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只要她点头
卫家父兄回来的消息也在江南传开了，有心想收敛的掌柜便开始低调了。
卫家手底下但凡手脚不干净的掌柜都不得不开始夹着尾巴做人，卫姑娘和卫娘子或许会心软，可卫家父子若是真的同你计较的话那就是雷霆手段。
这消息自然也传到了麓山书院，裴不明和夫子的耳朵里。
裴不明想着的是找个合适的时间上门同卫家父子谈谈卫姑娘的婚事，而夫子则是担忧裴不明能不能顺利得到卫家父子的认可。
毕竟，以卫家父子的手段，若是不同意，那可是有无数的法子可以阻拦。江南这块，除却官府就是卫家势大，可说一不二。
与此同时，打听到了卫家父子归家的消息的景焕，看着裴兄是欲言又止，他是真的很想劝裴兄可以的话，高中之后再同卫家父子商量。
有些底气才好同卫家父子谈条件，眼下什么都没有，实在是不好谈。
邵嘉志本来不觉得奇怪，可是景焕频频的回头，实在是没忍住开口了。
“你有话就说，别看了。”
景焕看着旁边淡定的裴不明竟然还有心思看书，便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他一眼，也不知道这人怎么能这么淡定。
要是卫家父子不答应，他看他怎么办。
“卫家父子回来的消息你知不知道？怎么还能有心思在这温书？”
景焕有些崩溃的挠了挠头，看着坐着稳如泰山的裴兄，一时之间不清楚到底是他要定亲的人是他还是裴兄？
“再着急上火，也是没用的，我心里有数。”
裴不明抬眼看他着急上火的样子，把书翻过一页后，淡然的回道。
景焕目光幽怨的望着他，心里有数是一回事，可裴兄就真的不担心吗？不然他叫把投资得来的银子好好存起来做什么？
留着养老不成？
裴不明原本气定神闲的看着书，看着景焕上蹿下跳替他着急的样子，只能无奈的放下书。
“若是离开前没定下来，你再着急也不迟。”
“对啊，相信裴兄，又不是你定亲，不要那么着急嘛。”邵嘉志对裴不明就是有种莫名的自信，只要他有心想做成的事情，邵嘉志都格外的放心。
景焕把在旁边的邵嘉志拉到另一边，他不帮忙就算了，可不要捣乱。
“裴兄那个死心眼，若是真的认定卫姑娘了，咱们还有十头匹马加一块都拉不回来，若是眼下卫家父子不答应呢？”
别的不提，影响到裴兄科考的心态就不好了。
“那你看，裴兄胸有成竹的时候，什么事是不成的？他若是担心早就同我们商量了，不会如此淡定的。”
邵嘉志跟着裴不明久了，便明白，若是裴兄不着急那就代表着他心中有数。能让裴兄着急上火的事情，他还没见过呢。
“你还是先打听打听卫家父子喜欢什么东西，待裴兄准备去卫府的时候带上，或许比你在这干着急有用多了。”
邵嘉志拍了拍景焕的肩膀，随后又回去同裴不明一起淡定的温书去了。
裴不明耳力好，两人的话被他听了个全，倒也不点破他们私底下说的悄悄话。
“你几时去卫府见卫家父子？”
景焕想了想，觉得邵嘉志说的有道理，便过来问他到底什么时候去卫府。
“去之前我会把事情安排好的，你不用操心，安心把书读好就是，不中再回来让夫子给你加训了。”
见他是真的一点也不慌张，景焕就越是着急。
“你说卫姑娘真的会喜欢你这种无趣的人么？若是卫家姑娘光看脸，那你完胜江南所有公子，若是看性情，裴兄你就不够风趣了……”
景焕在旁边不停的碎碎念，裴不明原本是不慌的，被他这么一说都不能静下心来好好温书了。
