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灵异:成为恶鬼的妻子(9)
五分钟后。
刘老幺恐惧的情绪终于调整过来,只是不敢睁眼,方才吊儿郎当的态度此刻变得如临大敌。一路上叽叽呱呱,在见到阴魂之后,整个人尤为安静。
一辆面包车里的其他亲戚奇奇怪怪地朝他们这边看了两眼。
“老幺怎么了啊?”比他大一些的亲戚担忧地问。
刘老幺使劲摆手。
看见的那一幕直接击碎他二十年来相信科学的坚固信念。虽说他爱看恐怖片,但电影里的都是假的。可自己刚刚看见的鬼,是真的。
他不敢再对姜犹有半点轻视,眼皮睁着一条缝,小心翼翼地靠近。
“老、老老老板,我以后都会见到鬼吗?”
鬼魂无处不在,若是这辈子每天见鬼,他不被吓死,都会被抓进精神病院。
姜犹递给他一张纸巾:“把眼皮上的牛眼泪擦干净就不会见到了。”
没错,她抹在他眼皮上的便是牛眼泪,牛眼泪并非牛流的眼泪,而是以薄荷、牛黄、甘草捣碎混合加热冷却后再加上适量的尸油。作为媒介,通阴阳,可见鬼怪。
这是纸扎师初学时掌握的道具,不是所有纸扎师都和她一样,天生阴阳眼,只能依靠这类道具,与阴界搭上联络的桥梁。
若非干一行的师父,通过牛眼泪见鬼,会高烧一夜。等天亮,阴气消散,身体就会恢复正常。
这也算是给他吵着闹着要见鬼的一个小小惩戒。
刘老幺舍不得擦掉,揪着纸巾,犹豫了几秒,扭扭捏捏地说:“我再过几分钟,再擦可以吗?”
恐怖多,但没寻求刺激冒险多。
姜犹随他去了,路途还长。来之前算过,距离死劫还有一个多小时的时间。
她休憩阖眼,环臂而躺。
乡路修建得不如城市平坦,颠簸摇晃。
……
刘老幺看了十几分钟外面的鬼魂,从刚开始的惊恐,到现在的平静。甚至还打算和它们对话,不过那些鬼魂理都不理他。
他失望地收回眼,目光无意落在前右座椅休憩的纸扎店老板身上。
沾了牛眼泪的眼皮灼烧褪减,可模模糊糊,看见一小团黑雾。随着黑雾看过去,竟然是从纸扎店老板身边背包里散发出来的。
心脏因恐惧砰砰作响,寒意直窜脑门。但终究还是好奇心占据上风,他缓缓伸出手,想要偷偷把背包拿过来,打开看看里面藏着什么东西。
然而,手指越靠近黑色背包拉链,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越发强烈。
迫使他想起遗忘已久的一段记忆。
黑咕隆咚的走廊,钻入肺腑的丝丝阴寒,以及萦绕不停的诡异嬉笑声。
——“哥我害怕,我们还是走吧。”
——“你这崽子,本来就不想带你来,你自己死乞白赖要跟来……”
——“这里真是精神病院吗?哥我好像听到了读书声。”
耳边响起陌生又熟悉的对话,刘老幺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牙关的打颤,血液都像是冻僵了一样,藏在大脑深处的极致恐惧笼罩全身,他想要求救,但喉咙里发不出一个音节。
那段儿时的记忆太过惊悚可怕,他潜意识将其屏蔽。但现在不知为何,屏蔽的记忆突然翻了出来。
刘老幺无比后悔,覆盖惊骇的双目通红,眼看着自己的手指逐渐靠近那个黑色背包,而自己完全动弹不得。
黑雾骤然扑面而来,一股股阴寒钻入他的口鼻耳朵,眼珠飞快转动,车内却没有一个人发现他的异常。
……
定闹钟睡了一个小时的姜犹,看了眼时间,还剩不到半个小时,刘家子女的死劫就到了。
她正要拎起搁在旁边的背包,猝然与一双不知盯了多久的眼睛对上。吓了她一个激灵,待她看清那双眼睛的主人时,眼皮一耷,有些无奈地问。
“刘老幺,你盯着我干什么?”
