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哮喘药
这场闹剧在大队上传得沸沸扬扬,后来几天齐南的娘又闹了几回,在大队里彻底没了名声。
就是无亲无故的人看见了,都会上前啐两口。
在老爷子出殡这天,阮明珠才看见她跟在齐大树身边披麻戴孝,只是人看上去十分憔悴。
阮明珠算新媳妇,张素芬不准她跟着去埋土,程有川几个年轻小伙子要去抬棺,当初他爹去世的时候,齐家也是出了力气的。
阮明珠回家打开门,看见院子里一堆木材,几个人坐在地上拿着小锤敲敲打打。
旁边摆着一个四不像的框架子,这投入的模样,连进来个人都没人抬头看一眼。
“你们这是到动手实践阶段了?”
话音刚落,阮明珠就看见程有山拿着锥子的手抖了下,她嘴角扯了扯,决定以后对他好点儿。
“娘和大哥呢?”
“他们去坟那边了。”
“阮医生,你看看我们这段时间的成果如何?”
李义指着那个四不像,阮明珠昧着良心夸了两句,就回屋了。
屋里的桌子上摆着几份中药方,都是一些常见药膏的方子,她准备拿出来供给大队使用。
规模化种植药材势在必行,淮水村日后或许还能靠种植药材发家致富。
等开放后,没了限制,穷了那么多年,大家都穷怕了,遇到脑子灵活些的,这些都是机遇。
现在拿出这些药方,也不过是卖个人情。
阮明珠重新梳理了一遍,确保才合上本子,准备出去看看他们的轮椅做的如何了。
这东西要是做出来,受益的人不少。
“……这里需要焊接,如果用木头的话,没几天就破了。”
“好,我记下来。”
“这个交给我,我去年从隔壁大队带了两块废铁回来,磨一磨还是能用的。”
几人有商有量,让阮明珠意外地是程有山,没想到他也能跟上李义几人的思路。
她听了半天,是真的发自内心地为他们高兴。
这群人心思纯粹,做事投入又有干劲,值得拥有一片干净的土壤让他们自由发展。
下午三四点时,张素芬和程有川回来了,两人脸色都不太好,特别是张素芬,眼睛都肿起来了。
阮明珠将提前准备的养气汤端出来,两人坐在桌边一口一口地喝着,等缓过那口劲儿来,张素芬才拍着自己的大腿,跟阮明珠说下葬那会儿闹出的幺蛾子。
“怎么又闹了?”
“还不是老三媳妇儿,墓碑上直接没刻她的名字,老三这事做的太绝了。”
“没刻名字?”
“是啊,碑立好了她去找自己的名字,结果没找到,当着亲戚的面就去打老三,两口子在坟前打了一架,刚劝回去呢。”
阮明珠:……
这事儿她实在不知道要怎么评价,只能说种什么因得什么果。
晚上程有昌到家里给程有川带话,让他准备下明天去革委会,运输队那边有几趟货等着运到淮海县呢。
“有昌哥,那县里说有劫道的是怎么回事啊?”
阮明珠问了句,程有昌坐下,苦笑着说道:“是有这么回事,不过那一趟也是何思远倒霉,车里大部分都是他的东西,现在他逼着主任和公安给他找呢。”
“现在运输队还专门给领导运货呢?”
“哪能啊,哎,里面的事情复杂着呢,不过也不管咱们啥事儿,也管不了,听话干活就行了。”
“是这个理,那你们聊,我去给有川收拾些路上用的东西。”
“你忙,不用管我。”
阮明珠笑了笑,回了屋子便收敛了笑容,走向柜子,里面放着她私下里做的药丸和伤药膏。
她打开柜子,拿出一个瓶子,里面治哮喘的,之前余蓉来看病,诊出哮喘时,她想起淮海县今年年底发生的一件事。
淮海县公安局长黄国强,出郊区抓逃犯时,哮喘病发,被逃犯杀死,尸体扔在了河里,当时找了三天三夜,才找到他的尸体。
这个人是出了名的铁疙瘩,眼里容不得一点沙子,如果没出这桩事,明年就要到淮水县任职了。
要是这人到了淮水县,或许可以压制何思远。
等程有川送走了程有昌,进了屋子就看见阮明珠坐在床上,手里拿着一个罐子发呆。
他心中一紧,稳步走到床前在她身边坐下,伸手拿过她手里的罐子看了眼,知道这是她做的哮喘药。
“这是余老师的药?”
“不是。”
阮明珠在他坐下时就回了声,听着这话笑着回了句。
“是给你备的,这回给你加了一些其他药。”
闻言,程有川眼里闪过一丝困惑,看着阮明珠整理那个专门装药的包,垂下眼眸没说话。
“明早你骑车过去吗?”
“嗯,明晚让齐飞带回来。”
阮明珠点点头,仔细检查了下包里的东西,才去洗漱,等回来看见坐在床边没动的程有川,心中一热。
月亮悄悄爬上天穹,柔和地光线洒满大地,透过窗沿,落在了屋里的角落,偶然窥见这一室温情……
隔天阮明珠又起迟了,旁边的床铺一片冰凉。
出门后,一阵冷气扑面而来,看着被霜冻住的菜叶,她站在门口跺跺脚,直到身子慢慢发热。
“明珠,起来了。”
大门被人从外面推开,阮明珠看见张素芬头发上挂着冰莹地露水,看过去湿漉漉的。
“娘,你这是去干嘛了?”
“跟你大娘去挖白萝卜了,今天要吃萝卜。”
阮明珠笑着点头,迎上去要接她手里的篮子,被她侧身躲开了。
“别碰别碰,冷着呢,锅里给你留着的馒头吃了没?”
“吃了,还冲了点蜂蜜水喝,水壶里还有呢。”
“那你去给我倒一碗,也甜甜嘴。”
“好。”
中午吃完饭后,张素芬又拿了两件毛衣出来,是程有山和程有玉的,一件黑的,一件粉色的。
两人脸上都挂上了笑意,今年的冬天,终于不怕冷了。
这两天张素芬和阮明珠在药园周围插竹条,准备落大雪的时候盖层布,省得将药材冻坏了。
两人正弄着,小黑突然朝着门口叫的厉害,随后门被拍的啪啪响,一道焦急地声音从外面传来。
“阮医生!阮医生!在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