“你若是着急的话，可亲自去府上问问她，不要在这里瞎猜。”
景焕才悻悻的闭嘴了，他可不会真的去卫府上问卫家姑娘，保不齐刚开口就被人轰出来。
裴不明见他安分了，才又拿起了书。最终是一个字也没再看进去，被景焕言中了，若是论相貌他在江南无人可比。
但是，若是扪心自问她喜不喜欢他这种性子的男子，裴不明心里始终没有个底。
原本上辈子娶到了她，两个人相敬如宾的过了三年，他忙着朝堂上的事能同她相处的时间有限，不时还要她寻医问药的，最多便是晚间一起用个饭罢了。
若是说感情甚笃，倒是有些自欺欺人的意思了。
思绪逐渐飘远，回到他刚把最后一座城池拿下，还未来得及善后便紧赶慢赶回去见她，结果还是晚了一步……
“裴兄，夫子叫你。”
邵嘉志见兄似是陷入了很悲伤的回忆里，远远便看见夫子过来了，便出声叫他，唤回了他的思绪。
裴不明从回忆里脱离，看了一眼认真温书的邵嘉志，便朝着夫子的方向去了。
他从未见过裴兄眼底流露过如此浓重的悲伤，就是大的情绪波动都没有，可是眼下却因为景兄一句无心之言露出了那般伤感的情绪。
那抹悲意，好似重的化不开，若是放任他在回忆下去，裴兄很可能就陷入了极端里。
景兄刚刚的话里，提到了裴兄的那位心上人，他猜测卫家姑娘可能并不喜欢裴兄的性情，裴兄才了些情绪。
那么，因就是在卫姑娘哪里了。
“你打听卫家父子喜欢些什么的什么，顺带打听打听卫家姑娘有没有喜欢的公子，或是对夫婿有什么要求的也多问两句。”
裴兄性子冷，又不喜欢同姑娘打交道，不懂姑娘家的心思担心自己若是不被喜欢也是正常。
景焕闻言觉得他的主意不错，既然担心卫姑娘不喜欢他们裴兄，那么就打听打听她喜欢什么样的，叫裴兄学着点也好。
夫子过来就是想找裴不明谈谈，若是被卫家父子拒绝，也不好影响自己的前途，先安心科考。
"明祉，若是被拒绝了，你也不用太过焦心，先安心科考……"
裴不明自然明白夫子过来找他说的这番话是什么意思，就是如同景焕一样担心他罢了，他懂得他们的好意。
只是不论是个什么情况，他就是要先将此事定下，他总觉得若是不再早些，恐有变故。
“学生明白，夫子就安心等着罢。”
老人家听他这么说，便知道他这是下定决心了，也不再多说。
若是不成，届时再另做打算。
“最近江南那些文人都已经走的差不多了，你们打算几时出发？”
裴不明原本是打算让他们二人跟着锦袍公子先走，但他们二人不愿意，考虑到他们两个的体力。
“六月中旬便出发。”
就把出发的时间，定在了六月中旬，去卫府的事拖不了几天了。
他们进京去考秋闱，顺带等明年的春闱，一时半会是回不来了，怎么说也要明年六月份才能回来。
“是不是太紧了些？”
裴不明也知道时间上是有些不够，只要路途顺利，没有山匪拦路，时间倒也还算充裕。
夫子的顾虑，裴不明也明白，先等一两日卫家父子休息好了，他再去上门拜访也不迟。
入夜了，卫家人和和美美的聚在一起吃了一顿团圆饭后，卫母便提醒卫双舒道：“喝了药容易困倦，你先回院里早点歇息，”
卫双舒确实有些困倦了，想着短时间内父兄暂时也不会走，便安心的回自己的院子里休息了。
家仆极有眼色的上来手脚麻利的把桌上的菜都撤了下去，随后该往外撤的都往外走，井然有序的很是默契。
也就万伯和李妈妈这两个人资历最老的两个人还在前头伺候，屋内的烛火很是明亮，将每个人脸上各异的神色都照了出来。元宝小说