也不知道他盯了她多久,一双眼珠子黑漆漆,给人一种尸体的错觉。但又转眼,那双眼一如既往的雀跃兴奋。
“好奇啊,我第一次见道士,活生生的道士。”他一开口就停不下来,絮絮叨叨个没完没了:“你认识林道士吗?他是真的会抓鬼杀僵尸吗?”
姜犹拎起背包放到怀里,看在那叠钱的面子上,她多了几分耐心地回答:
“那是电影里的角色,现实里抓鬼的不全是道士,再说僵尸是杀不死的。”
僵尸只因为最后一口气没能排出,再结合埋葬的地方阴气重,从而化僵。事实上,尸体极难僵化,必须具备天时地利人和。而一旦僵化,尸体就会变得坚不可摧,无法杀死。
只能排出那一口气,那口气又称殃气。僵尸便会不攻而破,不过僵尸又分等级,越往上,僵尸越强,解决办法也不是排殃气那么简单。
听爷爷说过,最普通的僵尸还是在百年前才出现过。
刘老幺托腮,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原来如此。”
‘噼里啪啦’
忽然下起雨,雨水砸在车窗上,光线愈发昏暗。
后座晕车开窗透气的刘家亲戚发出一声惊呼,抹了把脸上的雨水,连忙把车窗关上。
“天气预报不是说今天是晴天吗?怎么好端端下雨了?”
“这天气一会儿晴天一会儿阴天,变幻莫测。”
姜犹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身边刘老幺还在絮叨,她蓦然打断,对他说道:“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刘老幺正襟危坐,一副舍生取义的样子:“老板你太见外了,什么请不请的,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他过于热情,一觉醒来,不知是鬼魂刺激了他的脑袋,还是其他什么原因。两条手臂伸到座椅旁边,半个身体都探了过来,说话时,嘴巴离她耳朵又近,湿热气息尽数喷洒在上面。
姜犹不太适应,脑袋往车门那边躲了躲,手指抵在他肩膀上:“我不耳背,你别靠这么近。”
刘老幺并非多帅的长相,顶多皮肤生得白,看起来十分清秀干净。在被她躲开时,眼帘低垂,失落可怜地瞅了她一眼,声音弱弱。
“你嫌弃我啊?”
窗外光线暗,车里也没有开灯。落在他面容上的是一道阴影,若是姜犹转头,能看到男生纯黑瞳仁占据了整个眼眶,竖立的瞳孔泛着森然、阴鸷,不似活人的诡异切割感。
此刻那双眼里被委屈填满,声音都变了调。
姜犹:“?”
在关键时候,姜犹无暇思考他话中的歧义,而是直截了当地说:
“待会儿我希望你能够……”
因为不想被车里其他人听到,姜犹压低了声线,靠近伸过来的脑袋,在他耳边说了她的计划。
“听懂了吗?”末了又加了句。
“…………”
久久没得到回应,姜犹一抬眼,看见他神色呆滞,眼皮不眨,像座雕塑一般保持着原来的动作。
“刘星星?”她唤了声他的名字,看他依旧未动,正打算抬手把他拍醒。男生恍然回过神,机械般点了点脑袋。
阴影下,他的耳朵红得滴血。
点完头,刘老幺缩回了脑袋,揉了揉滚烫的耳朵,嘴巴抿了抿,气息加重。
“说话我能听见,你别靠那么近。”
姜犹满头问号。
不是他先靠过来吗?况且她要说的事只能他们两人知道,只能附在他耳边告诉。
眼下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接下来需要避免的死劫。
她哄小孩一般无二的语气,轻声细语地说:“那你待会按我说的做。”
刘老幺坐回座椅上,皮椅老旧边缘破开小口,低头可见廉价塑料皮下的是黄棉。车里气味混杂在一块儿,又是阴雨天,味道更冲更难闻。
他神经质地抠动着里面的黄棉,正常人的指甲是白色的,在血肉的衬托下,呈现肉色。然而男生此时的手指甲是灰青色,剪得时髦的头发耷拉了下来,垂盖遮住了眼,看上去阴郁又难以接近。
手指动作未动,眼睛却直直落在前右座姜犹侧脸上。
[呜…嫉妒……阿犹温柔……不对我……]
犹如深渊里传来的声音飘散在细细密密的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