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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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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晔霓找过来的时候,段云芝并不想搭理。

    旁人说她是势利眼,她也不否认。显然现在的段晔霓在她看来已经没有任何值得结交的价值了,段云芝也懒得花费心神。

    可后面,段晔霓却给出了她无法拒绝的好处。

    只要有了利益,哪儿有什么不能结交的人?段云芝的脸色瞬间变得亲热起来。

    段晔霓想让她把段姒姝和姑祖母都邀到马场上来,虽说段晔霓口中说得什么当面致歉的话,段云芝一个字都没信,但这也不妨碍她装作不知道。

    给段姒姝的马下药,是段晔霓后来提出的要求,随之而来的又是让段云芝无法拒绝的恶好处,于是她答应了。

    总归是些无伤大雅的东西,要不了段姒姝的命。

    这里面或许也参杂了自己的嫉妒不甘,她确实嫉妒段姒姝,嫉妒她能和裴治日日相处,也嫉妒她独得面前这人的青眼。

    段云芝咬着牙,垂下眼不敢再看段馡。

    但就在此时——

    红梅突然甩开牵引缰绳的宫人,掉转头,狂奔起来。先前红梅就离段馡的位置不远,现在一加速,瞬间就冲到了段馡面前。

    “殿下!躲开!”

    宫人离着段馡还有一段距离,他们惊恐地要去护住段馡,可时间实在不够。

    段姒姝坐在马上颠簸,待听到尖叫,看清楚前面的人之后,瞳孔骤缩。只是一个呼吸的时间,她绷紧了全身,用一种同归于尽的决绝,双手箍紧马脖子,然后整个身体往一边用力,赌上自己的命去让红梅改变方向。

    一声嘶鸣。

    红梅前蹄高高扬起,在距段馡半臂的位置将将停了下来。段姒姝看着马前的人,对上她略带了茫然和惊慌的眼神,罕见勾了勾嘴角。

    可还来不及松口气,红梅再度狂躁奔跑起来,段姒姝一时不防,整个人被甩了出去。

    马匹跑得飞快的时候,能听到风的声音,像呼啸而来的刀子割裂空气的声音。

    段姒姝只来得及护住头,本以为会迎来疼痛,最后却摔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殿下!”

    “来人,快传太医过来!”

    身边尽是惊惧的呼喊声,许多人跑动起来,段姒姝瞬间明白了如今的局面。她愣在那儿,不敢动作,整个身体僵得可怕。

    “咳……害怕吗?”直到听到头顶的声音,虚弱又温和。段姒姝抬起头,撞进那双眸子里。

    她曾经觉得这双眼睛,如霜一般,清冽无情,总是站在高处俯视,袖手旁观,惹人生厌。但此时她却忘了动作,只觉得数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指尖心头跳跃。

    清清浅浅,自带冬霜的寒凉,又让人难以忽视。

    另一边,裴治听到惊叫的时候,转头就看见段馡舍身抱住段姒姝的那一幕,本牵着缰绳策马飞奔的人停住动作,座下白马也慢悠悠刨了刨蹄子。

    一面是兵荒马乱,一面是朱色身影高高坐在马上,俯视着那片慌乱。光线从头顶洒落,那张在众人面前向来生动的脸,此时没有半点表情。

    ……

    段馡在马场受伤了,右臂骨折,但好歹性命无虞。

    来朝庆宫探望的人络绎不绝,就连那些不怎么敢往朝庆宫的妃子也都命人送了东西过来,算是一份心意。

    段姒姝同段云芝两人在朝庆宫陪着段馡,待到很晚才离去。而往日总是腻在朝庆宫的裴治却不见人影,直到朝庆宫外人都走干净了的时候,夜已深,裴治才慢腾腾过来。

    段馡还没有歇息,半躺在小榻上听雪琴说一些需要注意的事项。殿内灯火通明,裴治进来的时候,整张脸暴露在烛火之下,嘴角的淤青,甚至指骨上的伤痕都一清二楚。

    他笑得轻快,三两下就走到段馡身边,看着段馡包扎得严实的右臂,活像个好奇宝宝。

    “疼吗?”裴治蹲下身,正好与段馡平视。他说话的时候稍稍歪着头,眸子也弯着,就像此行只是单纯为了问问段馡疼不疼。

    不知怎么的,或许是这份疼痛让人清醒,切切实实提醒着身体血肉的存在,给人无与伦比的踏实感,段馡也笑了。她想了想,很耐心回答道:“有些疼,不过还可以忍耐。”

    两人很少有这样心平气和的对话,气氛难得和睦。

    裴治的语气也在月光如水的夜色里轻柔无比,“民间纵马死伤者无数,即便是成人,也不敢轻易救下一个坠马的人。阿馡倒是勇气可嘉,竟敢直接抱住从马上摔下来的人。”

    “明明没把谁放在眼里,做这副良善样子给谁看?”

    他说话不带任何的修饰,宛如最锋利的刃能挑破旁人的遮羞布,将一切不敢示人的东西摆到明面上来。

    血淋林的直白,近乎残忍。

    要说段馡是一潭死水,被这叫做裴治的狂风吹拂多次也不见一丝波澜,端得是老僧入定心外无物。这一回,段馡仍旧是不温不火的抿了抿嘴角,满脸平静。

    “段馡,你觉得你是个热心肠的人?啧,也对,在你心里,自己可能就是个救世的大恩人。我这么说话,希望大善人可不要怪罪啊。”说话的人,声音里带着不含感情的笑,冷冰冰的。明明声调绵软,却让人仿佛骨头都冻僵了。

    连平日裹了蜜似的,故意和人套近乎的称呼也改为段馡二字。

    “是不是谁有困难,你看了一眼,一时兴起就会去帮他?”