“叫你们回来，不仅仅是为了把家里上上下下整顿了，最主要的还是要尽快的将舒儿的婚事定下来。”
她原本是不着急的，可是出了一个温宏义难保不会有第二个，若是都想着算计舒儿的婚事，那还不如尽快把事情定下来。
“舒儿都还没及笄，你是不是太着急了？”卫父不大支持，江南那些人私底下怎么说舒儿他们不是不知道，没必要如此着急罢。
卫初霁没说话，只是等着阿娘的下文。
卫母便直接将温宏义那件事原原本本的同父子两个说了，有前车之鉴，自然不得不防。
“阿娘这是已经有中意的人选了吗？”卫初霁相信阿娘不会无缘无故的将此事提起来，想给妹妹挑个好郎君，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卫母点了点头，又继续开口道：“也不是什么陌生人，就是麓山书院那个姓裴的公子，若是得空明后两日，你们便去考校考校他。”
父子两人闻言不约而同的皱起眉头，麓山书院姓裴的，还能是哪个？肯定是舒儿小时候追着跑的那个臭小子了。
不曾想兜兜转转，两个人的缘分竟还在。
卫母见他们皱眉便知道他们已经知道了是那个裴公子了，想当初舒儿跟着他到处跑，这父子俩手底下没少不高兴。
“最好这两日便把这事解决了，若是不满意，你们父子也不要耽误人家秋闱赶考。”
“也不要想着再去找温家人的麻烦，知府大人前阵子判了斩立决，不要徒生事端。”
卫母一番话直接打消了父子心里的小九九，他们什么脾性，她还能不清楚？知道舒儿受了委屈，就是人死了也恨不得去给人家补两刀。
“阿娘放心罢，明日我们便去麓山书院同那裴公子商议商议，就是不知道舒儿那边乐不乐意？”
舒儿若是闹起来，可就不好交代了。
“以你对你妹妹的了解，你觉得她会不同意么？”这孩子打小就跟着人家跑，眼下哪怕是不记得他了，那次见着裴不明能把眼神挪到其他人身上？
卫初霁想到自家妹妹小时候便屁颠屁颠的跟着人家跑，这脑袋便突突的跳个不停，这姑娘别的都好，就是太过看中皮囊了。
“若是舒儿对他没有那心思呢？”卫父想着既然舒儿已经不记得这人，答不答应还不清楚，也不好直接说。
“这个我便不清楚了，若是你们也觉着人家不错，后日安排他们两个在缘若寺见见，只告诉他只要舒儿点头，此事便可以定了。”
若是舒儿实在不愿意，那也是没法子的事情。
三人说了好一会，卫母困倦了想早些回去歇着，便让他们父子自己讨论，不忘提醒他们不要太晚了。
父子二人商量了大半宿，知道后半夜的时候才各自回去休息。
天未亮俩父子便早早地起来，匆忙收拾了一下便直奔麓山书院。这地方他们畅通无阻，很快就到了书院，此刻书院的学子大部分都还未起来。
而裴不明此刻正在练剑，察觉到来人了，裴不明便把灯笼灭了，微弱的光线里，看人都不大真切。
“这黑灯瞎火的，你能看着什么？”
卫初霁眼神好，哪怕是微弱的光线中，他隐隐约约便看见了院子里站着一个人。他记着裴不明自小习武，数十年如一日的坚持着。
今日，显然也未曾偷懒，显然很是自持。
“看见裴不明呗。”
卫初霁毫不意外自己会被发现，大大方方的便出了声，与此同时裴不明重新点起灯笼的光，天边的晨光渐渐洒向大地。
三人便在晨光中，面面相觑。
“卫家主晨安，卫公子安。”裴不明只听了声音便知道来人是谁了，只是惊讶他们忽然到访。
父子二人默契的打量着裴不明，裴不明的底细他们是清楚的，此番过来也是想再试探试探他。
“过来同你谈谈，找个清净的地方说话罢。”
