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 无缘
秦南柚在军营里抢救了多久，萧绎就在外面守了她多久。
军医一盆一盆血水端出来，萧绎看得眼睛都红了几分，他甚至都已经暗自发誓，若是柚柚有什么三长两短，他也绝不会独活。
这一生，没有柚柚就没有他的快乐日子，柚柚因为他丧命，他怎么可能舍得柚柚一个孤零零的在黄泉路上呢。
从深夜到白天，再到夕阳，元庆都已经醒过来了可秦南柚还是一点要醒的迹象都没有。
“王爷，王妃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但具体什么时候醒来要看她的求生欲望，而且肚子里的孩子只怕是…”
军医刚说完话，萧绎就跑进营帐，秦南柚衣衫已经换过了，此时正脸色苍白的躺在床榻之上。
姜科和元庆也进了营帐，军医刚才说的话他们都听到了。
“王爷，胎儿一直在吸收母体的营养，王妃体内仅存的营养是不够的，但现在她没醒来，也无法给她进补。”
萧绎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沙哑不已，“孩子和柚柚只能选一个吗？”
“只能选大人，胎儿还太小，肯定是活不下来的，早些处理反而对王妃身体的负担轻些。”
萧绎蹲在秦南柚边上，把她的手握了握，又拉到脸旁，大颗大颗的泪水直接往她的手心掉。
“柚柚，你让我怎么办？你这么喜欢这个孩子。”
姜科和元庆对视一眼，都选择出去了。
现在秦南柚危在旦夕，每个人都很担心，最担心的还是萧绎自己。
他不仅担心，还愧疚，自责。
甚至觉得发生这一切都是因为他自己。
如果没有把萧北宸带回军营，如果多让几个人看守他，如果他没有离开柚柚，如果他能早些赶回来。
可是没有如果，这些事情已经发生，现在只能想办法补救。
过了许久，萧绎才从营帐中出来，不过是一日时间，他就像变了个人一样，周身全是颓废之势，若是别人看到，定不会相信这位是大名鼎鼎的绎王殿下。
“做吧，柚柚醒来我会跟她解释。”
军医点了点头，又看了眼姜科，见姜科没有异议才下去准备药汁。
孩子还未过三个月，也还没有显怀，不过是一碗药汁就可以结束他的生命。
整个军营里都笼罩着一股沉闷的气息。
萧绎不敢进去，就守在大帐门口。
束山也去了江阳府找最擅长进补的嬷嬷过来，贴心照顾秦南柚。
当晚，药汁起了作用，又是一盆一盆的血水端出来。
鲜红的血水刺痛了萧绎的心，也刺红了他的眼。
整整三日，萧绎不吃不喝，也从未离开过秦南柚床榻一步，就这么守着，直到她醒来。
外面透进来的光有些刺眼，秦南柚眯了眯眼再睁开。
手被旁边的人紧紧握着，不过是轻轻一动，这人就被惊醒，看向他的眸子还是迷糊的，一瞬之后，从震惊变成了惊喜，再到愧疚。
“柚柚，你醒了。”
秦南柚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的眼睛，从他眼里好像知道了什么。
用另一只手抚了抚肚子，太久没说话，尽管萧绎一直用温水给她润着嘴唇此刻也觉得干涩得很。
“阿绎，我们的孩子…”
孩子在她身体里，她怎么可能感觉不到呢。
萧绎握着她的手一紧，埋下头去，哭着说出的话都是断断续续的，“柚柚，我对不起你，对不起我们的孩子，军医说孩子一直在吸取你体内的营养，所以你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就算醒来，这孩子只怕是也不健康，所以我就让军医给你熬了药，对不起柚柚，对不起柚柚……”
萧绎哭得稀里哗啦的，秦南柚只觉得脑子里轰的一声炸开来，她的孩子没有了，她的第一个孩子没有了，这是她与阿绎的第一个孩子啊。
“柚柚，是我亲手杀了他，对不起柚柚，你打我好不好，只要你舒服，你怎么做都可以。”
秦南柚睁着眼，眼泪顺着眼角不停的流下来，“阿绎，你先出去好不好，我想一个人待会。”
动了动脖子，想去看看阿绎，可一动就传来刺痛，幸好伤口已经结痂，可内里的肉还没长好，轻轻一动就疼得不行。
萧绎抬起头，眼里满是愧疚自责，他亲手杀了他们的第一个孩子，不管柚柚会不会原谅他，他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柚柚，我…”
话还没说完就被秦南柚打断，她在极力压制自己的难过，放在肚子上的手也紧紧攥着，“阿绎，我真的想一个人待会。”
“好。”
萧绎不敢再多说，只得松开她的手，念念不舍的出了大帐，如往日一样，就在外面守着她。
萧绎出去后，秦南柚才哭出声来，尽管如此，也还是隐忍压制着的。
他在外面听到里面传来的隐隐哭声，自己也心痛不已。
强迫自己不要进去，现在柚柚看到他就烦，他看到自己也烦。
秦南柚多么喜欢这个孩子啊，多么渴望这个孩子的到来啊，她马上就要拥有这个世界和她最亲最亲的人了，可现在，也没有了。
咬住拳头，眼泪顺着眼角不停流下，她甚至也姿势也不敢换，脖子处的伤痕就让她无法动弹。
秦南柚在里面哭了多久，萧绎就在外面守了多久。
“柚柚醒了？”
这几日，姜科每日处理完事务后也来这里守着秦南柚。
大帐这里恐怕就是整个军营中管制得最严格的地方了，姜科把旁边的营帐腾出来，让军医住了进去，方便照顾秦南柚，也方便熬药。
萧绎没有回答，不过看他的神色就知道柚柚定是醒了。
“我进去看看。”
“外祖，她现在很难过，也不想看到我，求您帮我劝劝她，对我怎么样都可以，让她千万不要伤害自己。”
姜科拍了拍萧绎的肩膀，沉声应下，便进了营帐。
“柚柚，外祖来了。”
姜科一进来看到床上的人儿双眼空洞无神望着床顶的模样就心里刺痛，鼻翼也酸涩了下，差点就哭出来。
听到姜科的声音，秦南柚的眼珠子转了下，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外祖，我的孩子没了。”
“我的第一个孩子没了。”
她反反复复的重复这这一句，姜科听到简直剜心般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