了之类。
自家阿娘对裴不明这个女婿格外满意，平日没少明里暗里的为他说好话，眼下许是担心她们之间出了问题却又不解决。
卫双舒绣荷包绣累了，转头把东西收好看起了游记。
“春桃姐姐。”
春桃端着汤药进屋，卫双舒不用听秋槿问的那声好就知道，定然是春桃带着她的药来了。
闻着那个苦涩浓重的药草味，她都觉着自己一身汤药味。
“姑爷给姑娘的信件。”卫双舒挑了挑眉，他这是放弃做梁上君子的想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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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桃瞧着自家姑娘漂亮的秋水眸眼里闪过了一丝惊喜，便知道，姑娘和姑爷之间的感情并没有什么问题。
卫双舒捏着薄薄的信件，却没有即刻就拆开来看，而是看向了春桃。
“姑娘要我打听的事情已经打听到了，不过还请姑娘先喝药，咱们再细说。”春桃打听完了来龙去脉，心里便止不住的气愤。
卫双舒也不拖泥带水，喝完了汤药，含了两颗蜜饯解苦，示意她赶紧说。
“人是找到了，但是章家不大好进。”春桃也是没想到，章丞相已经丧心病狂到如此地步了。
担心自家姑娘想不通，春桃还将章丞相入赘章家与章娘子的爱恨纠葛都说了。
这些细枝末节，上辈子为叫她开怀春桃已经说过，卫双舒也不打断她，听着她细细道来。
秋槿听了不由得惊掉了下巴：“这章丞相不就是靠着章娘子才有今日的吗？他不感恩便罢了，怎么还……”
卫双舒把手中东西放下，见秋槿不解开口道：“或许年少时，他们确实很相爱，可是章丞相入赘就注定了会被许多人看不起。”
“日积月累，加上浸淫官场被官场的权势名利迷了眼，年少时那些情情爱爱自然也就不值一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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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然，章娘子何以沦落至此？
章丞相被同僚瞧不起，在背后说三道四，长久下来自然满心怨气，上辈子这位章丞相在京城之中颇有美名，与章娘子是京中难得的佳话。
当然这一切是在她死前，死后她就不清楚了。
秋槿闻言有些欲言又止，姑娘这么说是明白章丞相如此，那便不担心姑爷往后会同章丞相一样？
“章丞相同你家姑爷放在一块比较，着实有些侮辱他了。”看懂了秋槿的担忧，卫双舒轻笑道。
裴不明根本不在意那些，上辈子多少世家大族与他作对，什么流言蜚语难听的话他没听过？
更不可能同章丞相一般不要脸的变卖妻子的嫁妆，遥想上辈子他就是找他的好友借银子都不肯向她开口，若不是春桃知晓后同她说，她全然不知……
他们二人根本没有可比之处。
春桃也是赞同的点了点头道：“娘子的眼光可好着呢，主君和公子又亲自考校过，姑爷自然是最好的那个。”
章丞相的所作所为简直就是无耻小人的行径，得了章家的助力，不知感恩就罢了，还要鸠占鹊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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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快些想法子了。”再等下去，说不准等章娘子一死，这章府就不再是章府了。
原本宴席后章丞相宣称章娘子身体不适时，她就猜到了几分，只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时机今日章府查探。
“不若叫姑爷去？”春桃是想着姑爷武功高，趁着夜色查探一番应当不成问题。
“他若是被章丞相的人发现了，就再也不能清净了，还有他那几个好友也要深受其扰。”
眼下还是不要叫他冒险去丞相府，她先想想定然还有别的法子，暂且不要麻烦他。
“你找着了章家从前的老人，问问他有没有什么能悄悄进入丞相府的法子，他是送酒的，想来知道能怎么进入章家。”
兄长给她的暗卫之中有些轻功很好，想来悄无声息的夜探章家不成问题。
只是要躲过章丞相的布防，还需小心再小心，毕竟她的人对章府都不熟悉，随便进去很容易打草惊蛇。
她的人不能随随便便就折在这种地方，若不是为了收集到章丞相的罪证，她不大想管章娘子的死活。
