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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九章 賊酋被斩乌桓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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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王在此,汉賊休得猖狂!”

    蹋顿横刀而出,大吼咆哮一声,领着百余王帐卫士就朝汉将杀去。

    自知勇武不如汉将,蹋顿其实并不愿意这么早就亲自上阵。可他没有选择,前边的懦夫们已经被汉将打散了胆气,为了不与敌将对阵,甚至甘愿冲撞起自己的同袍兄弟,他再不上场稳定军心,只怕颓势就会迅速蔓延到全军,届时一切都晚了。

    故此蹋顿不得不上,他没有选择。

    “蹋顿,你终于敢露脸了!”

    瞅见乌桓王现身,刚杀得有些无趣的张扬顿时来了兴致。

    他细细观望了几眼冲来的蹋顿,发现对方稀罕的披挂有全身铁甲,身上也系挂有美玉金印等物,当即便确定了对方的身份。

    在物资极其匮乏的游牧部族中,能拥有一把快刀都是勇士的象征,何况乎一整套合身的甲胄?先前斩杀的那些大小头领中,零星披有铁甲部件者都稀有,就是甚么王公,大多也只有两件精致皮甲护体,能穿戴全身铁胄,甚至还佩戴有昂贵的饰品,除了乌桓的王者还能有誰?

    “某本以为你是缩头乌龟,没想到你竟敢出战。放心好了,你能出来赴死,某便算你是条汉子,死后定给予厚葬。”

    策马朝蹋顿迎去,张扬非常亢奋,斩杀乌桓王者这可是大功一件。

    张辽见状双眼微凝,同样朝着杀来的乌桓王迎去,不过他没有像张扬那般杀心迫切,反是留心观察着场中变化。

    “義海,务必留心。”

    耳闻张辽提醒,张扬有些不以为然,大笑道:“文远兄大可放心,这儿没人能伤到末将!”

    见手持偃月刀的汉将如此猖狂,蹋顿面带愠怒,抡起大刀就朝张扬杀去,百余王帐卫士策马紧步相随。

    眼见斗将一触即发,周围的乌桓骑手们不由自主放缓了马步,全都紧紧盯着他们的王者。

    蹋顿非但是乌桓王,同时也是乌桓全部族最骁勇善战的勇士,如果说有誰能够力敌汉将解除危局,那人一定是蹋顿。同样如果连文武双全的大王都被斩于马下,那也就没有再顽抗下去的必要了,大可全军四散而逃,能走一个算一个。

    ……

    两相对冲,双方距离正在迅速拉短。

    眨眼间,张扬与蹋顿已经近在咫尺,二三十步的距离不过几次呼吸就能相交。

    “哈哈,就是有百骑护卫你也难逃一死!蹋顿,记住杀你之人名唤张扬!”

    张扬边策马前冲边扬刀高呼,满面都是亢奋之色。作为最早跟随王耀的战将,他一直都极度渴望着建立功勋。

    如此

    想法,在主家麾下贤臣良将越来越多后也愈发迫切。

    作为武将,证明自己最好的方式无异于斩帅夺旗,只要今朝斩杀乌桓王蹋顿,无论往后主家麾下良将再多,他张扬也能稳居于最前边的那一列!

    听闻汉将猖狂之言,蹋顿双眼微眯,嘴角上扬露出一抹冷笑。

    他没有说什么,反是莫名其妙的举起大刀,接着松开紧握缰绳的左手,轻轻摩挲起刀刃来。

    瞧见此幕,张扬有些不明所以。

    而就在下一瞬,一道耀眼的金光竟从那刀刃上直射而来!

    “啊!”

    即便是在凛冬之际,正午的阳光依旧蕴含着足够的光与热。尽管经过层层削减又加以折射,金光的威力已然大减,但射入脆弱的肉眼中,还是能霎时引发刺痛。

    张扬只感到眼前一亮,接着双眼便像是沾到油汗一般痛痒难耐。

    “放箭,快放箭!”

    “快放箭!快射死他!”

    眼见汉将受到干扰,蹋顿身后早已暗中准备许久的一众卫士当即从怀中摸出小巧的手弩,对准汉将就是一阵激射。

    咻咻——

    咻咻咻——

    二三十支弩矢齐射而出,顷刻间就飞至汉将身前。张扬能够跻身一流武将的行列,自然也不是吃素的,虽然在猝不及防下遭受暗算,但他第一时间便反应过来蹋顿要玩阴招,阳光晃眼之后的恍惚,便是最危险的时刻!

    深知此点,故此张扬咬紧牙关,硬睁着刺痛麻痒的双眼,当然也就瞅见了一众乌桓骑从的小动作。

    “蹋顿,你算不得好汉!”

