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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你活着的每一天都是欠他的!【鲜花打赏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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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水寺:

    唐莲站在庭院之中,放飞了手中的信鸽。

    无色站在他的边上,问他:“信上写了什么?”

    “师尊只写了四个字。”唐莲仰头望着月亮,有些走神。

    无色愣了一下,呼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

    “不是这四个字。”唐莲摇摇头。

    无色笑了笑:“唐兄,小僧只是呼声佛号罢了。”

    唐莲回过神来,也不由地笑了:“我走神了。只是师尊写的那四个字我看不懂,守本真心。”

    “什么是守本真心?这在佛法里有什么解释吗?”

    无色沉思片刻,说道:“佛曰,守本真心,妄念不生,我所心灭,涅槃自现。”

    唐莲闻言,叹道:“守本真心?我自小出生在唐门,门规森严。”

    “十二岁前在内房六门修炼心法毒术,十六岁时练成外房三十二门所有暗器手法。”

    “十七岁时拜入酒仙门下,十九岁被师尊百里东君送来百川院,又拜纪汉佛师尊为师。至今两年光景。”

    “这二十一年间的事情仿佛是都既定好的,我只需要完成即可。尤其是入百川院后,监察江湖百家,只需听命行事。”

    “可这一次,百里师尊要我入江湖,助他们平息屠龙刀之风波。纪师尊却不允许我参与此事,我强争不过,还被收回了之前作为百川院首徒的监察资格。”

    “我想不透,屠龙刀必将引起江湖大乱,更会祸及朝堂,这么重要的事情,纪师尊为何不允我参与其中?”

    “对我而言,何为本,何为真?”

    无色犹豫了一下,问唐莲:“唐兄为何想参与屠龙刀之事?”

    “不是想。”唐莲摇头,“但若百里师尊的传书上写着,我不会犹豫。”

    第一封传书来的时候,百里东君还是让唐莲参与其中的。

    可这第二封,却变成了“守本真心。”

    他不明白。

    无色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空见大师身陨,少林寺上下都是悲愤。

    空性师叔赶赴绍兴,忘忧大师又不管事,现在寒水寺暂由无色负责。

    他自问并未修成多么高深的佛法,因而这几日心境起伏颇多。

    如今,他却忽然有些明白了忘忧师叔和空见师叔。

    明白他们对魔教的看法,对这江湖的态度。

    而唐莲将启程前往浙江,以他的脚程,几日可达。

    却不知等他到达浙江的时候,浙江已然乱成什么样子了……

    “对了,无色大师,一直没有问你,那位莲花楼主……他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唐莲忽然问起李莲花。

    “我也只与李施主相处了半月,其实并不了解李施主是个什么样的人。”

    无色回忆了一下,道:“只是据贫僧观察,李施主对生活颇多热爱,身怀奇特功夫,却不爱展露人前,很是低调。”

    “若不是大师亲言,还真不能相信这是那捉了鲜于通,让他华山派上下颜面尽失的人。”

    唐莲回忆起那天在寒水寺下、树林之中,见到的那白衣剑客。

    手持软剑,步法高明。

    内力虚浮,可仅凭招式,便可轻易击退他。

    这样一个人,却在江湖岌岌无名。

    唯一出名的,却是那被视为招摇撞骗的“活死人肉白骨”。

    他不曾见过那白衣剑客的容貌,可当剑客立在树上,背对月光,回头看他那一眼。

    却让他想起了挂在百川院的画像。

    画中人若在,江湖又怎会乱,江湖又怎敢乱?

    纪汉佛师尊不让他以百川院名义参与屠龙刀一事,让唐莲不免感叹,百川院衰落,远远不复昔年四顾门之荣光。

    昔年四顾门主手持令牌,江湖百家,赐生则生,赐死则死。

    如今,即便有确凿证据,百川院依旧诸多掣肘。

    唐莲曾问过百里东君,这位曾经的四顾门下玄字第一位。

    “能让昔年的四顾门重现世间的人,只有李相夷么?”

    百里东君没有犹豫,回答:“是。”

    只有李相夷。

    从古到今,也只有一个李相夷。

    没有了这样一个定海神针般的人物,江湖才显露出它的不堪。

    “唐兄,你还年轻。”

    无色提醒陷入沉思的唐莲:“莫让心老了。”

    …………

    百川院,蓼园:

    蓼园便是云彼丘所住的小院子,不过数丈方圆,非常狭小。

    其中两间小屋,屋中都堆满了书。

    蓼园之中一向寂静,地上杂乱地生长着许多药草。

    那都是清源山天然所生,偏在云彼丘房外生长旺盛。

    那些药草四季依季节花开花落,云彼丘从不修剪,也不让别人修剪。

    李相夷失踪之后,四顾门分崩离析。

    石水知道真相后持剑找他算帐,一剑穿胸。

    然而穿胸未死,被白江鹑救下。

    这十年云彼丘自闭房中,足不出户,石水也始终难以真正原谅他。

    时近六月,野草却生得颓废。

    颜色黯淡,便如主人一样。

    踏进蓼园,园中树木甚多,虫鸣之声响亮。

    虫鸣之中隐隐约约夹杂着咳嗽之声。

    一声又一声无力的咳嗽,仿若那人一时三刻便要死了一般。

    进了屋里,到处都是书,少说也有千册之多。

    东一堆、西一摞,看着乱七八糟,却竟是摆着阵势。

    只是这阵势摆开来,屋里便没了落脚之地。

    既没有桌子、也放不下椅子,除了乱七八糟的书堆,只剩一张简陋的木床。

    那咳嗽得仿佛便要死了一般的人,仍伏在床上不住地咳。

    他穿着一身破烂的衣服,破烂之间,隐约可知,那分明是上好的衣料。

    然而这衣料此时却是沾满了鲜血,看起来很是可怖。

    而这男人咳得虽然急促,却越来越是有气无力,渐渐地根本连气都喘不过来一般。

    而他床前,另有一戴着斗笠的身影,看其身姿,显然是女子。

    女子正细细收拾着身前的物什。

    毒虫、利刃,以及各种型号的绣花针。

    针上还残留着血渍,显然,这是刚刚使用过的。

    无一例外,用在了云彼丘的身上。

    每一年五六月的时候,她都会来一次。

    每一次,用的手段却都不同。

    女子将这些血渍好生擦拭干净,装进了随身带着的蓝花包裹。

    那人又缓了一会儿,终于有力气爬了起来。

    他倚在床边,看着眼前戴着斗笠的女人,自嘲一笑:

    “不足碧茶十之一二。”

    这人鬓上花白,容颜憔悴,却依稀可见当年俊美仪容。

    正是当年四顾门中,名震江湖的“美诸葛”云彼丘。

    “这是解药。”任盈盈取出个瓷瓶,丢到云彼丘的床上。

    “端午节前,记得服下。”

    云彼丘看着那瓷瓶,却连去够的力气也没有。

    “用你这副身躯,多做你该做的事情吧。”

    任盈盈道:“保不齐哪一年,我便不会再来找你,你也去尝一尝疯癫至死的滋味。”

    “你给我记着,东海一战后,你活着的每一天,都是你欠他的!”

    说完,任盈盈便是离去,再不愿看云彼丘一眼。

    云彼丘靠坐在床边,又是一阵咳嗽。

    咳了许久,却是笑着流出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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