识人不清，不听从章老的劝，这是章娘子的因。眼下家产被变卖，女儿遭女婿欺辱这是章娘子自己种下的苦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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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咱们救了章娘子，她会帮咱们吗？以她对章丞相的痴恋，要叫她松口对付章丞相似乎不大容易。”春桃不明白姑娘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就是不帮咱们，那她也要帮雍王妃，她身体抱恙其中有没有章丞相的手笔，她或许比谁都清楚。”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她要是执迷不悟，那她就更要保障自己的人能够从章府全身而退了，为这种人牺牲自己的手下那才是真正的不值当。
卫双舒只是想从多方面入手收集证据罢了，此路不通，她再另想他法。
“姑娘说的对，明日我就同夏云一起过去把这事办了。”春桃也觉着姑娘说的有道理。
若是章娘子如此都还看不清章丞相的真面目，自己的女儿都不顾了。真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那她们也只能先顾好自己了。
“夏云从阿娘那回来了吗？”卫双舒把事情同春桃交代完毕，还是没见着夏云回来，又问了一句。
阿娘就是要问话，这时候也该回来了。
“这不就来了？”春桃刚想出去问问，正好撞上了刚回来的夏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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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云有些幽怨地望向姑娘，方才李妈妈拉着她问了好一会，都是问姑娘最近同姑爷的联系怎么样。
是不是吵架了……等等。
卫双舒瞧见她这小眼神便明白她的猜测是对的，不过她不可能把她与裴不明私底下见过面的事情宣之于口。
这样对两个人都不好，她和裴不明自己知情便好了。
“娘子那边担心姑娘的婚事，叫李妈妈过来问话。”不只是娘子担心她们也担心得很，偏偏姑娘自己不放在心上。
“方才春桃才把他的信件给我，你们不用那么担心。”她不着急，这几个丫头倒是担心的很。
夏云看了一眼春桃，确定自家姑娘没有骗人，这才松了口气。
“我方才一直同李妈妈说没什么大问题，这信来得正是时候。”如此，她方才说的也不算是假话。
卫双舒知道这几个丫头都是为了她好，她就是真的同裴不明吵架了，她们也不可能在她没点头的时候同阿娘说些什么。
她们是她手底下的人，又不是阿娘手底下的人，自然要以她的意思为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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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说今日大理寺的事情吧，早些说完早些休息。”近来天渐渐冷了，还是早些回去歇息为好。
夏云正了正神色，其实这些也没什么好说的，大部分都在姑娘的预料之中。
但是姑娘要听，她便捡些重点说与姑娘听，顺带着把今日在大理寺见着那位乌公子的事情提了一嘴。
“乌公子进了大理寺？”这个人同裴不明不对付，就是不知道此人秋闱时有没有中榜。
若是中榜了，往后少不得要同裴不明同朝为官，然后在朝堂上针锋相对。
“也是巧了，还是雍王的人到大理寺接走了这位乌公子。”
卫双舒想了想前几日见三表兄的时候，他还特意同她挑了个日子，显然是他心中有自己的盘算。
“那位公子想要在京城翻出点浪花来，还有些困难。暂时不必过分注意他，若是见他鬼鬼祟祟再多加注意就是。”
这人坏主意多得很，稍不注意可能就要被他坑了，该注意的时候还是要注意。
“明日我去驿站打听打听。”夏云当时只顾着看案子了，倒是没注意这位乌公子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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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想来应该同雍王在一处，想来不会太难打听。
“最要紧的还是章娘子那边，你们办完章家的事情还有时间再去打听他。”若是章娘子那边无用，她便把安排在章娘子那边的人手撤回来。
卫双舒挥手示意她们没别的事情就先回去歇息，今晚秋槿给她守夜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