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十万两黄金
“事不过三,你再办不好就滚回泉州去。”
这种废物留在身边也是无用,还不如回去同他爹一起在泉州做个小官,也好过在这里拖人后腿。
看着他连滚带爬的出去,宋高惇示意侍卫把门关上,眼不见心不烦。
外边那些侍卫见了也没想着来扶一把,他仗着自己父亲是泉州知府在这里颐气指使的,他们早就看他不顺眼了,若不是主子说留着他还有几分用处谁想搭理他。
侍卫们纷纷当做没看见,免得里边人的火烧到自己身上来。
他爬远了才站起身来,嘴里念念有词的骂着。
“都怪那劳什子裴不明……”
说着还不忘踢一脚客栈的柱子,柱子没事反倒是他自己疼得龇牙咧嘴的,嘴里的谩骂倒是片刻也不停歇。
这边的动静很快就传回了卫府,夏云收到消息的时候,姑娘已经去同娘子一起用饭,暂时还没回院子里。
卫双舒正陪自家阿娘用饭的时候,万伯急匆匆的进来,老人家气都没喘匀呢,就准备要开口。
春桃见状连忙给老人家端了杯茶过去,李妈妈也是很快就给万伯搬了个椅子来。
卫双舒看万伯这急急忙忙的样子就知道事情可能糟了,老人家这急的,怕是一收到消息就跑回来了。
“姑娘,料事如神,那几家铺子果然有问题。”
卫双舒原本就叫人严查手底下不干净的账,蠢蠢欲动的都安分了不少,藏得深的就更是小心谨慎了。幕后之人想要从卫家掏银子,想来也不能掏到多少。
若是用的急要得多,手都能伸进卫家,那么江南其他的商户就能幸免了么?其他家虽是比不得他们底蕴深厚,可也算家产颇丰,算计他们也是正常。
那个管家卫双舒叫人盯紧了,但凡他有些风吹草动都必须跟着看看,见他同那些掌柜们来往密切便叫万伯去打听打听那些铺子的账做的如何。
“你叫万伯去打听什么了?”卫母可是一点都不知道,万伯也是一点也不同她透露。
卫双舒不同阿娘说,就是不想她太过担心。
“我们之前铺子不是发现有很多人中饱私囊么?那些款项的大部分去向不清不楚,我就怀疑了,这么多的银子进了谁的口袋又拿去做了什么?”
阿娘想必早就看过了账簿,家里亏去的才是大头,而她名下的铺子只是其中之一。这些年林林总总累积起来,那数额必然是巨大的。
“那些掌柜贪了那么多,到了官府却是吐不出多少银钱,这背地里还有没有其他阴谋都尚未可知,我也只是叫万伯多多注意而已。”
关系网实在是太大了,顺藤摸瓜都不好摸,这一下是给了那个山头的山匪,这是一下子给了远房亲戚,关系乱的很。
那些册子上的名字,谁又知道有没有假名呢?
卫双舒查了好些天,并没有什么大的进展,最多就摸到些小鱼小虾,知道的东西并不多。
“你要查怎么也不同我说一声?没有留下什么蛛丝马迹罢?”那些人既然敢贪图他们家的银子,想来也很有手段,若是她不小心被发现了就不好了。
银子到底还是不如舒儿重要。
“没有,我已经让她们务必小心小心再小心了,您不必担心。”
卫双舒朝母亲笑着,并开口安抚道。
“姑娘很聪慧,大部分的事都交给了我和春桃去办,她已经很小心了。”
万伯也适时地出声帮忙,姑娘有自己的主见往后当家理事便不会吃亏,又得了主君的经商头脑,拿着铺子也不会跟着夫家受苦。
卫母倒不是怪她,只是担心之后回过神,便开始思考着该找个合适的时候同舒儿认真的谈谈她自己的婚事了。
她父兄算算时日,快马加鞭的也快到了。
“李家,季家,林家都有不少铺子的掌柜卷款跑路了。”万伯过去打听的时候,三家的管家正好过来收拾烂摊子,一脸愁容。
他在旁边安慰这几人的时候也大致打听了一下亏损了多少,总共加起来抵得上他们卫家之前损失的五分之一。
可别小瞧这五分之一,那是足足一千两的黄金,不是白银。
卫双舒没想到那些掌柜直接跑了,莫非还带上了其他的东西不成?不然怎么直接跑了,而不是继续做掌柜?