    怒吼一声,张扬将偃月刀舞得密不透风,当即便将大多箭矢格飞开来。

    然而无论他意志再怎么顽强,却也无法以此影响到血肉之躯,突遭强光照射,视线中的白点无法因为意志而瞬间消退,而就在这些斑点盲区里,正隐藏着几支强劲的弩矢。

    噗哧——

    身上传来的剧痛让张扬面目扭曲,他定睛一看,只见自己左肩和右腿上各中了一箭。不过还好,王耀为每位心腹爱将都配备了百锻宝甲,这两支箭矢虽然都成功贯穿了甲胄,却没有刺入躯体太深。在宝甲的庇护下非但没有生命威胁,甚至对接下来的行动都不会有太大影响。

    “卑劣之人,给某去死!”

    倘若换成一般战将,便是生性彪悍,突遭如此变故只怕也会胆颤心惊,躲过第一轮攻势便会迅速抽身而退,先逃回本阵再说其他。

    然而张扬何人也?

    史上其乃是吕布唯一的挚友,也是汉末群雄之一的独立诸侯。其以勇武著称,素来義薄云天。若非

    在吕布危难之际力排众议前去救援犯了众怒而被下属们暗算谋害,他未必不能成就一番大业。

    能做吕布的至交好友,张扬的武艺就可见一斑。他为了情谊能不惜与强大的曹操决裂,如此重情重义之人也绝不会畏惧身死,尽管在坐拥大批贤臣良将的王耀麾下张扬并不显眼,但这却不代表他没有实力,或许领兵作战他不如好友张辽,但就勇武而言,张扬绝不逊色任何人。

    一把拔出身上的箭矢,张扬抡动偃月刀就朝蹋顿冲去。

    眼见自己精心布置的杀招竟没能起到效用,蹋顿一时大惊失色,当即停缓马步先让卫士们上前应战。

    “螳臂挡车,给某死!”

    怒喝一声,张扬就是接连重斩,冲上前来的王帐卫士们都还没能出手,便一个个被劈斩而死。

    或是汉将煞气太甚,后方冲上来的卫士们都不自禁打起了寒颤。

    可是身为王者的护卫,他们根本就没有后退的余地。一个个卫士们咬紧牙关,就这么硬着头皮朝汉将杀来。

    然而巨大的实力差距摆在这,绝非骑从们舍生忘死就能够将其拉平。

    张扬一刀一个势如破竹,不过十来次呼吸便硬生生杀到了蹋顿的跟前。

    万众瞩目之下,蹋顿亦是退无可退,此际他若是再怯战,只怕这本就降至冰点的士气便会霎时土崩瓦解。

    “汉賊休狂!鹿死誰手尚未可知!”

    面目同样狰狞,迎着张扬斩来的偃月刀,蹋顿选择了提刀硬拼。

    锵——

    金铁之音猛然响起,巨大的反震力传到两将身上,使他们纷纷低吼,显然都受到了不小的震击。

    “卑劣之人,去死!”

    一击过后,张扬没有半点迟滞,控马回转的同时又是一记势大力沉的劈砍。

    “汉賊休狂!”

    硬接汉将一刀,蹋顿也绝不好受。不过他好歹也是乌桓武力的代表,硬抗几招没有什么问题。

    眼见敌将又是一刀劈来,蹋顿满面凶狠,亦是不落气势的抬刀斩去。

    二人的兵戈再次聚于一处,都没有给对方造成伤势。不过显而易见,即便是肩腿上都有创口还在持续轻微淌血,对拼起来张扬依旧更加轻松,甚至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而蹋顿每接一招,脸上皆会涨红一片,看起来颇为吃力。

    接连对拼七八回合,蹋顿双臂已有些酸软。就是左右不断有卫士出手相助,在这样丝毫不对等的斗将之中,他仍然处于下风。如此下去,只怕要不了三四十回合他便再难抵挡,终将被斩于马下。

    “不!”

    预想到自己的结局,蹋顿面

    露疯狂之色,出招也愈发狠辣刁钻起来。

    常规对拼,他万万不是汉将的对手,唯有直接拼命相搏,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一时间蹋顿再不顾及己身,大开大合竟猛得反守为攻起来,此等打法凌厉且疯狂,根本没有半点回转的余地,但求以伤换伤,以命搏命。

    “哼,雕虫小技!”

    一眼便看穿敌賊想法,张扬同样狠厉起来。尽管眼下最为稳妥的方式是暂缓攻势,只要守住片刻功夫待到蹋顿力竭,便可轻易将其斩杀,但张扬的性格就注定不会被敌人牵着鼻子走。

    你要斗狠,我亦斗狠!

    看誰斗得过誰!