    寂静的宫殿里,忽地一阵大风,吹灭了所有的烛火。

    风过之时,烛火挣扎的寂灭声,噌的一下,仿若一个信号。死水深处涌进新的支流,沉寂的死山不甘的喷涌出怒火。日复一日的压抑,靠着时时刻刻自我告诫换取的淡然在这一刻也脱了缰断了弦。

    段馡嘴唇抿得越来越紧,眼底沉积起来的郁色在黑夜的遮掩下尽数露了出来。

    “你懂什么?”

    自从恢复记忆,从来没有过这样强烈的情绪。夹杂冰冷,攻击性十足。就算看不清脸,也能让人想象得出她此时冰霜一样的神色。

    裴治那双眼睛,在暗色里也闪着光。他直直盯着段馡,却慢慢笑了。

    “是,我不懂。”

    他退了一步,刚才的尖刺都诡异地柔软下来。

    借着月光,裴治看清楚了段馡敷了药的那只手,包裹得严严实实,上面还好好盖着小毯子,他低下头,额头轻轻蹭了那只手一下,像极了婴孩最本能的眷恋撒娇。

    他的声音还是十分少年气,在空荡的宫殿里显得更加单薄。

    “所以啊,姑祖母,也疼疼我罢。”

    ……

    裴治从朝庆宫离开的时候,蜀四就在外面等他。

    同别的皇子不同,裴治非常在意自己私人空间。别说那些什么大小贴身伺候的宫婢,就连蜀四这个自小就跟在他身边,算是一起长大的亲信,都得注意距离。

    一边要保这祖宗的安全,一边又要注意自己的分寸。蜀四在裴治身边待了近十年,这也算是难得的人才。

    这回,他看着从朝庆宫出来的人,刚想走上去迎接,就被阻止。

    “别过来。”

    得了,这又是发生什么了。蜀四心里习惯性的吐槽一句,然后就站得远远的,偷偷抬头打量这祖宗的神情。

    一看,蜀四就发现不对劲,倒吸一口凉气。

    他谨慎问了句,“您见着大长公主了?”

    “自然。”裴治仰头看着天上月色,不知想到什么,挑了挑眉。

    “奴瞧着您这样子,怕不是,动心了吧?”忠心的随从,就是该说的时候勇敢的说。蜀四自认为自己这一点做得还是很不错的,对得起自己每月拿的那些银子。

    “您别忘了来雍国是干嘛的就行,不过要是娶了大长公主当皇子妃,奴才想着,这也挺不错的。”

    蜀四还想说什么,就被裴治踹了一脚。

    他没把蜀四的话当回事,对谁动心这种事,更是可笑。

    “走了。”

    裴治越过蜀四,径直往前走。而蜀四看着他的背影,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小声嘀咕:“旁人说什么鬼见愁,哪儿及您半分,发起疯来谁不怕啊……”

    蜀四跟上去,他的话随着身影渐渐变淡。

    ……

    因着伤势,段馡也不用去馨德堂了。

    倒是裴治,在段姒姝她们都待在馨德堂没法过来的时候,完全占据了朝庆宫里的那个位置。

    偶尔在段姒姝下了学过来的时候,他还有意无意的从她面前经过。占有欲强的野兽圈出自己的地盘,彰显主权一般。

    他在朝庆宫里也从来不知收敛为何物,时常对着各种东西挑三拣四,气得雪琴几人敢怒不敢言。

    上回,两人在黑夜里吵了一架,宫人点燃烛火后,段馡又瞬间恢复到了平常的模样,清淡得好似是不食人间烟火,无欲无求,任裴治怎么挑拨都没反应。

    不过裴治也不在乎,甚至自得其乐。

    又一次,段姒姝从馨德堂赶过来的时候,裴治仍好整以暇窝在朝庆宫。按照之前说好的,他和段姒姝一人分半天的约定,他现在不该待在这儿的。但他就是幼稚得故意停留,在段姒姝面晃悠一圈,才亲热地打着招呼离开。

    “姒姝今日来得好慢,我都在这儿待了好久了。不过现在姒姝来了,我就先走了。”

    裴治站起身要离开的时候,段姒姝叫住了他:“等等,我有话同你说。”

    若是段馡知道她千防万防的两个人又凑到一起去了,而且谈话的中心还是她自己,可能都得气晕过去。

    不过这时,她并不知道就是了。

    再说,段姒姝同裴治一起出了朝庆宫。有些不适合在朝庆宫里说,所以找了个僻静的地方。

    “姒姝有什么话告诉我?”裴治笑着,不甚正经,一派轻浮,甚至在等人说话的时候都表现得耐心十足。不少人都会被他这样的皮囊迷惑。

    段姒姝敛了眉眼,“裴九皇子可能不知,姑祖母早有心仪之人。”

    话里的恶意,裴治完全没有听出来。此时,他的心神完全被话里的信息夺去,浮于表面轻浮的笑意,一下子散了个干净。就连那双浅色的眸子,也从一望见底的地方,飞快生长出尖锐的突刺,摄人非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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