“万伯这几天还是多关注一下,那几家的动静吧,才一千两黄金就收手了?”
贪了他们家那么多银子,就要别人家这么些?不符合它那撑破天的胃口啊。
万伯无奈的笑了,不得不出声提醒自家姑娘。
“他们同咱们家到底是不同的,这些便是他们好几年积攒的了,咱们财大气粗不至于伤筋动骨,可他们就未必了。”
有几个还是好些年前才发家的,能积攒这么多银子很不容易的,眼下白白损失了这么多,想必很是心痛吧。
卫双舒想了想上辈子一直都是自家被那些人蚕食,其他人家根本没有什么影响,也就是她开始查账后手底下的收敛了,那些人才把手伸向了其他家。
由此,也是间接证明了,幕后之人手眼通天谁也没放过。怕是江南有头有脸的商户之家,暗地里都有他的人,不然动作怎么如此迅速?
“这便暴露了很多东西了,万伯,你是经商的老手,想必比我更清楚这笔黄金代表着什么。”
她前脚刚断了人家的财路,另一边手就迫不及待的伸到了其他家,这动作实在是太快了。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幕后之人每次都要许多的银子,不然何以直接让那几个掌柜跑路,而不是继续潜伏着吸血?
长远的利益都不要了,还不足以证明,那些人急需用银子么?而且每次开销必然数额巨大,不然不必如此着急。
“姑娘已经将手底下明面上不安分的掌柜都换掉了,他们的人若是再有动作,那无疑是自投罗网。”
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对卫家而言是好事,对其他人可就未必了。所以为了长远利益考虑,他们暂时不会动卫家这块肥肉,可缺失的资金,必须要填上。
那么,那些不如卫家的商户就是最好的选择,也是为了不打草惊蛇,那些人也是算计好了,既然短时间内动不了卫家,那么就要把这段时间里要用的银子从其他地方掏出来。
若是不够,那么可能就不止这么几家深受其害。
“关系不错的,万伯能知会一声便说罢。”
就怕他们动作太快,来不及防范了。
万伯也是深吸了一口气,如果真的如此,那也太可怕了。
卫母也是尽管知道幕后之人的胃口很大,却是不知道竟能把手伸得这么长,除却他们家,底下那些小有名气的都不放过。
可见野心之大。
她选择将舒儿的父兄叫回来,是个极好的决定。他们回来了,舒儿便不用如此殚精竭虑的考虑这些事情,好安心养好自己的身体。
吃过了晚饭,卫双舒回到院子里,洗漱完毕夏云便过来了。
“今日那位输给了裴公子的乌公子回到客栈不知被谁人训斥了一通,头还被砸了,嘴里念念有词的骂着裴公子。”
“还有那位管家下午带着一群侍卫出去了好久,回来的时候一身血腥气,但是不清楚具体做了什么,回来的时候扛着好几个大箱子呢。”
血腥气,箱子,一千两的黄金可不就是好几个大箱子么?客栈的那些人又是个什么来历?
“那个乌公子,本就不是个好人,那么见着他多远些最好。”卫双舒对此人就没什么好印象,对他做出什么坏事都不觉得稀奇。
何况只是背地里骂裴不明,裴不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时候他照样也对着他冷嘲热讽,简直像极了没脑子的人。
她只是好奇,什么人能让这位心比天高的乌公子心甘情愿的挨一顿训,甚至过后还能做到忠心耿耿的不抱怨一句。
这手段,非常人能有。
“打听到他这些日子去骚扰裴公子是为了做什么了么?”卫双舒可是听说了,这段时间他没少去打扰麓山书院的人。
可裴不明被夫子罚了抄书,好几日没能出现,好像是今日才被放出来罢?
