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谨言慎行
司空闻吓得面色苍白,跌坐在身后的椅子上。
他颤着手,想去拿着这只断手端详,可冲入鼻腔的血腥味让他忍不住的作呕。
这只手,是刚刚从人身上砍下来的手,是鲜活的。
姜荑右手的中指第二骨节明显有些凸起,仔细看,这只手和姜荑的别无二致。
瑜珩真的将她杀了
他怎么敢?!
怎么敢抗诏!
“少,少爷,接下来怎么办?”
司空闻紧紧抿着唇,半响,好像做了个重大的决定一般,“进宫,面圣!”
扶桑被他突如其来的决定吓了一跳,拱手道:“少爷慎重啊!您也是自请参与寻找清妃的圣诏者之一,以国师的实力,您定当会落下风的啊!”
司空闻不是没想过这样贸然做事的后果,但他不能拿姜荑的性命开玩笑。
“我说,随我进宫面圣!”
主仆二人走出尚书府。
“司空少爷,这是要去哪儿啊?”
司空闻脚步一顿,循声望去,是国师身边的侍从黑衣。
他后退两步,蹙眉,“你怎出现在尚书府?”
黑衣向他行了个礼,“今日圣上得闲,恰来与尚书大人品茶下棋,又邀了国师大人作陪,”他拿出令牌,上头印的是国师府的勋章,“在下奉国师大人之命,邀您一同前往。”
他不去找瑜珩,瑜珩的人到先来找他!
司空闻侧头看了眼拿着丝绸包好的木盒,阳光在脸上打出一片阴影。
等到了凉亭,正见皇帝国师尚书三人正围着石案,皇帝尚书执棋博弈,国师坐在一旁品茶。
“臣参见陛下,见过国师,见过父亲。”
萧文晏将手中白棋落下,转头看向司空闻,“司空小少爷来了。”
司空闻如尖刺的眼神盯着瑜珩,转眼便欲对萧文晏开口。
谁知瑜珩抢占了先机,“司空小少爷年纪轻轻,这察言观色的本事,还是要多学学。”
司空砚连忙应和,“是,国师大人说得对,我儿年纪尚小,还有许多不足之处,今后老臣一定都会慢慢教他的。”
殊不知瑜珩传了道密音给黑衣,“找个机会把他眼睛剜下来。”
站在一旁的少年不理会瑜珩,定定地看着萧文晏,“臣要告发国师大人,阳奉阴违,抗旨不遵!”
一语既出,除国师外其余二人震惊不已。
要知道,朝中两股最大的势力无非是丞相胡巍契和国师瑜珩,这些年来他们二虎相斗,有多少妄图在萧文晏身边进谗言,弹劾瑜珩的人,最后不是莫名其妙的死了,就是递辞官书。
久而久之,那些妄想离间反间的老东西们也就老实了。有些不按不动,持中立态度,在胡巍契和瑜珩之间摇摆不定,就是想静观其变,哪一方都不得罪。
可这样的话却在一个十六岁的少年中说出口,实在令人震惊。
瑜珩依旧闲适的喝着茶,皮笑肉不笑。仿佛世界与他无关。
还是司空砚反应快过众人,他连着赔笑,“我这儿子口无遮拦,性情幼稚,让国师大人和圣上见笑了,是老臣管教不严,是我的疏忽,”他再也无心下棋,赶忙走到司空闻的身边,拉着他下跪磕头,老泪夺眶,“求国师大人开恩,求圣上开恩,看在小儿尚且年幼,放他一条生路!”
“哎,”瑜珩拂袖,“司空尚书何必这么紧张?”他向皇帝拱手,“今日闲来无事,臣倒想看看司空小少爷是从何而来的证据弹劾本官,毕竟,抗旨不遵的罪名,本官可承受不住!”
他特意将“抗旨不遵”四个字咬的极重。
那小花妖是个蠢货,教出来的竟然比她还蠢,真是误人子弟啊。
黑衣站在一旁,不禁有些怜悯地看着司空砚。
这老东西也不算蠢笨,为人也颇为圆滑,怎么就教出来个二五八万呢。
扶桑打开盒子,里面一只断手展现在众人眼前。
在这样一个晴空万里的日子看见,还真是有些晦气的让人生理不适,饶是一直把瑜珩当做心腹信任的萧文晏,此番也有些黑脸,“你们,这是怎么回事?”
众人的目光汇聚在司空闻身上。
“回圣上,臣早些年还未归家之时,曾与在承恩观修道的清妃娘娘有过一段来往,这只断手的中指第二指节骨明显有些高,清妃娘娘的右手也是如此,今日国师辰时派人送来了当做是礼物给臣,让臣不得不怀疑国师的用心。”
毕竟事关姜荑的大事,萧文晏也不得不认真起来,“你可有证据?”
司空闻从怀中抽出瑜珩的纸条,“圣上可查,确是国师的笔迹。”
萧文晏接过纸条,“国师,你可有要说的?”
司空砚:“臣相信国师大人是一心为民,为圣上,是小儿顽劣!”
瑜珩截断他的话,“臣当是什么大事呢,原来是司空小少爷误会了。”而后他招了招手,吩咐黑衣,“将人带上来。”
司空闻顿时瞪大双眼,“崔管家,你怎么会在这里?”
只见一个两鬓斑白的老头儿,唯唯诺诺的走上来,身后还跟着一个衣衫褴褛的婢女,仔细看,这婢女右边手腕处从上蔓延着白色的绷带,上面晕染了大块的血迹,整个手的手掌已经被人砍下来,不能再向正常人一般拥有正常的生活功能。
司空砚暗中掐着司空闻的手,眼里的恨意和不甘快要溢出来。
崔管家一上前来,就拉着断手女噗通一声跪下,嘴里哭喊着向瑜珩求饶。
瑜珩伸出腿来踢了断手女一脚,对方一边求饶一边抽泣:“是奴婢眼拙,在国师府时不小心冲撞了清妃娘娘,后又将国师大人的茶盏打翻,是奴婢的错,大人砍下一只手,奴婢绝无怨言!求大人放奴婢一条生路!”
瑜珩低沉带有磁性的嗓音响起,“这畜生不听话,人就该好好管教,做主子的,要是管不好底下的人,也会遭来杀身之祸,”他笑起来,笑意却不达眼底,反而更加令人毛骨悚然,“你说对吗,司空尚书?”
司空砚额上的冷汗直往外冒,这句话意有所指指的是他也就罢了,当今圣上也坐在这里,他竟敢在皇帝面前说这番话!
萧文晏脸上却没什么表情,更没多说一个字!
难道瑜珩已经将皇帝三权架空,到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地步了吗。
“不过,我为人向来大气,”他话锋一转,“既然司空小少爷是首次在此案中崭露头角,作为司空家的接班人,我作为后辈,自然要给晚辈一个历练的机会了。”
“陛下,不如将手刃欺辱清妃恶人这次功,记到司空小少爷的头上,给他些赏赐吧。”
萧文晏点点头,“此番按国师的意思便算你功过相抵了,以后切记,谨言慎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