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贫僧有礼了！
李相夷虽然眼高于顶，四顾门成立之后，他这门主还是去过英雄会。
身怀扬州慢心法的他，招式打眼看过，便也记下了七七八八。
于是李莲花走到包袱挂着的树下，从里头取出一把短剑。
这还是方多病方大公子给他用的。
“禅师小心了！”
不待空性出掌抬腿，嗤的一声，拔了方多病给的短剑当胸直刺过去。
此剑法出自桃花岛落英剑法，剑尖刺出去时不住颤动，使对手瞧不定剑尖到底攻向何处。
空性知道厉害，不敢对攻，当即斜身闪开。
这招算是未接。
李莲花喝道：“第二招来了！”
接着短剑回转，自下而上倒刺，却是出自全真派剑法。
其剑一，素月分辉！
其剑二，疏星淡月！
其剑三，星河欲转！
其剑四，月皓凝霜！
其剑五，星河鹭起！
其剑六，月满西楼！
其剑七，明河共影！
全真剑法七剑七式，共七七四十九式。
李莲花这是出的全真剑法七剑中的第三剑。
虽有七式，却算是一剑。
空性道：“好，是全真剑法！”
李莲花一笑：“那也未必。”
眼见空性反守为攻，伸指径来拿自己手腕，李莲花短剑晃了几晃。
“打狗棒法，恶犬拦路！”
虽然李相夷昔日只见过一次，不明其中诀窍。
但这般依样葫芦的使出一招来，却也骇人耳目。
空性的手指此时刚要碰到李莲花手腕，突然白光闪动。
剑锋来势神妙无方，险些儿五根手指一齐削断。
总算他武功卓绝，变招快速，百忙中急退两步。
但嗤嗤声响，左袖已给短剑划破了一条长长的口子。
空性禅师变色斜睨，背上惊出了一阵冷汗。
李莲花笑着问他：“大师，可知道这是甚么剑法？”
不待空性缓过气来，李莲花短剑轻扬，飘身而进。
姿态飘飘若仙，剑锋向空性的下盘连点数点。
却是从一逍遥派传人那里看来的抱缺剑法！
可用在李莲花这个半吊子手里，又和抱缺剑法略有不同。
有扬州慢心法，和曾经李相夷的诸多本事。
此剑不但剑招凌厉，而且讲究丰神脱俗，姿式娴雅。
空性从所未见，不由惊叹。
空性禅师见了如此美妙的剑术，只盼再看一招。
当下斜身闪避，待李莲花再发。
李莲花剑招抖变，东趋西走，连削数剑。
空性本是专心与他比试，忽地“噫”的一声。
原来李莲花这一招却是“纸落云烟”，空性曾见过的。
雪月剑仙，李寒衣的剑招！
李莲花怎会李寒衣的剑招？
空性不知道李莲花为什么会纸落云烟。
但若是空性大师知道李莲花和李相夷的联系，他就也会知道这件事了。
江湖皆知，当年李寒衣问了李相夷三剑。这便是第二剑。
面对剑仙，李相夷到底比平日要认真许多，故而此剑学得比之前都要到位。
也便更容易辨认。
毕竟，李寒衣的剑招本就好认。
不过李莲花旧伤未愈，此时连出剑招，加上用的是短剑。
许多招式不合适，威力已减弱了几成。
但剑术之奇，却已足使空性暗暗心惊。
屈指数来，李莲花已连使八招，空性竟瞧不出丝毫头绪。
他江湖成名数十年，阅历极富。
酷爱精研各家各派的武功，以与本寺的武功相互参照比较，而收截长补短、切磋攻错之效。
因此他自信不论是何方高人，数招中必能瞧出他的来历。
和李莲花约到十招，已留下极大余地。
岂知碰上李莲花。
昔年李相夷何等风姿，不仅创立的四顾门下包揽诸多高手。
自己也是结交遍天下，朋友中谁不是名动武林的人物。
如今李莲花在每人的武功中截出一招，东拉西扯的一番杂拌。
只瞧得空性眼花缭乱，哪里说得出甚么名目？
也怪李相夷命短，从名动天下到坠落东海，不过三年光景。
李相夷名动天下之时，空性开始闭关。
坠落东海之时，空性仍未出关。
故而未曾相见。
空性不知道过招时，李莲花还有心思自嘲两句。
空性此时心念一动：“我若任他出招，只怕他怪招源源不绝，别说十招，一百招也未必
能瞧出甚么端倪！”
“只有我发招猛攻，他便非使出本门武功拆解不可！”
当即上身左转，双拳虎口相对，划成弧形，交相撞击。
李莲花见他拳势劲力奇大，没有直接挡架，只以轻功身法踏云步轻灵躲开。
不过这踏云步属实不正宗，多少含着些婆娑步的成分。
这杂交的步伐却是引得空性喝彩：“好身法，再接我一招。”
左掌圈花扬起，屈肘当胸，虎口朝上。
正是少林拳中的“黄莺落架”！
少林拳门户正大，看来平平无奇，练到精深之处，实是威力无穷。
他这左掌圈花一扬，李莲花但觉自己上半身已全在掌力笼罩之下。
当即倒转剑柄，以剑作为手指，快速径点空性手腕上“腕骨”、“阳谷”、“养老”三穴。
一阳指！
师叔一灯大师的一阳指功夫天下驰名，空性自然识得。
见李莲花出此一招，一惊之下，急忙缩手变招。
一阳指是一门高深的指法，但使用时极耗精力。
连续使用小则功力全失，大则性命不保。
其实以李莲花现今的状况，压根用不了一阳指。
空性若不缩手，任他连撞三处穴道。
登时可发觉，这“一阳指”功夫并非货真价实。
但空性哪里敢冒这个险？若是被一阳指点上，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空性哼了一声，击出一招“单凤朝阳”。
这一招双手大开大阖，宽打高举，劲力到处。
李莲花却是完全没有反抗，手中短剑仿佛已经拿捏不住，脱手落地。
李莲花站定，温和笑道：“大师，十招已过，你可服输？”
空性呆呆地看了李莲花一会儿，忽而笑了。
“输了，却也未输。贫僧仍然不知施主的师承，却已猜出施主的身份。”
空性笑道，随后正了正衣袍，颇为标准地行了个合十礼：
“李门主，贫僧有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