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零四章:夜里偷哭
“假山藏尸之处,是她们给你预留的藏尸之处。”
宋幼棠循循诱他回忆,“你好好回忆一下,你发现许鹏死了之后周围是不是来来回回的人很多,而唯一不被人发现的地方便是你藏尸的假山?”
长庆仔细回忆便四肢百骸发冷,惊出一身冷汗,连哭也忘了,脸上泪流过的地方凉凉的。
“是小的蠢!”
他重重磕头。
烛光漫漫入水,长庆似溺在烛光暗影之下。
屋内静得似连呼吸声都能听见。
过了片刻,宋幼棠道:“事已发生了,便想办法解决。”
“公子已随府尹而去,小的还能做什么,请姨娘吩咐!”
宋幼棠道:“我记得你说过在闹市时,许鹏是五皇子帮你抓的?”
“是,若非五皇子,许鹏就跑掉了。”
许鹏只想出一口恶气,并不想送掉性命,所以他拼命逃跑,但没想到碰上了庄晏。
庄晏好心办了坏事。
宋幼棠起身,去找了个牡丹花形状的荷包交给长庆道:“你去古月居找管事,请他将此物交给他主子。”
“我给你写一封信,见到古月居主人之后将信交给他。”
长庆接过荷包,宋幼棠已经转身去书案上提笔写信了。
写好了信之后吹干笔墨交给长庆。
“今日已落了锁,你出不去了,明日一早再去。”
宋幼棠道。
长庆却摇头,“古月居夜里生意也不错,小的赶着去见管事便能早些见到贵人。”
他道:“公子今日之难,虽是恶人做局,但若小的小心谨慎,许鹏不死,公子便不会落入牢狱。”
说完他重重一拜起身离去。
红叶关上门转身看盈盈烛火中站着的宋幼棠,刚要开口烛爆了下,烛光便暗了几分。
宋幼棠立在半明半暗之中,脸上表情瞧不真切,身上的白玉兰却越发明艳。
红叶吹灭最后一盏蜡烛,屋子便彻底陷入黑暗之中。
原本以为姨娘今晚会彻夜不眠,但没想到长庆走后她命她拿了点吃食来,吃过之后沐浴便上床歇息。
好似公子深陷危局她全然不担心一般。
红叶思前想后还是决定今晚自己值夜,果然半夜的时候她听得床上传来小声的啜泣声。
声音弱又小,像是狂风骤雨中无助哭泣的幼苗。
翌日宋幼棠起身红叶小心看了,宋幼棠眼微红,显然昨夜哭得狠。
“今早小厨房朱妈妈做了姨娘喜欢的。”
她凝神报吃食,“酸辣菜包,小米粥熬得浓稠,还有煎得焦黄焦黄的虾饺,配了卤肉,小酱菜,姨娘现在可要用?”
她软语哄着。
宋幼棠点头,红叶松口气。
用完早膳后宋幼棠便去了寿岳堂。
这几日化雪侯府立湿气蒙蒙的,四处水渠小流水流向碧波湖,水声潺潺倒有几分意趣。
被白雪掩色的四季常青树,冬雪消融之后也露出绿油油的树叶来,四处开得娇艳的鲜花点缀,若不是空气中泛着的冷意,侯府像是提前进入了春日。
宋幼棠绣鞋走得快又稳,走了一路起了些薄汗,但到门口却被告之老夫人正在见客,不便见她,让她先回去。
宋幼棠笑着道:“昨儿想起三月花神祭老夫人应要参宴,昨夜绘了一套衣裙画稿,想着送来给老夫人过过目,我也好早些准备,不误老夫人参加花神祭。”
老夫人喜好奢华,爱穿衣打扮这是满府都知道的。
花神祭是京师后宅贵妇人们都喜欢参的宴,每年办宴都是公主王妃轮流办。
老夫人作为宣平侯府最尊贵的人,每年都在受邀之列,以她的性子然要精心准备出风头。
“既然如此,宋姨娘就再等等吧。”
小丫鬟在寿岳堂说不上话,也不敢如何安排宋幼棠歇息,宋幼棠便在门口干等着。
等了一盏茶又一炷香,半个时辰一个时辰……
丫鬟们送瓜果而入的午膳之后宋幼棠都没能进寿岳堂。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妙容拿了个油纸包出来。
“姨娘来了一上午了……”
她说着叹气将油纸包打开道:“姨娘吃点儿垫垫肚子吧,老夫人那边还要些时辰。”
宋幼棠道谢了,接过点心,自己拿了一块之后示意红叶也吃。
“姨娘要不明日再来吧。”
妙容思量再三压低声音道:“今日五姑娘也在。”
宋幼棠心中了然,高舒音今日就是来缠着老夫人的。
“不妨事。”
宋幼棠道:“我再等等。”
稍顿她眸子发亮,“五姑娘总有走的时候,老夫人总有送客的空闲的时候。花神祭的衣裳耽搁不得。”
妙容摇头,福身离去。
宋幼棠足足等到傍晚时分寿岳堂才出来一行被簇拥着的贵妇人。
她带着红叶避到一旁隐秘之处,没看到人群中有一张见过的俏脸。
眼看着各院落匙的时辰越来越近。
红叶着急道:“这么下去,咱们就回不去了姨娘。”
老夫人自然不会留她们住下,再等下去她们今晚就要在外面过夜了!
“再等等,”宋幼棠双眸看向门口,“五姑娘不是还没出来吗?”
她还有机会!
忍着着急煎熬,又等了半炷香的时间终于看得高舒音被簇拥着出来。
她似知道宋幼棠一直等在门外,一出来便朝她望过来。
“宋姨娘。”
她冲她招手。
宋幼棠只好过去行礼。
“怎么在这里等了一天?站一天的滋味儿可不好受吧?”
她红唇轻扬,明亮含奚落的凤眼落在她身上,悄声道:“你见着了祖母又能如何?她还能去救大哥哥?”
她嗤笑,“可能么?”
红裙招摇远去,微风轻吹起恍若盛开到极致的花。
宋幼棠低垂眼睫,细碎的脚步声传来,她抬眸见烛光摇曳中一个丫鬟疾步朝她走来。
胭脂红的唇角微微翘起,眸中却是无尽深思。
屋内燃着梅香,清淡雅致的气味泛着极淡的苦味。
钱妈妈展开着画稿捧在手中,老夫人倚靠着金牡丹大迎枕看着画稿。
宋幼棠细心的给衣裳涂上了颜色,衣裳绣花部分便特意画大了给她看。
一套衣裳的出色之处尽显,比外边的裁缝铺子还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