“他不知同裴公子说了什么,他最后大骂裴公子敬酒不吃吃罚酒,便气冲冲的离开了。”
夏云如实相告,他们确实没有打听到更多。
卫双舒也不是特别关注此事,以裴不明的武力就是十个乌建德都不是他的对手,更不用提斗智斗勇这种事。
只要此人不出阴招,裴不明的赢面永远比他大。
“不用过分注意麓山书院那边,以裴公子的本事不需要我们插手。”若是贸然插手,打乱了他的计划就适得其反了。
夏云点头,明日她就把人手撤回来。
卫双舒在书案上写写画画,把今日的发现都一一记下来,许多的线索都断的毫无头绪,若是能将他们都连接起来想必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罢?
只是暂时还没找到可以连接在一起的那个点。
夏云汇报完,见姑娘没有别的吩咐就悄悄出去换了春桃进来。
“姑娘可快点歇息罢,方才李妈妈说了,明日娘子要同姑娘谈心呢。”
卫双舒方才倒是没有留意到李妈妈和春桃说了这些,只是谈心?她看未必罢?只是现在天色晚了,不好直接去问阿娘。
“好罢,早点歇息,明早便知道了。”
卫双舒这边睡得安稳,可江南大街小巷的商户却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万伯叫门房随意找了几个人到大街小巷吆喝。
只说眼下的掌柜没几个安分守己的,不会都如同今日那几个掌柜一样,直接背弃主家的信任跑路了罢?
今日李家季家林家的掌柜的带着许多银子逃跑的事情,已经传得人尽皆知了,再被人这么一吆喝,哪里还能安心入眠呢?
有些动作快的直接杀到自己手底下的掌柜查账,慢的还在犹犹豫豫,还是被外边嚎了一嗓子才堪堪下定决心。
有些心大的直接睡着了,要么就是觉着自己肯定不会同那几家一样倒霉,便不将此事放在心上。
只是一夜之间,整个江南的商户都人心惶惶起来,而准备趁着夜黑风高再搞一把的管家被这一手打了个措不及防。
晚上直接空手而归,被王爷罚跪一个时辰。
于是乎,天不亮,便有人带着查出蛛丝马迹的人去知府衙门。要么就是捉了个现行直接送官府,把他一家老小都捉了起来。
还有昨日就已经拿走银子跑路的李家、季家、林家的几位掌柜的尸体,一起被好心人送到了知府的衙门。
知府大人刚上衙门,便收到了好几桩案子,手底下的捕快忙得脚不沾地。捆人的捆人,抬尸的抬尸,拦人的拦人,这偌大知府衙门几乎是门一开就不清闲了。
坐在堂上看着底下已经盖着白布的尸体,知府大人有些沉默,原本丰衣足食的江南平日里甚少出现杀人行凶的事情。
眼下一出就给他来了个大案,死者死于利器,一刀毙命。这几人的死因差不多一致,甚至可能是因为一起同行,然后被一锅端了。
最主要的是,人死了,李家、季家、林家报案称他们手上共有一千两的黄金,而现在这一千两黄金不翼而飞了!
一千两啊!黄金啊!他这个知府就是做一辈子都没有这么多银子。
其他来报官的看见地上的尸体心里更是一惊,在知道一千两黄金不翼而飞之后,更是拍了拍胸口安慰自己还好发现地早。
“发现尸体的地方没有那一千两黄金吗?”
“没有,发现的人是个老头子,年纪大了不可能扛得动那么多黄金。”捕快回禀道。
此事轰动整个江南,许多商户都对手底下的人进行了一番换血,可不能让自己成为下一个受害者。
当然那些掌柜的见了李家、季家、林家那些掌柜惨死的样子,心也不由得多了几分警惕,不敢在主家面前露出什么马脚。
客栈这边听到了动静又生生打碎了客栈好几个精致的摆件,把所有人都赶了出来,只留了管家一个人。
至于管家在里边经历了什么,门外那些耳力好的侍卫见怪不怪,听到什么动静只当没听见,难为管家一把年纪了还要被主子罚跪瓷片。
夏云的人只能远远地看着,并不清楚客栈里的具体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