卫初霁自小便在麓山书院学习，对裴不明还算了解，只是每每想到自家妹妹更喜欢他，心里不高兴不怎么同他来往。
闻言裴不明便知道这父子二人就是过来考校他的，先把东西收好，便带着他们往清净少人的院子里去。
“二位请随我来。”
三人在院子里谈了大半天，太阳高高挂起的时候才堪堪结束，卫父和卫初霁心里也觉得他不错，可还是没忘了了卫娘子的话。
“今日还不是最重要的，明日缘若寺，只要舒儿点头答应此事，那么此事才算是真正定了。”
裴不明目送着二人离开，他们二人早早过来为的就是不耽误他赶考，明日见面，也不知能不能叫她点头同意。
卫家父子这关不算难，卫姑娘才是最难过的那关。
裴不明长叹了一口气，来不及再做他想便被夫子唤了过去，卫家父子过来的事情，书院里不清楚可夫子却是知道的。
卫双舒陪着阿娘用了午饭，不见父兄在，以为是去忙了没有过分在意。
“舒儿，明日装扮得好看些，咱们一家一起去缘若寺烧个香，顺带着见见裴公子。”父兄进门这么一番话，便点醒了卫双舒。
“你且去见见他，若是实在不喜欢，咱们便当没有这回事……”
卫母见她不说话，连忙劝慰道。
卫双舒也不好拂了父母及兄长的好意，能到劝说她去跟人家见一面，想必是家里人精挑细选再三考虑过了，只是她的态度不明确。
他们也不好直接把事情定下来。
卫双舒倒不是不想见，只是心里感慨，她与裴不明似乎冥冥之中便注定了一般，不论家中如何选最终还是他。
“好，我会慎重考虑的。”
卫父卫母和卫初霁都默契的选择了不打扰她，让她在院子里好好思考，关于自己的婚事，以及想要个什么样的夫婿。
家仆还是兢兢业业的准备着主人家出行要用的东西，一应俱全的都备好了，只等明日主人家出发了。
天边微微泛起朝霞的时候，一家便整整齐齐的朝着缘若寺出发了，马车上卫双舒还在思考，卫母也不出声打扰她的思绪。
今天缘若寺并没有来什么人，是以卫双舒站在百鲤池边上喂着鲤鱼等着裴不明的时候，都没有人过来打扰她。
直到一双墨色长靴出现在她的余光里，顺着余光往上看，是件天青色长袍团云暗纹，上身绣了大片的白鸟活灵活现的像是要振翅而飞。
男子俊美的面容被衣裳衬得贵气无比，微微抿着唇显然有几分紧张，对上她的目光，便不自觉的更紧张了。
少女着一袭明艳的绯红衣裙，上边绣着大片大片的莲花，原本娇俏的面容抹了些胭脂更是娇艳非常……
裴不明对上少女清澈的秋水眸子，心里忍不住轻颤，对着自己喜欢的姑娘，想说些什么又怕唐突佳人。
“裴公子？”
看着这样的裴不明，原本闷在心里的气，便一下子消散的无影无踪。
“我在，这日头大，我带了伞来……”
卫双舒听着他没头没尾的话，便笑出了声，这还是那个运筹帷幄的裴公子吗？
裴不明见她笑了，心里边没有那么紧张了，她高兴就行。
如同上辈子一样，她出来多晒一会，他都会很紧张，像是一不小心就给她晒化了。许是顾及着男女有别，他把伞大部分都挪到了她头上。
脚下十分克制留有两步的距离，不过分靠近，可卫双舒就想试试他的另一面。转身猛地靠近他两步之内，脚下踩到了他的长靴，卫双舒惊慌的想退开却被男子有力的手臂揽住往他怀里撞。
原本恶作剧的心思全无，只有难为情。
“抱歉，踩着你了，疼不疼啊？”
少女身上独有的馨香给他撞了个满怀，裴不明单手便将少女纤细的腰身揽尽，将她扶好站稳了才缓缓撤开手。
“无妨，你没事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