    咻咻——

    咻咻——

    两将疯狂出刀,破空声接连响起,刀刀直指对方要害,根本不做招架防备,皆是在以命搏命。

    很快,张扬的甲胄上便满是被划斩出的刀痕,不过在下意识的闪避和距离把控中,蹋顿的刀刃最多只能轻微触碰到张扬的甲胄上,压根就破不了防。

    反观蹋顿那边就显得极其狼狈了。

    那鲜亮的甲胄已经到处都是缺口,而这些缺口大多都在淌着热血,看其流速便能知晓,缺口后边的创伤绝对不小。

    “卑鄙之徒,还不引颈就戮!?”

    终于遇到一个可以和自己过招,却又从头到尾都被压着打的敌人,张扬战得酣畅淋漓,热血沸腾之下,就连身上的创口都仿佛不再疼痛了一般。

    蹋顿没有回话,此际他阴沉着脸,牙齿都快咬碎裂了。

    他快要支撑不住了。

    誰能想到汉将如此彪悍,先被暗算受创,却还能像是没事人一般压住自己。

    与其搏命以伤换伤也是无用,那强大的战斗本能,使得汉将即便不以兵器来格挡,也能自然而然的通过扭转偏斜来规避伤害,尽管做不到片叶不沾身,但自己好不容易斩中的那点攻击,也尽数被其披挂的甲胄所抵消了去,根本起不到半点实质伤害。

    而汉将攻来的招式他却难以应对,稍不留意身上便会被斩开一大道伤口。若非穿戴铁甲削减了许多伤害,只怕此刻他已经坠落下马、真正的引颈就戮了。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种感觉让蹋顿非常憋屈。早知如此还不如就以常规方式对拼,那样纵使身死也能落个体面。

    此际双方军兵早已开始交锋厮杀,乌桓骑手们因为过于分散,根本就凿不开汉军的防线。而自己斗将上的失利,也使得己方士气愈发低落。

    总体而言,战场形式处于凝滞之中,一时间誰也压不倒誰,但是个人都知道这样下去,敗者一定是乌桓方

    。

    不行,绝不能这样下去!

    聚集全身的力量,蹋顿正在酝酿着必杀一击。眼下乃是部族生死存亡之际,他不能输,他背负着乌桓的命运。

    然而就在这时,后方却忽然传来嘹亮的军号声,蹋顿听声面色煞白,赶忙回头望去,一时整个人如同坠入冰窟般僵冷。

    视野之中只见密密麻麻的大小旗帜,在一面面不断向前推进的旌旗后方,便是大批大批如同潮水般涌来的汉军。

    其中领头将校非常眼熟,仔细一看正是那北路伏军的主将们,鲍信、曹仁,还有一将唤作于禁!

    这是最早所遇到的那批伏兵,他们追上来了!前有狼后有虎,顿时抽空了蹋顿所有的力气。他从未似现在这般无力,仿佛在王耀的布署下,自己的一切挣扎都显得毫无意义。

    “賊人猖狂,安敢背对于我!?”

    张扬的厉喝声唤醒了蹋顿的理智,忽然想起自己还在斗将之中,这位乌桓的王者慌忙之下就要回过身来,然而汉将岂会放过这天赐良机,直接抬起镔铁偃月刀就是迅猛斜斩而来,根本不给半点机会。

    咔嚓——

    蹋顿只闻一声脆响,接着便感到天旋地转,他定睛一看发觉自己竟飞了起来,不对……是头颅飞了起来,他的无头尸身已然从马背上轰然坠落,喷溅了一地殷红滚烫的鲜血。

    即便机关算尽,自己终究还是难逃一死么?即便拼命突杀,乌桓终究还是逃不脱灭亡的宿命么?

    疲倦如潮水般涌来,黑暗迅速吞噬着蹋顿的神智。恍惚之中,他仿佛看见部族入主中原、在大汉富饶的土地上建立起崭新的帝国。从此乌桓再无需担忧粮食不够资源匮乏,他们成了世间的霸主。

    可这美好的景象转瞬即逝,再次回到战场,蹋顿看见了后方追赶而来的大批汉军。非但如此,他还望见原本空无一人的左右两面,也忽然立起了密密麻麻的汉家旗帜。在那些战旗之后,便是无穷无尽包抄而来的汉军甲士。

    乌桓,可谓四面楚歌……

    前后景象都很飘忽,蹋顿一时分不清何为虚实,不过仅存的理智告诉他后者才是真实情况。至于前者,不过是自己在消亡前最后的臆想罢了。

    这一刻蹋顿感到很悲哀,却又感到很轻快。他终于不用再为了俗世的纷扰而忧愁,他终于可以好好歇息了。

    噗哧——

    以刀刃横插入乌桓王者的头颅,张扬将蹋顿的脑袋高高挑起。在这一刻,魁梧汉将中气十足的呼喊声响彻云霄。

    “賊王蹋顿已死!”

    “尔辈还不跪地乞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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