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司空闻
“不说?”
就算他不说,以瑜珩的脑子也能猜得到。
姜荑攒紧拳头,凝神静气。
果然。
“就算你不说,胡巍契此番刺杀长公主的事情败露,你以为皇帝他用了你给的符咒制了个低阶妖物就因此永远都查不到吗。”
皇帝是废物,可瑜珩不是啊。
人都差点死在瑜珩手里了,竟然还有力气在瑜珩眼里作祟,果然是没跟那心狠手辣的老东西打过几次交道。
姜荑暗嘲他的愚蠢。
还有胡巍契,看来是真的放弃他儿子了。
“在这吃了这么多苦,国师的手段你也知晓一二,就算是死,也让你不得好死,况且国师的修为远在你之上,”说到这里,姜荑想到曾经的承恩观,“你已经拉了整个承恩观陪葬,早死晚死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联洋垂眸,他整个人从姜荑进来到现在都显得十分平静,仿佛从不认为自己是个将死之人。
他此番为胡巍契办事不利,就算落到胡巍契手上,不也还是一死吗。
姜荑也不急,知道他在思量。
毕竟被一刀杀死和被神魂分离,是两种死法。
终于,她听到了自己满意的答案。
“我说,我全部交代。”
联洋浑浊的眼终于留下一滴泪。
不过,一定不是一滴纯粹的泪。
侍卫走进来,拿着纸和笔。
姜荑出来的时候,瑜珩正坐在门口的马车里等她。
她上了马车,坐在瑜珩的对面,将手中的信纸递给他。
瑜珩的眼尾明显上扬。
车夫驾马,瑜珩收起信纸,看向窗外。
姜荑却始终惴惴不安。
她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国师大人没什么要说的吗。”
“说什么?”
姜荑知道,自此她对瑜珩再没有任何作用。
“承恩观的孩子,您把他们杀了吗。”
“他们自会转世轮回,投胎下凡。”
姜荑松了一口气,虽然这不是她期望的结果,却也知道这是他的格外开恩了。
他还是要杀她的,谁叫她是阴魂之主呢。
气氛再次陷入了沉默。
他神色自若,她慌不外露。
“小花妖,想死吗。”
他冷不丁冒出这一句。
姜荑一愣,之前他是想方设法想将她弄死,现在直接问出来,倒还有几分坦诚。
“没人想死,我也是。”
“是啊,没人想死。”
他似恍然大悟般,清醒过后又感叹自己竟然会问出这样一个愚蠢到极致的问题。
可有些人,想死都是一种奢望。
姜荑突然全身发烫,骤感身体里的血液倒流。
她瞪大双眼,灵力流失之感席卷着她。销魑想发动魂力护住她的心脉,却是在此时有心无力。
她无力地看着自己往外流失的灵力,一种憋在心里很久的颓唐感瞬间像炸弹一样炸开,眼角泌出的泪珠划过脸庞。
“什么时候?”她问瑜珩。
瑜珩与她对视,淡然的俊脸,眼神中空无一物。
“药包。”
他缓缓吐出两个字。
姜荑恍然大悟。
原来给她疗伤,不过是药引子里又用了他的法术。
姜荑鼻头一酸,声音都变得酸涩,“我想活下去,有这么难吗,你为何就是非我不可?”
天地之大,竟没有她这只卑贱花妖的容身之处。
堂堂上身追着杀她,说出去多大的面子啊。
瑜珩站起身来,在她面前蹲下,两人离的极近。
他们平视着对方。
这一定是只没人教的花妖。
看她给了他一丝魂力的份上,他就教她个道理。
“适者生存。小花妖,我的确欣赏你的处事不惊和小聪明,可这并不是我不杀你的理由。你的魂力我必须拿到手,”他难得表现出一丝惋惜,“所以,对不起了。”
暨阳既然可以培育出这一株白玉兰,自然也可以培育出其他的。
他的掌心出现白色神光,往姜荑元神处探。
“啪!”
一个响亮的巴掌声响彻马车。
“风雾,破!”
符纸在瑜珩面前炸开,他猝不及防。姜荑炸开车厢,弓着腰跳下去。
她抬手,“销魑。”
销魑剑凝实在手中。
她聚集最后一丝煞气,在空中划下一道剑花。
马车顷刻间炸开。
“小,花,妖!”
他伸手去抓,只剩下一个小纸人。
是障眼法!
她又耍了他!
他正想催动魂力看看她逃往何处,前方一辆龙头撵车正在羽林卫的跟随下风风火火的向这边来。
这碍人事的白痴皇帝!
瑜珩气的脸一阵青一阵白。
撵车在他面前停下,一身明黄蟒袍的男人走到他面前。
瑜珩行礼:“臣参见陛下。”
“国师此处的确遭到了妖物袭击,看来司空爱卿所言不虚。”
瑜珩一凝,随后咬牙切齿道:“陛下明鉴,此处确实妖物横行。是臣的疏忽,望陛下赎罪。”
萧文晏想起姜荑与他一处,便问道:“国师,清妃此番在何处,可在你府上?”
“臣有愧于陛下之托!”
瑜珩叩头,“臣方才疏忽,闲暇逛街之时人手未够,竟让那妖物得逞,将娘娘虏了去,是臣的错,臣这就将功赎罪,将娘娘安然无恙带回!”
“陛下!”
此时又一个人走出。
他跪在萧文晏身边,“臣之前乃修道之士,懂得捉妖的法门诀窍,请恩准臣捉拿妖物,将清妃娘娘带回。”
瑜珩抬头,这才看清他是谁。
姜荑在道观的徒弟。
皇帝看不见的地方,男人神情阴翳,双眸冰冷如刺。
原来是司空家走失多年的嫡长子啊。
和姜荑一样的小孩儿,还想和他争权位?不自量力。
看来司空砚是人老珠黄,让一个小孩子来支撑大局了。
他有心放他一马,既然他还不知好歹上竿子往狼口送羔羊,就不怪他了。
萧文晏只觉得头疼,刚死了贵妃,这会儿新封不久的宠妃也被妖怪掳走。
“你二人自去凭本事捉拿妖物,将清妃完好无损带回来即可。”
“是,臣领命。”
“臣定不负陛下所托!”
皇撵走过,方圆五里人皆退让。
司空闻站在皇撵后,看到瑜珩攥紧着拳头。
就算他知道师父应当是逃了,他也无法正视这位权倾朝野的国师大人。
瑜珩的狠辣手段,他是见识过的。
当日若不是姜荑保他,他早已不知葬身在何处。
如今他又怎会任瑜珩打压追杀她而不管?